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同心
作者:苏木哲 | 分类:仙侠 | 字数:79.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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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那人就在外面候着,现在要让他进来吗?”
“传!”萧瑀夜的目光定格在书案上的那只小狗身上,此刻,它同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瞅着他,还伸出受伤的前爪挠着他的手背。
他轻轻解开那染着血迹的白帛,却发现它的爪子确实受了伤,只是那伤,时日已久,早已结疤,根本不需要包的如此厚实,心中疑窦顿生,拿起那面白帛,可上面除了干涸的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冷月也是疑惑的看着他,直到一人推门而入时,他二人才回过神来。
进来的人低眉顺眼的跪在案前的地面上,惶恐道:“王爷恕罪,草民只是受人之托,送这东西过来,若是有冒犯王爷之处,还请王爷……”
“嘱托你的人叫什么名字?”萧瑀夜沉眉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她是青城最热闹的揽月楼里的头牌姑娘,叫……月晴阙……”那人颤颤巍巍的答道,生怕这尊贵的王爷主子一个不高兴要了他的脑袋。
月晴阙?萧瑀夜霍然起身,绕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说!本王要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他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暖暖,‘月’是她向他求助的信号,‘晴’是她自己的名字,而‘阙’,臻国没有几个人敢用皇帝的名讳命名的。
被他这么一吼,那商人登时吓得腿都软了,赶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他不过就是一个来往于各城之间做香料生意的小商人,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那天生意出奇的好,就想着去揽月楼里听听大家争相夸赞的美妙琴音。
而那日,一向冷漠如冰的晴阙姑娘竟反常的要招待一位可以猜得出大堂之内所熏香片的客人,这对于他这个在香料堆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人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之后他便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下美滋滋的进了月晴阙的清音阁。
那女子果真如外人所说的那样清冷娴静,居室里不见丝毫风尘之气,若不是确定他是在揽月楼里,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进了哪个大家闺秀的闺阁之中。
并未有太多的言语,月晴阙只是亲自煮茶给他喝,然喝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一早就被那个薄纱遮面的素衣女子给算计了,那入口清甜的奇异花茶,竟是致命的毒药,要他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千里迢迢的来京城送这个小畜生给映月山庄的庄主,还说,只要送到,那庄主自是会给他解药,现在看来,那女人所说的解药恐怕是一道催命符吧!
听他说完,萧瑀夜沉思许久,握紧了手中的白帛,冲那人开口道:“本王会命人将东西转交给映月山庄庄主,在这期间,就先委屈你在王府里待一段时日。”
“可是王爷,草民的解药……”
“月姑娘给你喝的不过是活血清火的花草茶罢了,你的那些不适反应,完全是心理作祟,自己吓自己罢了!”
他太了解暖暖了,那个丫头与她的娘亲一样,是个善良纯粹的医者,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她怎么可能去下毒害一个无辜的人……
宣室殿里,萧昶阙紧紧握着那面褶邹的白帛,语音微颤道:“朕要亲自去找她,朝堂上的事,还望皇叔多多费心。”
“皇上何时变得如此任性了,身为一国之君,怎可擅自离京?她之所以只传了消息给我,就是怕皇上会冲动行事,如今的情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难道皇上不知道吗?还是说,皇上真的想要她成为众人口中媚颜惑主的妖后!”萧瑀夜忍不住抬高了嗓音,或许他根本不应该告诉萧昶阙,暖暖的下落,但有些事,又必须要他二人联手才行。
被他这么一吼,萧昶阙有片刻的愣怔,人言可畏,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一点。
这七个多月里,尽管他极力压着莞莞失踪的消息,可皇宫之中,又岂有不透风的墙,那些心机深沉的女人个个都想抓莞莞的把柄,欲除之而后快。
他也知道,只要他雨露均沾,便可消除她们心头的妒恨,不再刻意为难莞莞,可自从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后,他便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游刃于后宫花丛之间了。
闭上眼,那张如玉的素颜再次出现在脑海中,青城,揽月楼,该死的蓝慕枫居然将那么纯洁无瑕的她送进了青楼,他定要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方消他心头之恨。
