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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同心

作者:苏木哲 | 分类:仙侠 | 字数:79.7万

第61章

书名:与卿同心 作者:苏木哲 字数:6287 更新时间:2024-11-16 22:50:11

泪水控制不住的落入苏暖暖颈间,仿若被灼伤般,她轻轻推开抱着她的母亲,玉瓷般的小手轻抚着母亲憔悴却依旧绝美的面容,“娘亲,你怎么哭了?”八岁的她却出奇的懂事,此刻她能感受到母亲那双温柔的眼眸中蕴藏着浓浓的不舍与悲伤。

苏曼柔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拉起苏暖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没事,只是刚刚被风沙迷了眼睛。”

小小的暖暖被母亲拉着走进一座漂亮的府院,虽然只是从后门进去的,但她能感受到这里的庄重奢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排斥这里,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果然,母亲将她交给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端起桌上的酒樽一饮而尽。

尽管只有八岁,可她却能感应到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那些扯着她手臂的大掌,可是她太小,她没有一丝的力气,就那么眼睁睁的看到母亲痛苦与不舍的倒在她的面前。

母亲死了,年幼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可怕,她想要过去抱抱母亲一向温暖柔软的身体,可是那些凶悍的男人却毫不留情的将母亲拖走,身边那个被他们唤作夫人的女人冷冷的对她说:“从今往后你只是这个府里的一条狗,别以为那个贱人将你送来,你就可以做相府的小姐!贱骨头生的野种也配姓慕容!”

她冲动的一把推开面前那个光鲜明艳却内心丑恶的女人,向着母亲消失的方向跑去,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去找娘亲,尽管日子会很清苦,可是她想要和娘亲生活在一起。

然还未跑出几步,头发便被人狠狠的揪住,紧接着是重重的一巴掌落于脸上,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毫无知觉的倒于地上……

“暖暖,不要害怕,娘亲会一直陪着你,娘亲相信你会坚强的活下去……”

“娘亲……”

苏暖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慌乱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身处于简陋的柴房之中。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眼睛更是肿涩的厉害,可是,更痛的却是她幼小的心灵。

她微微蜷起双腿,将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间,任凭泪水打湿单薄的衣衫,娘亲死了,真的死了,她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娘亲就会像往常一样做她喜欢的桂花糕给她吃。

门“嘭”的一声被人大力的推开,紧接着是那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她愤恨的瞪着那张艳丽却狰狞的面孔,心底涌起浓浓的恨意。

“啪”的一声,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嘴角瞬时高高肿了起来,“这一巴掌是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自寻死路!”狠戾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从明天开始跟着厨娘做事,休要偷懒!”女人甩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扬长而去。

女孩抬起手臂,狠狠的抹去唇角的血丝,再次蜷缩进了稻草堆里,慢慢的坐等天亮,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秋末冬初的这一天,她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亲人,对,是唯一的亲人,自打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

在受到同龄的玩伴嘲弄的时候,她也会哭闹着问娘亲她的爹爹在哪里?可是每当听到这个字眼,娘亲都会沉默的暗自流泪,久而久之的她也学会了沉默,沉默的不去碰触娘亲的伤痛。

可是,今日,当她知道自己也是有爹爹的时候,却永远的失去了娘亲,而那个所谓的夫人更是无情的宣判了她此后的命运——王府中的一条巴巴狗,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贱婢。

那么她的爹爹呢?他可曾知道娘亲不在了,他可曾知道这个未曾谋过面的女儿今日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

冬日的冷风刺人肌骨,苏暖暖从冰冷的脏水中抽出手,打着冷颤搓着几乎麻木的双手不停呵着气。

看着那高高捋起的碗碟,终是又将冻红的小手重新放进了满是油污的脏水中,继续着每天重复不断的工作。

“吃饭了!”厨房的烧火丫头如往常一样的将饭菜丢掷她面前。

她再次将手抽出来,用力在破旧的围裙上擦了擦,便开始默不作声的吃着碗中那难以下咽的饭菜。

两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府中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对她呼来唤去,她每日做着最脏最重的活,却只能吃那些残羹冷炙。

她太小,很多事情都做不好,身上就会多出各种各样的伤痕,那些新伤加旧创早已掩盖了她原本的冰肌玉肤,让她看起来娇小又丑陋。

所以府中之人都叫她丑丫头,而她也早已习惯了这个称呼,似乎苏暖暖这个名字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丑丫头,把这碗长寿面端去小姐房里!”

