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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同心

作者:苏木哲 | 分类:仙侠 | 字数:79.7万

第120章

书名:与卿同心 作者:苏木哲 字数:6264 更新时间:2024-11-16 22:50:11

听到她的声音,萧昶阙这才恍然惊醒,看着她微扬的唇角,他只觉心里一阵刺痛,她的强颜欢笑就如一根针一样刺透了他的心房,让他痛的无法呼吸。

“皇上……”见他依旧不语,慕容晴莞轻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大家还等着呢!”

萧昶阙沉默的看了她许久,才沉声道:“既是如此,便请傅二小姐过来!”这等献媚取宠的把戏,他又岂会看不懂,可身边的那个小女人摆明了要跟他装傻充愣,再一次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坐于萧昶阙另一侧的轩辕魔莉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好一个傅静怡,看来她不仅是要坐山观虎斗,竟还留了这一手棋子,就是不知她那个所谓的妹妹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可以魅惑的了这个冷酷帝王的心!

而立在她身后的宁馨则是一脸凝重的注视着坐在左侧首位上的男子,自那对帝后进入大殿伊始,他的目光便一刻不离的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她的心里嫉妒有之,但更多的却是担忧,那般冷静自持的靖王爷,竟也有如此失神的时候,毕竟他与皇后身份有别,若是被有心人拿住把柄,对他便是灭顶之灾,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么?

身份,地位,声誉,甚至是生命,难道都及不上那个女人重要么?

在众人都各怀心事之时,殿中袅袅走进一个弱质纤纤的柔美女子,她着一身月白轻纱飞舞裙,身段婀娜多姿,姿容俏丽,双目含情蕴羞,娴静若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走路姿态尤其撩拨人心,果真是有飞燕掌上轻盈之态!

见殿中一片哑然无声,傅清韵有些许的紧张,也只片刻便又恢复了镇定,毕竟是经过多日的调.教,她已蜕去了在太尉府时的自卑懦弱,变得沉稳大方起来。

她盈盈下拜,轻启樱桃小口,嗓音甜软动人,“臣女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福体安康,事事顺心如意。”

“免礼!”萧昶阙右手微抬,漠然道:“柔妃即说你善歌舞,便去献上一舞吧!”

“臣女遵旨!”傅清韵乖巧的应了一声,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舞池。

清泠的乐声响起,她水袖微扬,青丝墨染,舞姿曼妙如燕子飞翔,有一种令人屏息的美丽。

慕容晴莞凝眸打量着舞池中那个翩跹婀娜的身影,比着傅静怡,她的舞确实要好上十倍不止,难怪傅静怡要拿这个庶出的妹妹来做固宠的棋子,她确实有过人之处。

庶女,原来庶出的女儿真的只是个可以肆意利用的工具!

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她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女子,可再一想,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别人的命运,又与她何干?她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自身都顾及不了,又怎有功夫理会别人的富贵荣辱?

转眸看向身边之人,见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舞池中那抹的身影,虽是早有准备,却还是抵不住心底那股浓浓的失望。

她轻咳一声,换的那人的侧目,低低的说:“臣妾有些累了,请皇上允许臣妾先行回宫休息。”她知道除夕之夜,提早退场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能够出宫见父亲了。

萧昶阙唇角微动,却是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便又转眸看向那个舞步飞旋的女子。

莞莞,曾有那么一刻,在那片他亲手移栽的梅林之中,她也如这个女人一样忘我的舞动那柔美的身姿,那是他见过的世间最美的舞蹈,没有人可以超越她的美丽。

见他如此的冷漠,慕容晴莞心中一痛,却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常态,世间男子喜新厌旧,本就稀疏平常,况且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就更不可能为一人而驻足,她又何必那般在意,只会徒增失望!

轻抚了下额角,她也不再多言,即刻起身,绕过众人,悄然出了大殿……

萧昶阙目光偏转,望向那抹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大殿侧门之时,才收回视线,望向另一处,果见那个位置已是空无一人。

也罢,有皇叔护着,无论她去做什么,皇叔都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出了华音殿,慕容晴莞立刻赶回缀霞宫,寝居之内,倚翠已是一身小太监打扮,手中还抱着个食盒。

见她已准备妥当,慕容晴莞也不再耽搁,快步走到屏风后面,利索的换下那身繁琐的华服,再次出来的时候也已变作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太监。

幽竹递给她二人两块腰牌,小心的嘱咐道:“宫门守卫那里,奴婢已经疏通好了,娘娘要快去快回,否则到了交班时辰,恐会有麻烦。”

慕容晴莞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记住,不管何人来缀霞宫,都说本宫已经歇下了,不见任何人!”

