他重重喘息着，断断续续叫出我的名字。

“嗯？”我疑惑着应了一声，这不由得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他看出了我的焦虑，撑起身子，俯身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

“害怕么？”

东宝显得很意外，大声叫了一声过后，外面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我目光略带玩味看着师父，此刻，因为忍耐的缘故，他的脸上已经渗出大量的汗水。

“你......”

见我如此，他伸出手在我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

门外敲门声又响了，东宝又叫道：“师父，我进来给青衣送吃的了！”

说着，门嘎吱一响，我心里顿时紧张地不得了，他这一下子闯了进来，看到这屋子里面如此光景，别说我会吓到，小胖子自己说不准也会被吓到。

“师父，师父，怎么办呀？”

“走吧，走吧！”小叶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了，“他们在里面做大人们该做的事情，我们去别处去玩吧！”

“大人们该做的事情？”小胖子跟着念了一遍，突然放大声音，大声叫喊道：“什么是大人们该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瞧瞧？”

“瞧它做什么，两个人在里面互相咬着对方，就像是小猫一样，伸着手互相抓对方，以前在乡下时候，我看到过，太恐怖了。”

也不知道，东宝是否有听懂小叶的解释，他只是嗯了一声，之后，脚步声响起，两人渐渐远去。

我躺在师父的身下，看到他这一副仿若吃鳖了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青儿，你……”

“没有。”

我直接回答道。

房间里响起他浅浅的笑声。

他抬手轻拂，衣裳已经着于身上。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将衣裳给穿上了，我眉头微蹙，也跟着他走下了床，好奇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有些慌乱回道，“夜已经很深了，为师该回‘落尘轩’休息了。”走着，转过身准备离开。

还没待他走出一步，我便伸手将他的衣袖紧紧拉住了，之前说话都还是‘我’的，这一会儿，他还自称是‘为师’了，想和我摆明关系呀！

我忍不住又笑了笑，慢慢走近他，伸出手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闻着那淡淡的檀香，娇声唤他道：“师父。”

他撇开头看向门外，没有出声应我，也没有看我，身体显得有些僵硬，没有伸出手来回抱我，双手垂在身侧，好像有些害怕我似的。

看得出，他似乎还有些生气，我忍不住又笑了笑，绕过他的臂弯，站到了他的身前。

“师父。”

他低垂着的眼帘，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过身便走出了房间。

我想过再冲上前将他拉回，可是看到他隐含愁绪的眼眸，却一下子止住了，再者，此刻，我的身上也并没着穿衣裳，若是真的追上去了，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远离我，直到那阵关门声响起，才缓缓回过神来，闭着眼默默流着眼泪，心中落寞万分，他终归还是离开了我。

整个晚上，我的心都无法平静下来，我努力着强迫自己快点睡着，不要第二日给师父留下了一个欲求不满的印象。

可是，激动的心情，却是怎么样都难以平复下来，整个晚上，我都在床上打着滚。

枕旁是他残留下的气息，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感觉就像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睡着一般，很浓很浓的檀香味，在我的鼻前萦绕不散，充满在了整个房间里。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静的下心，怎么能会睡得着？

第二天，我起来的很早，一晚上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事，心里怎么可能会平静的下来。

站在门前好久，我才有勇气将门打开，抬首看到东宝手中端着食盘往这边走来了，想起昨日夜里，他与小叶曾来房前敲门，我的脸上不禁发烫，莫名冒出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我装着没有看到他，转过身准备又躲进屋子里去。

“青衣，青衣。”

小胖子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向这边跑了来。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转过身扯唇对他一笑，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接着。”

他快速地将手中的食盘放在我的手上，转过身就跑了，匆匆忙忙的样了，像是发什么了什么大事一般。

“青衣姐姐，你不去‘无妄宫’看看么？”

