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想骂人，但是她后头站着高高大大的叶宸呢。“你去干什么，穷家破院的，能有什么好看....”林玉话没说完，前头几个好事的妇女已经给叶窈窕殷勤地带着路了：“窈窕，是窈窕吧？快走，你林玉姨家可好找了，就在前头。”

对亲姨侄女还能这样，有人打抱不平很快就有人跟着附和。大家还故意顺着叶窈窕的话对林玉不喊大姨不叫小姨就连名带姓的林玉姨、林玉姨的招呼。

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长得好看的小丫头葫芦里头装的到底是是什么药，一行人兴奋地交头接耳，恨不能立刻就到林玉家，这么走着，不多时就很到了村东头近北边那一家。

叶窈窕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林玉家就是普通的几间土墙瓦面房，从外头看并不比自家的好多少。但是叶建国有料张，家门口都被他捡了碎石子煤球烧下来的渣滓铺好了，就算是阴天下雨走到他家门口也不会踩上一脚泥。而林玉家门口因为前几天雨雪阴天的缘故这会儿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子，还有疑似的鸡屎、狗粪要随时跳着看好了走。总之是看上去又乱又脏，叶窈窕真不知道林玉的优越感从何而来的。

甭管如何，来都来了，还是要跟亲戚见一见的。想起叶建国这会儿下水，还不知道怎么冷，叶窈窕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要不是刚才那个大娘说，她还真是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厚脸的人。亲戚花钱租了下水裤，现在两边收钱开始反悔。

“姨父？”

还是一贯的温和，但是叶宸分明听出了里头的愤懑。啊呀，这家人说不定要倒霉呀！

叶宸抱着双臂离得远远地看着叶窈窕，眼中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叶窈窕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力量。屋里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正等着林玉拿藕回来炒一盘子就酒的朱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是谁呀？”

农村谁家都不兴锁门，至多挂上个锁头。叶窈窕“吱呀”一声推开门，朱江还躺着不肯起来。

“朱江，朱大懒！太阳都要晒破你的屁股蛋子了，你还躲在老婆被窝里做美梦呢？”家旁邻居边看热闹边说风凉话。

“他哪天不是睡到晌饭做好再起来吃饭的。”

还有人开始揭老底了。

显然林玉跟邻居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是她还不像林红那么彪。所以只能冲人干不瞪眼骂一句：“关你屁事儿。”就推门进了去。

等她走进屋子发现叶窈窕压根没跟着进来。林玉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盛了，以前她就不喜欢这个姨侄女，总觉得她性格孤拐，说起来连林红都不如。虽然长得还算不错，可眼里没人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

今天炸啦啦见到这丫头笑眯眯不恼人还以为现在性格变好了。现在看来，死小丫头不念书傲气虽然没了，但是气人功夫更厉害了。

“你怎么不进来了？”

林玉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一屁股就坐在小板凳上根本不知道让人。

“林玉姨，我就是想认认门，看看你家门朝哪儿？现在也知道你家住哪儿也知道你过得很好了，回家再跟我妈妈说说，她也就放心了。”

林红一向说打就掼的性格，明明好心却总是被人说彪说悍，她自己不在意名声，叶窈窕却不能让人说她妈妈一句不是。

“放心什么！她巴不得我过得不如她！”

牵涉到林红，林玉从来就没有好声气。

“唉！”

小姑娘长得白净脸又好看，这么甜滋滋的声音却叹着气，那几个大娘嫂子的就看不下去了“林玉，好歹也是你亲姨侄女，人家小姑娘礼数一样不缺，你可不能这样对人家。”

还是那个热心肠大娘挤进来拿起叶窈窕放在林红家桌上的油纸包，塞给叶窈窕：“多好的孩子，东西偷偷放着干什么，长班没有长班的样子，你这个小晚班不给她也行。”

大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随口一抖落就露出了里头裹满了糖霜，正散发着油脂和小麦粉融合后特有香醇味儿的小果子。

“林玉姨，都怪我来得不是时候”叶窈窕并没有像是一般姑娘家气呼呼转身就走，也没有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悲愤模样反而一脸平淡地给林玉解围：“都怪我只顾着我妈妈。”

那个热心肠的大娘怕小孩子脸皮薄被臊着说话口不择言：“这孩子，跟你妈有什么关系？”

“真怪我，大娘！”

叶窈窕笑容可掬：“我妈整天关心娘家姐妹，偶尔冒一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这不就想来看看么。”

人群中照样有人喜欢脑补：“多懂事的小丫头，林玉做得不对，上门是客，哪有这样跟人说话的。”

叶窈窕虽然不在乎人言，但是并不吝于用人言造势。

“也是我不了解情况，哪里知道林玉家吃饭也比比人迟。”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朱江散落在桌上的酒杯和那瓶五十二度大曲。酒杯上头横着筷子，一看就是有酒没菜等着呢。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大家议论纷纷。林玉气得真想给叶窈窕一巴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身上居然有股比村长还要摄人的气势。

“那等以后方便再上门。”叶窈窕说着笑眯眯地转身离去。

这就完了？

有才过来的村民不了解情况地拽着边上人就问：“这是谁家的小丫头？”

“不是说了么，喊她林玉姨，肯定是娘家那边的庄邻。”

“不是，人家是林红家的小闺女。怎么样长得好看吧，这姑娘错不了心还这么好。”

来得早懂情况地就滔滔不绝地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还有更说道：“我说那林玉家朱江从来不下河还非要买了一个皮靠子，原来这是想赚自家连襟钱啊。”

叶窈窕仿佛不经意间听见又接口：“大娘你放心，我妈肯定不会亏待林玉姨。别看今天林玉姨不给我爸用，可我爸还是照样会给钱的。”

“朱江那东西能干什么？还下水他还上天呢！”一旁就有人笑了。

林玉一听这话炸了：“我家朱江什么时候下河关你屁事！”

“朱江下河，我呸，你借了人叶队长的钱买了下水裤，转头又非要让人叶村长用你家的下水裤一次一毛钱，呸，林玉怎么没机灵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