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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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如此,李铭锡总算懂得了,为何自己的君主坚持求娶北卫公主。当初,高寒朗病亡之前留给高君琰的遗旨中,就有一条,若高君琰要取代南汉,自立为帝,那么,必须向北卫求婚,以此获得北卫军力,对抗南汉各地藩王。
后来,高君琰在北卫帮助下,果然歼灭南汉诸王,顺利登基坐殿。这时,高君琰的生母余太后却站出来,极力反对他迎娶北卫公主,理由是,国家当自立,不可依附外邦。
但是高君琰一再劝解母后,坚持的理由便是,南楚目前没有力量脱离北卫的庇护。如果拒婚,得罪北卫,横遭兵灾,刚刚立稳的社稷就将毁于一旦。
当时,举国上下很多人对高氏臣服北卫,深感耻辱,表示不解。其中就包括这位骠骑将军李铭锡。
然而,此刻,当他看到吴越、。目,都在抢这位姿。并不惊人、还有点疯疯癫癫的公主。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位公主的作用。
当今天下,还有哪个国家比。目公主临朝为天后的北卫,更强大?
所以,每个国家都希望娶到北卫的公主,得到北卫的支持。
如此一想,李铭锡对于这个看上去完全是个傻丫头的公主,多了一份敬重。走到楚月面前,伏地叩首:“末将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一称呼刺痛了楚月,她叫道:“我还没嫁给你们皇帝呢,还是以公主称呼我吧。”
“陛下有口谕给臣,从面见公主的一刻开始,就以皇后称呼。”李铭锡还是跪伏于地,恭恭敬敬答道,不敢抬头。
易醉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幽幽明灭:高君琰……他如此敬重楚月,八成是出于对北卫的臣服,既然从未谋面,那绝不是出于爱情。
易醉见李铭锡依旧跪地不起,便对楚月说:“你快叫李将军平身,怎可让为国浴血的大功之臣,为你屈膝这许久。”
楚月听出辰哥哥语声中微带责备,连忙上前亲手扶起李铭锡:“将军快起来!”
李铭锡感激地望了易醉一眼。月光照耀下,只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北卫晋王,剑眉英目,深沉威严,目光坚冷。
李铭锡的虎目骤然睁大,目露惊异。
易醉也察觉了李铭锡神。的异常,不动声。问他:“楚帝是否在前方昆州亲迎?”
李铭锡片刻间就稳住了情绪,拱手以答:“皇上不敢擅离京都,国家初立,前朝余孽时时觊觎,若趁虚举事,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皇后体谅。皇上已经派遣庶兄,豫章王殿下代他迎亲,就在前方昆州,并且还有快马每时每刻出发京师,将皇后行程随时禀报陛下。因此,还请皇后立刻随末将前往昆州,否则若快马已经向京师出发,岂不徒让陛下忧心。”
楚月望向易醉,易醉用尽全力压下心底翻涌的痛楚,“好,我便送舍妹到前方昆州城。”
薛奉先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国家的丑事告诉李铭锡,但李铭锡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晋王易醉与妹子之间,是不是有点过于亲近了?
“本王也去!”赫图收起了钢刀,牵过自己的坐骑紫电骝,也不等李铭锡同意,就一副不容违逆的模样,大大剌剌走过来。
“不要你去!你去干什么!”楚月跳出来,杏眼圆睁,眼波怒横,“李将军,本宫命令你,不准这家伙入境!近期若是有。目人入楚国境内,格杀勿论!”
“丫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一片痴心的?”赫图跳着脚大喊,那张邪恶嬉皮的脸,此刻却好像是真的带上了伤痛。
“李将军,你就眼看这登徒子非礼你们皇后吗?”楚月不理他,转头对李铭锡,“还不快将他押下去!”
李铭锡横身拦在赫图面前,拱手道:“王子请赶紧回自己国家吧。勿在这里生事了!”