小叶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手里端着的食盘差点脱手而出。

小丫头一脸沉重的模样，仰起脑袋，目光紧紧盯着我看，这种目光让我有点慌张，我想着是不是因为身上某处的粉色印痕暴露在外，被她瞧见了，她才会这样。

“小叶，小叶你......你在看什么？”

我很不自在，问了她一句，撇开头有意无意地看向别处。

小叶回道：“今日，瑶山上来了一位客人，还是一个长的极漂亮的仙女，墨白先生现在正在‘无妄宫’内搀着那个仙女四处散步呢！青衣姐姐，你快点去那里看着，不要让那个仙女把墨白先生抢走了。”

第50章

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仙女，我知道，应该就是紫儿仙子了，这十六年来除了她，还有哪个女子来了，师父会亲自去招呼。

我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对小叶笑了笑，“那位仙子是这里的常客，有古墨先生招呼她就够了。”

“可是，青衣姐姐。”小叶似乎比我还要担心，说道：“那个仙子看着像是很喜欢古墨先生一样，青衣姐姐若是还这样，不努力一些将古墨先生抓紧，迟早古墨先生会被那个仙子抢走的。”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这些事你都想到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蹲下身子，将食盘里的糕点拿出几块，放在了她小手掌心，笑道：“小叶说的挺有道理，青衣姐姐以后会注意的，等一会儿，我就会过去看看。”

我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心中却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今日，紫儿仙子会突然来到瑶山，怕是又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昨日，那些天神也曾来过，口中说出的话语是那样的咄咄逼人，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心有余悸。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勇气开口去问师父，问他，与紫儿仙子是否已经有过了肌肤之亲，问他，与紫儿仙子之间的亲密，究竟已经到了哪一种程度。

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开口去问他，害怕从他口中得出的答案，会是我不能承受的。

我在心里整整爱了六年的男子，我不敢去想，他早已经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他的身边其实早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可是，我除了心痛，除了苦笑以外，其他什么事，我都做不了。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自昨晚之后，我便知道了，我一心想着能够成为他的女人，能够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即使，即使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我也不会去怨恨他，只要他不赶我离开。

我站在殿门外，犹豫了好久，想要进去找师父，却又害怕在里面见到紫儿仙子，我从她的身边抢走了师父，她现在心里一定是恨死我了。

良久，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进去面对他们，转过身准备回院子去。

“青衣姑娘。”

紫儿仙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

我本来想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她却又连连唤了几声我的名字。这让我有些无奈，再这样向前走也不是办法了，只得停下脚步，咬了咬唇，回过头抬眼向她看去，却看到了师父与她紧紧依偎在一起，慢慢向这边走来。

见我看向他们，紫儿仙子目光里泛过一抹挑衅，不过也是稍纵即逝，看向师父时，她便是一脸柔笑。

我冷眼看着他们走近，目光在师父的脸上停了一会儿，又流转到了紫儿仙子的身上，看她的模样，相对于以往似乎胖了一些，此刻，她的面上泛着一抹幸福的笑容，抬头看向我道：“青衣姑娘什么时候回瑶山了，墨白怎么都没有去告诉我一声，走了一年才回来，这里还住得习惯么？”

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腹部看着，心中为自己的那个猜想，而紧张的不得了，听到她的提问，也只能呆愣着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在那微隆起的腹部上，轻轻抚摸着，柔笑道：“这孩子现在还太小了，神仙的孩子与凡人的孩子，终归是不一样的，若是凡人的孩子，他怕是就应该快要出世了。”

“墨白，你说是不是？”她目光看向师父，面上笑着问道。

师父的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她轻柔扶着，像是害怕自己会弄得她不舒服一般，动作很轻缓，听到紫儿仙子问他话，撇过头对她一笑，而后，又点了点头。

她已经有了师父的孩子了，想到是这，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扶上那身边的廊柱才算稳住身子。

昨夜那个与我缠绵床榻的男子，此刻，他已经站到了别的女子身旁，见我快要摔倒，他的脸上也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我，只有紫儿仙子了，那紧紧搀扶在她腰间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