“是,娘娘要多加小心,天牢常年不见天日,阴气极重,切不可久待。”

慕容晴莞冲她莞尔一笑,再次点头应允,便拉着倚翠从缀霞宫后门离开。

到了玄武门,递上腰牌,只说是除夕之夜,皇帝感念师徒之恩,赏赐珍馐美酒给关押在天牢之内的罪臣慕容睿。

第120章

这一点倒并非说谎,萧昶阙确实吩咐御膳房送酒菜给慕容睿,慕容晴莞只是让幽竹买通了那两个小太监,自己代为送去而已。

那守卫只是例行检查了一番,便放她们出了皇宫。

在这旧年的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都聚在一起共享团圆之夜,所以街道之上虽是灯火通明,却也异常的空荡,就在走到街道的转角处,一辆青色的马车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慕容晴莞定睛一看,认出那驾车之人正是萧瑀夜的贴身侍从,车帘掀开的瞬间,萧瑀夜已胯下马车,到了她跟前,“上车吧,这里离天牢还有一段距离。”

“夜哥哥,我……”慕容晴莞耷拉下头不敢看他,果然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久久无语,她只觉腰上一紧,双脚便已离开地面,愕然的抬头,正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夜哥哥……”本能的挣扎起来。

“别动,天牢不是你随意能进出的地方,让本王陪你去。”上马车。

虽是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牵绊,但眼下的情形,她也确实需要他的帮助,遂放弃了挣扎,安静的靠坐在马车里……

进得天牢之内,慕容晴莞紧紧揪着萧瑀夜的衣袖,闭目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耳边不时传来苍白嘶哑的哀嚎声,还伴随着老鼠的吱吱声,让一向冷静的她,也为之一颤。

“别怕……”“夜哥哥会陪着你。”她一直都很坚强,胆子也并不小,可以毫无畏惧的面对任何困难,但她怕老鼠,这是在她六岁的时候,他就知道的事情。

本以为越往里走,就会越阴暗潮湿,却不想,里面竟出现了一抹难得的光亮。

慕容晴莞透过那抹亮光,仔细打量着那间干净整洁的牢房,扫视了一圈,目光终是停留在那个坐于桌案处扶额看书的男人身上。

橘黄色的烛光下,他儒雅的面容上是一片祥和之色,虽是身陷囹圄,却不见分毫愁闷,反倒多出了一份闲适自在。

萧瑀夜摆手示意随从打开牢门,便陪着有些愣怔的慕容晴莞一道进到里面。

“你们来了。”似是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慕容睿颇为平静的开口,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小脸。

熟悉是因为,这张素颜曾千百次的出现在他的梦境中,陌生却是因为,他真的有许久不曾再见过她了,究竟有多久,他早已记不清了。

苏曼柔,他最爱她莞尔一笑的样子,无论他的心情有多么的阴霾晦暗,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便会如雨过天晴般舒畅,所以,他为她的女儿起名为晴莞,他想要一辈子记住她的笑容。

可他终是对她存有怨恨的,恨她对他的不屑一顾,恨晴莞不是他的女儿,更恨她为了那个男人的声誉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夜哥哥……”慕容晴莞轻轻推开萧瑀夜,央求道:“我想和他单独说会儿话,你们都先出去好不好?”

萧瑀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静默无语的慕容睿,便点头示意倚翠放下手中的食盒同他一道出去。

慕容晴莞撇开眼眸,伸手打开食盒,一盘一盘取出里面的菜肴,最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酒壶,淡淡的说:“今夜是除夕,皇上感念丞相大人多年的教诲,特赏赐了这些酒菜给您。”说着,她便亲自为他斟满了面前的酒杯。

慕容睿放下手中的书卷,盯着杯中那琥珀色澄澈的液体沉默许久,方开口问:“皇上待你可好?”