听到这声低喝,她放下饭碗,接过厨娘手中的托盘,然而红肿的小手一个不稳便将整碗汤面都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她痛的倒抽了口冷气,只是还不及她反应,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是那双长满老茧的手狠狠的揪着她细嫩的胳膊,“死丫头,你皮又痒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小姐的长寿面?想死了就不要连累我们整个厨房!”

第61章

她紧咬着下唇,忍受着那个粗鲁女人的责打和辱骂,只是极力护着自己的脸。

没有人知道,今天同样是她的生辰,她和她那个嫡出的姐姐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相差几个时辰而已,她知道天上的娘亲定是记挂着她的生日,她不想让娘亲看到满脸是伤的自己。

女人终于发泄够了,重新回到厨房煮面去了。

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走出厨房的小院,脸上的泪水早已被冷风吹干,这一刻,她不想再干活,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躲一躲,去舔舐一下满身的伤痕。

后花园的假山后,她蜷缩着身子躲在里面,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本是压抑着哭声,却在看到那烫伤的手背时,终是哭出了声音,她的生辰,没有娘亲,没有长寿面,有的只是无尽的打骂和羞辱。

她不过只有十岁,是女孩子最天真烂漫的年纪,而她所遭受的却是所有女孩不敢想象的痛苦。

“你怎么了?”

天使般温柔的嗓音响起,她蓦地抬起泪眼,同时看到了一张天使般俊逸的面容。

那一刻,所有的悲伤与恐惧瞬间消失,她只记得面前这个男子柔柔的笑意。

男子从袖口中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是做错了什么事吧!不要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待会我跟老师说一声,保证他不罚你。”

看着他无害的笑容,她也情不自禁的的莞尔笑了起来,露出了浅浅的梨涡,“暖暖,我叫苏暖暖。”苏,是母亲的姓氏,暖暖,是母亲起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了。

母亲生她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那时的她们饥寒交迫,所以母亲希望她以后的生活可以温暖如春,只是母亲终究还是要失望了。

“暖暖,真是个有趣的名字,我记住你了。”

他笑着起身,大步走出花园,而她永远记住了他的笑容,永远记住了他离去时俊挺的身影。

走出花园之后,萧昶阙的唇角不自知的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也就只是一瞬间便又僵硬了起来。

他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他与慕容睿的关系不过是表面和谐罢了。

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知晓了自己一直敬重的老师不过是个外表温文儒雅,实则阴险狡诈的野心家罢了。

而刚刚那个女孩,出现的太过巧合,不得不让他怀疑这是不是慕容睿故意安排的棋子,如果是,那么她的演技真可谓称得上精湛。

不过,若真是棋子的话,他倒也不介意与老狐狸玩一玩,毕竟女孩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确实很吸引他,尤其是那张梨花带雨却又带着浅浅梨涡的笑脸,让他止不住的想要好好的疼惜她。

“阙儿,今日怎有空来为师府中做客?”

书房之中,慕容睿故作慈爱的看着客位上的太子殿下,这是他一手调.教的学生,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尊敬有加,如果能继续下去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听话的棋子,掌控了他,即可掌控整个臻国,那么自己即使不坐上那个位置,也依旧是臻国的幕后操纵者。

“昶阙听说老师抱恙在家,多日不曾上朝,特来问候一下老师,希望老师能早日康复。”