紫儿仙子说的很对，这小孩应该快有一年了，看着却像凡间四五个月大的左右。这个小孩，应该就是我撞入他们房间的那一夜有的，又或许他们已经很早就发生了男女关系。

师父是很早便知道紫儿仙子怀有他的小孩了么？还是说，他和我一样，也是现在才知道。

我在期盼着，也许，他是迫于仙界的压力，还有迫于碧海神君还有那些仙家的压力，才会在与我袒露心意之后，还会接紫儿仙子来到瑶山。

可是，无论我如何安慰自己，却还是忽略不掉，他眼中对她的宠溺，在他说爱我的时候，他的眸光里泛着的就是这迷人的光芒。

师父，你应该是很早就知道了吧，知道她有了你的骨肉，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将我从人间带回来，若是，你不知道，那现在的我，面对你们，又该如何是好？

我低下头来苦涩一笑，那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又不禁从心底油然而生了。

第50章

我强装着笑意，抬起头直视着师父的双眼，笑道：“师父，青儿恭喜你，快要做父亲了。”

他并没有抬头来看我，只是低垂着眼帘，眸光里应该还是只有紫儿仙子吧，良久，他才微微应我一声。

我佯装着坚强转过身，紧咬着嘴唇，向‘洛香园’慢慢走去，直到双唇上沾染了一阵血腥气，我才微微地感觉好受一些。

此时此刻，昨日晚上，他唇齿游在我身上走过的地方，还在发着烫，而他的身边，却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脚踩在地上厚厚的梨花上，就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一样，七零八碎，千疮百孔，它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模样了。

直到走过那道拐角处，我都没有等来他的一声轻唤。

我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着，头脑昏昏沉沉地走进了‘洛香园’，摸索着回到了房间，推开房门，迎面扑来的是一阵属于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味。

整个房间里都还飘荡着属于他的气息，为什么，也不过是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不，不能说是原点，若真是原点，我现在就应该不会这样的心痛了。

离开美人阁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慢慢地说服自己，要将他放下，若是他日再相见，我就会大大方方的去祝福他与紫儿仙子。

可是，最后在看到他来人间寻我时，我一年来所有的坚强，瞬间都瓦解了，那一刻，什么仙凡有别，师徒**，我都不想再去顾虑了，只想永远地呆在他的身边。跟着他回来瑶山之后，我一直享受着他少有的温柔，看着他满是柔情的面庞，我甘愿沉沦。

如今，心已经交给了他，想要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虽对他有着爱慕，但还是对他有着一份对师父的眷恋。

师徒不是师徒，爱人不是爱人，现在两人的关系，相对于以往生生多了一份尴尬。

如果，从来不曾从他口中听说过爱，如果，我能真正地将他从心底放下来，也许，现在的我就不会再这样难堪了，也不会一想起他就会心痛了。

床上的被衾似乎还有着他的味道，这阵浓浓的檀香，以前的我是多么地眷恋。可是，此刻，我却又是那样的害怕，我慌乱的走近床边，两手使劲地将被单与被衾拉下来，换上了新的，又重新将屋子里收拾了一番。

那地面上碎裂的衣裳，是他昨日晚上从我身上撕下，我走近将它们从地面上慢慢捡起。

昨日夜里，他即使忍到了那种程度，也没有要我，是因为有了紫儿仙子么？

想到是这，心就忍不住狠狠地抽搐，像是被人强行按在了水里，呼吸不了，眼睛鼻子里都充满了水，阻挡住了我的呼吸，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门外又传来他们的欢笑声，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他，悄悄地将门打开了些，透过门缝偷偷地看向他，此刻他的心情似乎还是不错，眸光依旧如往日那般柔光似水，深深凝视着紫儿仙子。

那些对我所说过的誓言，他现在应该都忘记了吧！

我伸出手紧按在胸口上，怕自己会忍受不住叫出声来，他有对我说过，他对紫儿仙子与对我是不一样的，不一样，是不一样啊，我想要的是那么的多，而他能够给我的，却永远是那样的少。

可是，他给紫儿仙子的却远远比我多的多，无论我怎么努力地想要靠近，却终归还是进不了他的心里。

“墨白，近几日，不知道是不是受这肚中孩子的影响，我对这些梨花的味道越来越反感了，闻着心里就不舒服，墨白，你......”