再次看了眼手中的白帛,他一字一顿道:“朕可以不去,但皇叔切记,一定要将那里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朕的妻子一直都在水云庵静养,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萧瑀夜微微颔首,沉声道:“至于对付蓝慕枫的事情,就交给影阁吧,毕竟五毒门是江湖中的组织,朝廷不可过多介入。”妻子,她终究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这件事皇叔不必费心,你只要将她平安的带回来就好,朕这次定要将五毒门一网打尽!”胆敢掳走他最心爱的女人,那他便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瑀夜审视着他嗜血的眸子,心里微叹了口气,先前因他弄丢了暖暖而产生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至少这个男人心里是有暖暖的,这样,也不枉暖暖对他痴心一片。
第104章
想到此,他唇角不禁又弯出了一抹涩然的苦笑,那个小丫头早已深烙进了他的骨髓里,只要她开心,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即使她爱的不是他,他都无所谓了。
可有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责怪她,为什么她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从来都不知道好好的保护自己,就这一次,她冒了那么大的险,送来的竟是五毒门总部的地形图,对自己的处境,却只字不提。
也就只有她这鬼灵精才想得出利用洋洋来传递消息,若不是那只小狗调皮的将他手中的白帛叼去厨房的糖罐旁,他还真想不到暖暖竟会用糖水画图,待他烘烤出字迹之时,除了那地形图外,便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落入蓝慕枫的手中,她怎能安好,又怎么可能不让他挂念,暖暖,这个气人的小丫头,她何时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不再多想,他起身告辞道:“我已准备妥当,即刻便会动身前去青城,京城中,五毒门的耳目众多,皇上务必谨慎,莫要打草惊蛇。”
见萧昶阙点头,他也不再多言,旋身径直出了宣室殿。
待那道冷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萧昶阙就只是盯着那面白帛上令他心酸的字迹,‘安好勿念’,那个坏丫头总是这样,冷静的让人心疼,从不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他是她的夫君,可她有什么事情宁可自个儿扛着,也不愿让他替她分担,被丢进了那么肮脏黑暗的地方,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脱身,却是要替他排忧解难,这样的她,如何不让人心疼。
门再次‘吱呀’一声开了,萧昶阙抬眸望去,正对上一脸担忧的眉妃,遂开口问道:“可是在担心莞莞?”
商画眉点头又摇头,叹声道:“皇上,红萼……”
“不要跟朕提她!”萧昶阙大掌重重的拍向御案,幽深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怒火,没在刚得知她有孕的时候,就处置了她,是他最为后悔的事情,现在,那个孩子都七个月大了,莞莞若是回来,定会心存芥蒂。
“皇上,那个孩子已经存在了,就算你再不愿承认,他也是你的骨肉,晴莞这一生都不可能孕育子嗣,一个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女人,根本坐不稳皇后的位置,与其一味的排斥那个孩子,不如让红萼安稳的生下来,过继给晴莞,对晴莞也算是一种补偿。”
“你一早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才会力保那个下作的女人!”并非疑问,而是极为肯定的语气,一生都不可能孕育子嗣,多么讽刺的话语,她是在提醒他曾经对莞莞犯下的错吗?连她都不肯原谅他,那莞莞又岂会不心存怨恨。
“是!”商画眉也不否认,坦然道:“其实除夕之夜,臣妾去了缀霞宫,正巧撞见那一幕,但臣妾并不想阻止那个女人,既然她想生孩子,那便让她生好了,一个奴婢根本没有抚养孩子的权力,不过皇上,依照祖制,宫中女子怀有龙嗣,必须有所晋封,您已经废了她的武功,就算放她出了冷宫,她也没有能力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萧昶阙略微沉思,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况且,莞莞对人一向宽容,定是不想看到任何血腥的事情,等她回来了,他在跟她解释。
打定了主意,他便扬声唤了小路子进来,吩咐道:“传朕旨意,放瞿红萼出冷宫,擢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封号廉!”他要让她记住这个贵人是怎么得来的,看来那次的四十大板,并未给她长记性,那么便赐给她个极具意义的封号好了!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棱映入房间,慕容晴莞辗转反侧,终是耐不住腹中的绞痛,翻身下床,摸索着寻到桌上的茶壶,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
刚要开口唤人,蓦然想起,倚翠已经走了有段时日了,扶着桌沿坐了下来,她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然腹部的痛楚却依旧不减,她是寒性体质,每到信期,都会腹痛难忍,只是今夜却比以往更甚,心里更是隐隐不安,莫非是要出什么事情?