萧昶阙恭顺的答道,眼角的余光扫过案几之上,慕容睿的书房又岂是外人能随意进出的,自己不亲自来,又怎能探得出虚实。

“只是小毛病罢了,阙儿无需挂怀,过些日子为师自当去朝中走动。”慕容睿笑的依旧可亲。

“那昶阙就不打搅老师静养了,这就回宫跟父皇回话了。”萧昶阙站起身,见慕容睿颔首便向门外走去,刚行至门口,方恍然大悟道:“对了,昶阙刚刚在老师府中看到一个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惹人怜惜,看情形应该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还望老师看其年幼的份上,莫要责怪于她。”

慕容睿笑着抚了抚下巴,开怀道:“阙儿果然心慈,那丫头叫什么名字?为师定当不责罚于她。”

“暖暖,很特别的名字!”萧昶阙认真的打量着慕容睿的脸色,并未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不过,令他遗憾的是,那个老狐狸只是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并未有任何可疑之处,看来确实是自己理解错误吧!

没来由的,他心里却有些许的轻松,原来,潜意识里,他也不希望那个苏暖暖是刻意接近自己的。

天空中的月皎洁如盘,苏暖暖独坐院中,痴痴的望着静谧的夜空。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两年从指缝间溜走。

这两年里,她习惯了相府中残酷的生活,无论是责辱还是打骂,她都能很平静的接受,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会拿出那方洁净的手帕,暗自沉思,让思念的气息萦绕心底。

突然,身后的草丛中微微有些骚动,她紧张的看向那里,掌心死死的攥住手帕。

久久的,她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虽然很轻,但是耳力极佳的她还是听到了。

第61章

鼓起勇气,她缓步靠近那里,大胆的拨开浓密的杂草。

当看清里面的动静时,她蓦地张大了嘴,尽管时隔两年,尽管当时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可是她的记忆力惊人的好,那张脸,那俊挺的身姿都不会错,是他,是除了母亲外,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只是那柔柔的笑意不在,此刻的他紧锁着眉眼,极力压抑着痛苦。

她慌忙将他扶了起来,当身体碰触到他的时候,他蓦地睁开了眼,警惕的看着她,当对上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时,似是松了口气般缓缓软倒在她怀里。

她就那么一步一挪的将足足八尺有余的他拖进她的小木屋。

他的左肩受了很重的伤,不过没关系,她经常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所以好心的管家伯伯偷偷给了她很多伤药,渐渐的,她学会了为自己包扎伤口。

所以她现在很轻易的就替他处理好了肩上的伤。

外面是一片嘲杂声,她知道那是府中在搜查潜入相府的刺客,而她也明白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床上的他,不过她不怕,她的小院早已荒废多时,除了她每日出去干活以外,这个地方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人进出。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不堂堂正正的进出相府,却要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来。

其实在两年前的那个午后,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当今太子萧昶阙,是未来臻国的第四代君主,更是当今丞相慕容睿的得意门生,无论哪一个身份他都不应该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这里。

不过她也不愿多想,能再次见到他,她就已经很开心了,何必要想那些于己无关的事情呢?

她微支着小脑袋,痴痴的看着那个上过药沉睡的男子,在她眼中,他是天上那颗最耀眼的明星,而她只是地上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她从不奢望自己会与他有任何的牵绊,她更不会想到命运早已将他们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久久的,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就那么软软的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当萧昶阙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安恬入睡的画面,女孩娇小玲珑的小脑袋枕于双臂之上,娇俏的樱唇不点而朱,微微嘟起,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憨态的可爱。

虽然面上有些许的青紫淤伤,却不掩她柔美的轮廓,假以时日,这女孩必会出落的亭亭玉立,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那脸上的瘀伤,让他突然涌起一丝心疼,对,他记得她,两年前,相府后花园里那个喑喑哭泣的女孩,那个有着清澈水眸的女孩。

微微支起身子,萧昶阙想要起身为她披件衣衫,却蓦地发现左肩处如被削骨般痛。

强忍着剧痛,他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简陋破旧却又干净整洁的小屋,相府很少有这样的居所,看来这里必是荒废了许久,那么他此刻倒也算是安全。

闭上眼,脑海中瞬时闪过他昏迷前的片段,他是想要夜探慕容睿的书房,但那人的书房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就只有他两年前借探病之由进去过一次,所以他才会冒此大险亲自出马。

