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伴饮，席间投壶作诗，酒过三巡，天色渐暗，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之下。

这时程雨竹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贴耳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池上忽然亮起烛火般明亮的光，在微微夜色中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只见一个个巨大的荷花花灯自水中缓缓飘来，流于满池碧绿荷叶之间，仿佛真的回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盏盏花灯，浮光跃金，比真正的夜开荷花又多了一番风情。

赵绿歌一眨不眨地望了小一会儿，而后意味深长看向一旁洋洋得意的程雨竹：“如此大的花灯，只怕得去工坊专门定制，程家还真是大手笔。”

程雨竹嘴角笑意更深，却没接话，拍了拍手。

随着清脆的拍掌声响起，池心台子上的乐人再次吹奏起来。

众人疑惑地皱起眉。乐曲虽然雅致，但并未比席间的乐声好听太多，可瞧着程雨竹的表情，分明是个大招。还在纳闷的时候，碧叶花灯间，忽然有一道极为纯净的白色跃入眼帘。

身材袅袅的女子一身雪白薄烟纱，仿佛在夜中幽幽绽放的昙花，恍若倾城。她赤足而立，脚腕上绑着两只银色铃铛，莲步轻移，叮当作响间，水面荡开圈圈涟漪。玉手轻挥，长袖拂花灯，娇躯一转，婉如游龙举。

刹那间，世界宛若静止，惊叹的吸气声都清晰可闻。

“她居然在水上起舞而不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程雨竹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不过是在水下立了几处木桩，都是些小手段罢了。”

她说的轻松，可在场的都是自小吃喝玩乐惯了的，谁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这节目事先要找人下水打桩，为了防止看客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门道，木桩都不大，仅能单足而站，舞女就要事先排练数日，费了大量的物力人力财力，只为这一舞。

“不愧是程家。”

“有风雅的情致更有足够的实力。”

夸赞奉承之词不绝于耳，就连景黎的面上也浮出欣赏之色。

程雨竹愈发自得，眼角瞥到毫无表情的池天天，忽然觉得不是滋味，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问：“池姑娘可曾见过有此等精妙心思的舞蹈。”

池天天顿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如实回答：“未曾见过。”在龙灵大陆，大家都是靠自身的修为真正在水上起舞，或是直接上了天，哪里还需要在水下立木桩。

“也对，我忘记池姑娘家道中落，流离失所，平时都在为果腹而奔波，哪还有心思欣赏这些歌啊舞啊的，就算是京城大家有做此等奇舞，池姑娘也没机会看到吧。”

周围的人听到，掩袖闷笑。

这就差把贫穷粗鄙四个字摆到明面上来说了。

池天天脸上一冷。

这是情敌在挑衅啊！

不悦的表情反而使得程雨竹心里畅快起来，“哎呀，我嘴巴笨，不会说话，好似惹池姐姐不高兴了，姐姐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