紫儿仙子才刚说完话，便俯下身子开始泛呕。

师父将她身子轻轻扶住，伸手一拂长袖，那伴随了他千年，伴随了我六年的梨花，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我想，鬼姬说的话，也不完全是错的，原来真是如此，这世间男子当真是信不过。昨日，与你说着山盟海誓缠绵于床榻的男子，今日，他又可以站到别的女子身旁，对她温柔呵护着情意绵绵，耳旁还在回响着的誓言，都被他抛于脑后了，忘记了。

梨落，我总以为自己会比你幸福，想着，你虽然得到了他的心，可是，你却未能伴在他身旁长久。而我终究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想着自此之后，他便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心中还在庆幸着，自己会比你幸福。

没有想到，我比你还要惨，你虽然现在不在他的身边了，可是，至少师父他曾爱过你，给你手绘过丹青，为你种过这满院的梨花，而我呢，什么也没有，到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日，紫儿仙子便成为了这瑶山的女主人，师父携她进入了‘落尘轩’，可笑，最多只是前日，我也曾进入过，是不是以后又会如从前那般，只能远远地看着，再也不能接近他了。

第二日清晨，听东宝说，碧海神君领仙界众仙家前来瑶山，欲与师父商谈他与紫儿仙子拖了千年的婚事，对此，师父欣然允许了。

只是一夜之间，整座瑶山已经是一片喜庆了，我却仿佛是一个外人，没有人来理我，也没有人有功夫来理我。

我一直呆在屋子里，两天都没有出过门，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困了便睡，睡醒了便又像傻子一样，倚身在门旁呆呆地看着外面，已经是一片空荡荡的院子。

师父没有再来找我，即使是经过，他也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都好像是我一个人做的美梦，梦醒了，他离开了，而我却还在那里傻傻的等着他会回来找我。

“墨白，这院落里没有了那些梨树也显得有些落寞了，以后，我们改种些别的树吧！”

听到紫儿仙子的声音响起，我赶紧反手将门关上。

半晌，才传来师父轻轻的应声。

他终归是为了她而改变了，曾在他心里那么重要的梨花，终归，还是抵不过她一句温语。

“青衣姐姐。”

小叶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慢慢跑了过来。

“青衣姐姐，快点开门啦，我是小叶，你开开门呀！”

听小丫头的声音似乎很着急，小手重重地在门框上敲打着。

我不知道，师父与紫儿仙子是否已经走进了‘落尘轩’，所以，没有勇气开门让小叶进来。我害怕被他看到自己。

我听到自己说出一个‘不’字后，便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我张大着嘴巴努力叫喊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报应，真的是报应，这就是凡人爱上上神的报应。

“青衣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小叶都有两天没有看到你了，刚刚从厨房里拿了些好吃的，想要给你送来，青衣姐姐你打开门，让小叶进来呀！”

重重的敲门声响个不停，我抹了抹眼角的泪，垂下手在门框上轻轻敲了几下，想要告诉她，我已经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不过，可笑的是，她的敲门声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越敲越大了。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说话阻止她，而手叩门扉的声音也不够大，所以，她根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吧！

“青衣姐姐，你在不在屋子里面呀，快开门啦！”

敲门声愈响，我心中有免开始有些担心了，这里的声音若是过大了，怕是会将师父与紫儿仙子吸引过来。

我能软弱给任何人看，却不想被他们两人瞧见，此刻，我狼狈成这副模样，那仅剩的自尊心，再遭受不住他们一句轻淡的劝慰。

我背靠着门努力让自己笑着，待嘴角不再那样僵硬时，才缓缓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