哪成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自己的书房都要设计重重机关,他刚一潜进去便被利箭所伤,躲避出来之后,他便凭着自己的印象寻找后门的出路,却越走越偏僻,直到体力不支的倒入一丛密集杂乱的草丛中,本以为自己即使不被慕容睿发现也终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时,却被眼前这个柔弱娇小的丫头所救。

真不知道自己这八尺的高大身躯,是如何被她拖进来的,看着肩头的纱布,松紧适度,丝毫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她的手倒是很巧,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禁微微扬起,此番前来,虽然没有任何的收获,但能看到这个小丫头,倒也不至于让他太过失望。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向窗外,见天微微有些朦胧的青色,终是缓缓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这个时间是人们最慵懒的时候,正是他出府的最佳时期,再多留一会儿只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刚一走至门口,仿若又想起了什么,他霍的又转过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终是在床头的小几上看到了纸笔,砚台里的浓墨还未干涸,想必是这丫头昨日练完字后还未来得及收拾。

他执起笔,不假思索的便挥毫出了几个苍劲笔挺的大字,这才满意的笑着转身离去……

清晨醒来,苏暖暖蓦地抬起头,望向床的位置,然床上早已是空空如也。

一抹失望划过心田,却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她始终明白,自己与他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悬殊。

摇了摇头,她起身去收拾微微有些凌乱的床铺,像平常一样的准备洗漱之后去完成一整天繁重的工作。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张破旧的方桌,心却蓦地抽紧,那上面平静的躺着一张薄薄的信笺,她走过去,颤抖的拿起那张信笺,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对,她识字,母亲曾教过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会躲在那个名义上的姐姐屋檐下偷听先生的授课,尽管会被姐姐羞辱打骂,她也总是乐此不疲的做着同样的事情。

笔锋苍劲有力,只是很简短的一句话,却是那般触动她的心灵。

等我,四年后我来接你,阙留。

阙,是他的名字,他说四年后会来接她,那时,她十六岁,而他二十四岁,她可以认为那是他对她的承诺吗?还是说那根本就是一场梦。

太多的苦难让她过早的成熟起来,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那是一个少女最青涩懵懂的思慕。

缓缓将那张应证着他的承诺,承载着她的希望的信笺贴向胸口的位置,十二岁,依旧弱小的她,心中却多了一份渴盼……

安静的书房里,苏暖暖忐忑不安的立在案几前,正座上的男人一脸探究的打量着弱小的她。

久久的,男人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漠然开口:“从今天开始,你叫慕容晴莞,是我慕容睿的小女儿,管家已经给你换了住所,以后你的衣食用度都按照晴语的规格安排,另外,夫人已经给你请来了师傅,以后你就好好研习琴棋书画,你娘曾经是凝香楼的花魁,我想这些应该难不倒你。”

她抬眸看着那个应该唤作父亲的人,他肯承认她了吗?可是在他的眼中她分明看到了算计的成分,六年的不管不问,第一次相见就是要告诉她,她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吗?这就是他生养她的目的吗?

她苦笑着点头,只因她无力反抗,命都是他给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不!

见他沉默,她转身欲要离开,却被他突然唤住,“记住,以后夫人是你的母亲,忘记你那个早死的娘!”

她瘦弱的肩膀微颤了下,眼眶肿涩发胀,却只是背对着那个男人点头后便逃也似的离去。

出了书房,泪水肆虐而出,心更是疼痛不已,“忘了你那个早死的娘!”忘记?怎么可能!她要将娘亲深深的刻在心里,没有人可以抹掉那些属于娘亲的记忆。

而那个女人,是的,她会叫她娘,因为来到这个地狱般的相府,她所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顺从,只有顺从了,她才可以活,而娘亲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她不可以让娘亲失望。

刚刚跑出慕容睿的院落,便撞上一堵墙,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她顾不得抬头,只是一味的说着对不起,便想绕过那人继续往前走,然手臂却被死死的握住,“等一下!”冷漠却富饶磁性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