正兀自想着心事,卧室的门却被人大力的踹开。
慕容晴莞转头望去,正瞧见一身戾气的蓝慕枫,她不由的站了起来,然脚步还未挪动,便被那个男人钳住了手腕,“慕容晴莞,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到了这里,你居然还是那么不安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大胆的迎上他森寒的蓝眸,语气依旧平静。
“不懂?好,本门主会让你懂的!”他攥紧了她纤细的手腕,转身冲门口吼道:“带进来!”
语声刚落,门外便有一黑衣男子拖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走了进来,大手一挥,便将那女人推到了他们面前。
慕容晴莞定睛一看,月光映照下的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可不就是她的贴身侍婢,“倚翠……”她颤着嗓音唤道,用力挣脱着那只钳制着她的大手,“放开我,你这个恶魔!”
“啪”的一声,她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嘴里满满的都腥甜的味道。
第104章
“怎么?心疼了吗?你让她去耍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下场呢?!”蓝慕枫冷睨着她愤慨的小脸,他先前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她居然让她的婢女拿着写给萧昶阙的信来迷惑他安置在青城的眼线,让那帮蠢货跟着那贱婢在青城里绕弯子。
“是我让她做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都随你,请你放过她……”
不等她说完,蓝慕枫便大力的挥开她,她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桌角上,好痛,她捂着愈发疼痛的小腹,有些直不起腰来,支撑不住的滑坐在地上,耳边传来他愤怒的低吼:“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慕容晴莞,你的丫头不是喜欢满青城乱跑吗?那本门主便索性砍了她的双腿好了!”
“不要……”慕容晴莞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让她又羞又怒,“蓝慕枫,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还不到十五岁!”她捂着疼痛不止的小腹,咬牙说道。
蓝慕枫冷嗤一声,根本不予理会她,只是旋身对身后的黑衣男子吩咐道:“把那丫头拖出去,砍了双腿送给月姑娘!”
见那人欲要动手,慕容晴莞再也顾不得所有,不管不顾的冲他吼道:“蓝慕枫,你恩将仇报,你会有报应的!”
这一句话无疑是如利剑般刺中了蓝慕枫的心肺,他蓦地回转过身,不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心中的某一角在隐隐抽痛,不会的,不会是她……
慕容晴莞无力的靠在桌腿上,垂眸看着洒满月光的地面,凄凉地笑道:“人们都说,银蝶上身是很诡异的事情,是妖孽的象征,可我娘告诉我,银蝶是很神圣的东西,它会给人带来好运,所以,大哥哥不可以自暴自弃,无论多么辛苦,都要勇敢坚强的活下去,你要相信,上天总有一天会眷顾你的。”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蓝慕枫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那日的情景,迷迷糊糊中,就是那个略带稚嫩的甜软嗓音说了这些劝慰的话语,让本已自甘放弃的他,涌起了生的意念,是她,真的是她,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可她却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她的双手始终不离小腹,银色的月光下,她右侧脸颊早已红肿起来,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就只是垂眸盯着地面,然她唇角那抹嘲弄的笑意,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要走近她,却发现脚步竟沉重如铅,他都做了些什么,不仅将慕容晴语错认为她,还对她百般**,将她伤的体无完肤,那么此刻,他又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门主,这个丫头怎么处置?”见主子只是呆愣的立在那里,黑衣男子终是忍不住询问道。
蓝慕枫扫了眼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倚翠,唇角微搐,却是说不出话来,他缓缓走近慕容晴莞,蹲下身,却被她偏首躲过,“放了她,我们便两不相欠!”她冷冷的开口。
他依旧不语,只是扯去脸上的银色面具,闭上眼,心底却似有泪水划过,多么令他心悸的感觉,就是这双小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被她轻抚过的感觉。
两不相欠?不,他不要和她两不相欠,她救过他,又被他伤的这么深,怎么可能两不相欠,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这一辈子都无法偿清。
