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焦头烂额，看着一天天少的粮食，听着伤兵的哀嚎，一筹莫展。

如果洛阳城能多坚守几天的话，或许宋献策的贿赂之计就能得以实施，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刘宗敏已经不止一次的嚷着要跟官兵拼了，他还大笑道：“老子这辈子活够本了，亲手杀了那么多的人，亦睡了不少的官家、大户小姐，无憾了。”

李自成亦深知老被困在山里不是办法，再看看部下跟刘宗敏一样想法的甚多，这就是几千死士啊，总能冲出一条活路吧。

与其被困在山上饿死，不如出去拼了的声音越来越多，李自成在山里过了七天后，终于按耐不住了，决定夜袭。

夜袭的目标是祖大寿部，祖大寿部战力虽然强悍，但还没有霹雳军变态，还能拼上一拼。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初十夜，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清冷的光。子夜，李自成领着数千残兵从山里摸了出来。

李自成，李过，刘宗敏各领一部，数千骑兵先后出现在离祖大寿大营的一里处。看着寂静的雪地，李自成面无表情，大喝一声：“冲！”

三支骑兵先是一阵小跑，接着逐渐加速，很快就成了全速冲刺！地面也跟着震动不已。

马蹄声甫起，就惊动了祖大寿的关东铁骑，营内一阵锣响，士兵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祖大寿从各种情报看来，已然猜到乱军可能会在近期突围，早就令部下夜不卸甲，和衣而卧，以防夜袭。大营的靠山前沿安排了三百巡逻队，轮流值夜。

关东铁骑作战经验丰富，此时遇到夜袭也不惊慌，很快就组成一个个小队，骑在马上，等待命令。

大营门外，拒马很快被乱军清理掉，一支支火箭铺天盖地的往里面射来，霎时间，大营内一片火海！

刘宗敏手执大刀，率先领人军冲了进去！顿时，喊杀声震天！

李自成马鞭一挥，怒喝道：“杀官兵！”

“杀官兵！杀啊！”三千多骑兵鱼贯而入，冲进了大营。大营内一片混乱。

很快，乱军就遇到了抵抗，关东铁骑也不是吃素的，一阵箭羽落入了乱军中。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两军都是强劲的骑兵。一方要冲出去，一方硬是不让路，双方都杀红了眼！

李自成的老营战斗力确实强悍，祖大寿部的关东铁骑更是不差，两军在火光中陷入混战。武器的撞击声，伤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和喊杀声响彻夜空。

……

李自成领着骑兵左冲右突，突然眼前一空，知是冲破了敌阵，回头清点人数，发现只剩二百余骑紧随自己，多中带伤。他一脸忿恨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场，喝道：“走！”

凄惶中行了二里，却见前面点了大片的火把，一队黑压压的大兵堵在路口。

一骑自阵中而出，马上之人喝道：“李洪基，你折腾了十余年，也该歇歇了！”

李自成见又陷入重围，心下一阵悲凉，纵马出列，喝道：“来者何人？”

“李洪基，你这恶贼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本人乃大明梧州府参将毕家声是也！你当年屠我全村，今晚我要为全村的父老报仇！”老毕一面说一面拿了一支火把照着自己的脸，续道：“看清楚了没有，好教你死得明白！”

李自成看着火光中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哪里认不得，十多年间的种种，全泛起脑间！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二百余带伤的部下，知道今夜想在对方的围堵下脱困，已是绝无可能。他叹了一声，道：“原来是毕家兄弟啊，想我李洪基起事已有十余年，天下间死在我手里的贪官不计其数，这条烂命我早就活腻了！当初我一时糊涂，带人屠了你村，也好，今晚就作个了结吧，把我拿去，成就故人一场富贵也罢。”说完，李自成下马，卸了盔甲，丢掉兵器，徐步向老毕走去。

李自成部下大急，纷纷叫道：“闯王，不可！”

李自成回头惨笑道：“大家各安天命吧，我李洪基今晚落在故人手里，亦算是回到了原点。各位兄弟，愿来世我们再一起战斗！杀贪官！”

老毕看着赤手空拳的李自成走近，喝道：“绑了！”霹雳军中就有五人拿绳而出，把这一造反巨头绑了个严严实实。

老毕见李自成已受缚，遂对那二百余残军喝道：“你等是下马受降，还是想拼死一搏？”

那些残军见问，一阵乱动，只见拔刀自刎者有之，拔马就走者有之，驱马冲阵有之。

“砰砰砰”的一阵枪响，冲阵者很快就被击倒在地。周义一声喝道：“追！”军阵中就越出数百骑，追杀逃兵而去。

不一刻，枪声响起，霹雳军骑兵踏马而回，周义对老毕禀道：“报告教官，逃者已全歼！”

老毕点了点头，喝道：“压着闯贼去前面战场，助祖总兵一臂之力！”

一众霹雳军齐喝道：“谨遵教官令喻！”

老毕擒了仇人，意气风发，驱兵前进，区区二三里，很快到了战场。老毕令人树一木杆，将李自成吊上去，令一众军士大喊：“闯贼已受缚，速速放下兵刃受降！”

混战中，两方军士听到这一齐喝，纷纷扭头望来，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一杆下的李自成被捆得严严实实。

激战中的刘宗敏大叫一声，率部就冲了过来。奈何霹雳军里一阵枪响，冲过来的乱军纷纷中枪下马！刘宗敏悲呼道：“闯王，这是何故？”

木杆上的李自成喊道：“兄弟们，李某厌倦了这生涯，各位好自为之！”

刘宗敏跷勇，大声喝令残部营救闯王。李过看见，也率部赶来。这令祖大寿的关东铁骑压力一下减轻许多。

老毕看着来势汹汹的乱军，一声冷笑，令部下自由射击。

“砰砰砰砰！”

枪声乱响一阵，阵地前就剩下了呆若木鸡的十余骑。

老毕见状，冷笑道：“尔等还来不来？”

刘宗敏哪里想到他的精锐竟然会在不多时间就被歼灭，知道是遇上了最可怕的霹雳军，身形一晃，就从马上坠了下来！

老毕喝道：“都绑了！”

于是一众霹雳军持枪而出，纷纷对着残匪的脑袋，余者拿起绳索，将这十余人一齐捆住。

李自成早知道这是无用之功，见状不禁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自目中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