慕容晴莞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哑然失笑,“大人觉得呢?”一个连男人最基本的需要都无法满足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夫君的垂怜?

慕容睿抬眸迎上她讽刺的笑意,温声唤道:“莞儿……”她的名字是他起的,可他却很少唤她的名字,更没有如今日这般温和的对待过她,“找个男人帮你解毒吧,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很长……”

“解毒?”慕容晴莞愈发好笑的看着他,“不知大人是想要我弑君,还是要我一个堂堂的皇后娘娘去与别的男人苟合?”

“莞儿……”慕容睿欲要握她的手,却被她嫌恶的甩开,“我今日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娘?如果没有,你为何要那般处心积虑的逼她回到你的身边,但如果你爱她,又为何要纵容你的夫人逼死她,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待我?!”

这一刻,她已经毫无顾忌了,这个男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也不怕再听到更加让她失望的答案了。

有没有爱过她?慕容睿暗自问着自己,他怎么可能不爱那个女人?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他得知她回府的消息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欣喜之情,他更无法忘记,当他从朝堂之上赶回府中,看到香消玉殒的她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莞儿,在这个世间,每个人都会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生为慕容家的子孙,有些事,即使我不愿,却也不得不做,我知道你恨我,怨我,虎毒不食子,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何我会那般不近人情的对待你?”

第120章

慕容晴莞攥紧了衣角,紧咬着下唇不语,她了解这个男人,他若想说,不用她问,他也会告诉她,但若他不愿说,即便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对于她的沉默,慕容睿也不在意,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那琥珀色的液体。

“当我第一次在柴房看到你的时候,就注定了我无法平静的面对你,那时,虽然你还小,但你的眉眼太像一个人。”一个他今生再也不愿想起的男人。

那一夜,他安置好最心爱的女人,赶去柴房的时候,便看到她蜷缩在稻草堆里,似是刚刚睡着,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颤动的羽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单腿蹲下,伸出手捏住了她纤弱的下巴,抬起,那是一张稚嫩却精致的脸庞,犹如一个沉睡的瓷娃娃般,让人不敢碰触。

她的容颜像极了她的母亲,可眉宇间却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她的生父,是苏曼柔拼死守护着的男人!

想到此,他的唇畔漾起一抹苦笑,仰头饮下杯中的佳酿。

“不……”慕容晴莞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伸出的手僵硬的垂落,就只呆呆的望着他,“你恨娘亲,所以你也恨我,对吗?”

他不置可否,“一开始,我只想放任你在相府中自生自灭,待你长到适婚年纪的时候,随便许配一户人家,也算对你娘有了交代,可你偏偏又遇上了萧昶阙和萧瑀夜,让我想到了离间他二人的方法,我知道萧昶阙一向痛恨我,所以故意让你以慕容家嫡女的身份入宫为后,也纵容语儿进宫为妃,我想,只要萧昶阙伤透了你的心,你便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萧瑀夜也不会忍心看你在宫中受苦,所有的事情都会如我计划的那样发展下去,可我还是错了……”

他顿了下,体内仿若有一团火烧了起来,额角也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来是药性发作了,他伸手按住腹部,挺直了背脊,继续说道:“我忘记了你是苏曼柔的女儿,你和她同样的执着,一旦爱上一个人,哪怕是江水枯竭,也依旧心如磐石……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认为你会为求自保,而去……”话到这里,他只觉腹中绞痛,一口黑血染污了桌上的书卷。

“你……”慕容晴莞霍的站起身,扶住他欲要滑落的身体,慌乱的给他把脉,蓦然发现,他是剧毒发作,已是无药可救。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

慕容睿抬手拭去唇角不住涌出的血水,却是越抹越多,索性便放弃了,“莞儿……”他虚弱的唤着她,“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在这个世间,还有一个……真正与你血脉相连的人等着你……”

“你说什么?”惊愣代替了恐慌,慕容晴莞控制不住的摇晃着他已虚弱不堪的身体,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强烈的预感到,他口中所指的那个人,并不是远在岭南的亦瑄哥哥,“他是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中毒?告诉我娘亲究竟葬在哪里?”他不可以死,她还有好多话没有问他,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夜哥哥……”她无助的冲牢门外喊道,她需要解毒的药草,她要救他……

“暖暖……”萧瑀夜快步走近她,“已经晚了,你救不了他的……”

“不……”她一把推开他,再次握住慕容睿的手腕,“告诉我,是谁?是谁下的毒?”这里守卫严密,一般的人根本进不来,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对他下毒?“皇上,是皇上,对不对?”