慕容晴莞抬眸睨了他一眼,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耳边是他低喃的声音。
“放开我……”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却奈何不了他强劲的力道。
“不放!”他永远都不要放开她,原来那些日子以来的心动烦躁,并不是莫名其妙,一切只因为,她才是那个他想要用一生去呵护疼爱的女孩,不是慕容晴语,不是任何人,就只是她,为什么他那么愚蠢,为什么他没有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认出她来,为什么他要在伤害造成之后才认出她。
这便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让他伤害了一个最不应该伤害的人。
“门主……”门外突然又闯进来一个人,“青城分舵的人来报,说在城外发现了影阁的人。”
影阁?蓝慕枫低头看着怀里那个极力挣扎的小女人,她果然是将消息传了出去……
影阁的人来了,是夜哥哥来找她了,慕容晴泫然欲泣的看着他,“求求你,看在当年那件事上,放过我好不好?我想回家……”她不想待在这里,虽然皇宫也不被她所喜欢,但她留恋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她想他,好想好想。
“回家?不……那里不是你的家,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晴莞……留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握着她肩膀的大手微微有些颤抖,心里更是紧张难安,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她留下来,可他不想放手,在他心里存了近十一年的小丫头,尽管有十年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可他终究还是找到她了,这便证明他们之间的缘分没有断。
萧昶阙也曾深深的伤害过她,她既然能够原谅那个男人,那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萧昶阙,这一刻,他对他的恨意竟愈发强烈,为什么他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亲人,地位,朋友,现在还有她的心。
可自己呢?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说他是妖孽转世也好,天煞孤星也罢,他都认了,可上天为什么又让他和她相遇,如若不是她的出现,或许他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了,也就不会经历之后的种种苦难。
正如她所说的,无论有多么辛苦,都要勇敢坚强的活下去,他是活了下来,可上天竟和他开了如此大的玩笑,让他与她,相逢却不识,还用尽了一切手段去羞辱折磨她。
“不……我不要留在这里……”慕容晴莞拼命的摇头,任凭泪水肆意而出,“大哥哥……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这一刻,她再也压抑不住的哭了起来。
夜哥哥,她仿佛能听到他的墨玉马的啼鸣声,他就快到了,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岂会让夜哥哥轻易的带走她,她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就算他不会杀她灭口,也定会软禁她一辈子,她不要再被他求着,他一直都想让她开口求他,那么她便求他好了。
“晴莞……”蓝慕枫微凉的指尖轻触她眼角晶莹的泪珠,幽蓝色的瞳孔散发着蛊惑魅人的光芒,“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说过,这一辈子你都不可能摆脱掉我……好好睡一下吧,睡醒了,我会给你一个家,一个比皇宫温暖百倍的家。”
慕容晴莞只觉眼皮蓦然沉重起来,意识也渐转模糊,这个男人居然对她用催眠术,可她竟真的乖乖闭上了眼睛,慢慢进入了黑沉的梦乡……
须臾之后,他的眉头却是越拧越深,沉默的看了眼她苍白的小脸,大步向门外走去,“把地上那个丫头一并带上,另外,吩咐下去,本门中的人,统统撤出青城,现在还不是与影阁起冲突的时候!”冷凝的空气中回荡着他同样冰冷无温的话语……
“说,她在哪里?!”满是奢靡之气的揽月楼大堂中,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热闹非凡,有的只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森寒凛然,萧瑀夜冷眉紧锁,面如寒玉,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寒彻心骨。
“大爷饶命……是蓝公子带走了那女……月姑娘……奴家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兰姨跪在他脚边,略微发福的身体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唇齿打颤间,竟磕巴的说不出连贯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