慕容睿反握住她的小手,摇了摇头,“莞儿……在我被革职查办的那一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你恨我,即便我并非你的亲生父亲,但在外人眼中,你始终是慕容家的女儿,我不想你背负上弑父的恶名,所以……”

“所以你在来这里之前就准备好了毒药是吗?”并非她的亲生父亲,哈,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付出的家族,却根本与她毫无干系,那么,她的父亲究竟是谁?究竟哪里才是她的家?

慕容睿再次吐出一口黑血,抬手想要触碰她布满泪痕的小脸,却终是无力地垂下,“你娘在……书房……你爹是……”不,他不会告诉她,那个男人是谁?苏曼柔将她送入相府,就是想要一辈子隐瞒她的身份,他会尊重柔儿的选择。

柔儿,他终于可以去天上见她了,不管她有多么的厌恶他,他都要去找她,他要告诉她,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不该那般逼迫她,更不该那么残忍的对待莞儿……

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慕容晴莞仿若是个木头人般愣怔的瘫坐在地上,直到萧瑀夜轻柔的抱她起来的时候,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过之后,她又痴痴的笑了起来,“死了,哈哈……他死了,夜哥哥,是我毒死他的,暖暖是个恶毒的女人……”

“暖暖……”“不是你,夜哥哥知道不是你,你的酒里放的是假死药,你是想要救他出去的,你怕皇上顶不住朝臣的压力赐死他,暖暖,你看着我,没事了,都过去了,是他不想再拖累你,才做下这样的决定,好丫头,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娘么?夜哥哥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野种,暖暖是野种,暖暖是没有人要的野种……”她不是慕容家的女儿,不是……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萧瑀夜握紧了她的肩膀,“暖暖不是,夜哥哥会帮你找到家人,相信夜哥哥,好吗?”

帮她找家人?二十年了,她那所谓的生父从未想过要找她,即便她找到他又如何?不过是让她在死前又多了一份牵挂罢了……

萧索冷清的院落之中,慕容晴莞脸色苍白的靠在一棵枝叶凋零的桐树旁,目光呆滞的望着那个高大俊挺的男人利落的扯去门上的封条,又毫不费力的扭断门锁。

“走吧,去看看你娘,她等你很久了。”萧瑀夜走到她跟前,大手轻柔的揽上她的肩头,她的身体犹在颤抖,让他好生心疼。

慕容晴莞手足冰凉,任他拥着走进那间她此生一直排斥的书房,就是在这里,父亲,不,应该是她的养父,给她取了慕容晴莞这个名字,让她成为了一枚可悲的棋子,也是在这里,他逼她服下那一生都摆脱不掉的寒毒,毁了她所有的幸福。

她受尽苦楚,隐忍如斯,只为了能找到娘亲魂归的地方,可她万万没想到,曾经有那么一刻,她离娘亲竟是如此的近。

进得屋内,萧瑀夜将她扶到书案后的软椅上坐下,自己开始琢磨着这里还有哪一处机关是他没有发现的。

早在几年前,他便破解了慕容睿书房所有的机关,掌握了他许多致命的证据,也逼的一向老谋深算的慕容睿不得不认下那些罪名。

可他当时并未找到有关苏夫人的任何信息,难道真是他漏掉了什么吗?

慕容晴莞见他蹙眉深思,也不忍打搅,转眸的瞬间,目光却定格在了正对书案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白衣洁净,不染纤尘,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那精致的五官再熟悉不过,赫然便是梦境中娘亲的样子。

她皓腕微支,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那面墙壁处,纤纤玉指轻抚那画像上熟悉的容颜,在抚过那与她如出一辙的翦水双瞳时,她蓦地抽回手,震惊的瞪着那幅画像。

“暖暖……”萧瑀夜走近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哢嚓一声,然后书柜竟然缓缓的移动开,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