“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赫图说着又扬起了大刀。
李铭锡见他胡搅蛮缠,也怒了,喝令手下将他擒下。李铭锡带来的那几十骑人马立刻团团将赫图围在中间。
赫图赤.裸着上身,单刀匹马,与几十骑人马缠斗。
“不许伤他性命!”李铭锡顾虑到。目国扶天可汗的威名,叮嘱了手下一句。
然后转身对易醉和楚月说:“请皇后与晋王这就随末将出发去昆州吧。豫章王殿下等候末将消息,一定也是彻夜未眠。只怕他若派出快马去京师报信,皇上也不知该多担忧。”
易醉沉默地转过身去,牵过骕骦,比起上次别离更痛苦的是,这次他要亲手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那里去。
有谁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这剧烈的痛苦,依旧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依旧呈出一脸不动声。的冷峻。牵过马来,二话不说,将楚月一把抱起,高高举上马背,放稳,然后牵住马缰,对李铭锡淡淡一句:“走吧。”
楚月一直不出一声,乖乖地任由辰哥哥将自己抱上马背。她坐在马背上,在黎明将近的薄薄天光里,低头看着默默为自己牵马的高大男子,一任泪水映着西斜的月光滑下。
第42章 qbxsw.com
眼前蓦地浮现一个时辰前,这个沉冷的男子突然爆发的疯狂神。。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说:“若能舍弃你母妃,辰哥哥带你逃婚。纵然冒着枪林箭雨,辰哥哥带你冲出去。”
那一刻,只要她答应,他就会带她逃出去,逃离这牵绊和阻挠他们的一切。
她知道,他能杀出去!这个转战天下未曾一败的男子,一定能够带她从枪林箭雨中冲杀出去!他一生中唯一的败绩,就是为自己跪在雪地里!
当她默默流着眼泪,望着辰哥哥为她牵马的坚毅悲壮的身影时。在她的身后,赫图发了狂般挥舞着钢刀,与几十骑人马车轮战,他发出野狼般的哀嚎,汗水、血水、泪水混合着流下面颊,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丫头始终盯着易醉、一次也不曾回头的背影。
“丫头——算你狠——”赫图朝天发出撕心裂肺的震天惨嗥,弃了钢刀,下马投降。
谷外,南楚军队从两边山林撤退,整整齐齐在官道上列阵。他们进谷时得到探马报讯,说一位女子与两个男子在谷中,那两个男子正在兵戈相向。因为不能肯定是不是楚月公主被劫持,怕惊动劫持者致使公主受伤,楚军进谷时,马蹄是包了布帛的。
此刻,楚军在黎明寂静的天光下集结,也未发出一点声响。
易醉冷眼看着楚军训练有素的状况,心里对那素未谋面的高君琰不由刮目相看。心想,此人绝非池中物,必不会甘于久居北卫宇下。不知楚月嫁给这样的人物,是祸是福。
前来迎亲的豫章王怕北卫公主不会骑马,令军队带了一部马车随行。此刻,李铭锡令人将马车带上来,请楚月乘上去。
楚月还未表态,易醉将她抱下马背,横抱她于怀中,旁若无人地走向马车。
楚月仰躺在辰哥哥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清晰地将他近在咫尺的容颜,烙进了心底深处。
她知道,自己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这张脸了。这横绝四海的剑眉,这冷铁一般的黑眸,这拔面而起的高鼻,这线条刚毅的薄唇,将永永远远带着那刀削斧凿般的轮廓,镂刻于她的心尖处。
而每次,当他低头触到她的目光,冷毅的眼眸深处,就会有深邃的柔情,一丝一缕,缓缓地缭绕而出。
这一段距离,十万大军静静地驻立等候。有南楚大军,有北卫薛奉先的残部。
李铭锡在旁边就近目睹了这一幕,心里几乎能够肯定,这对兄妹绝对有暧.昧。
想到自己国家的皇后,竟有这等不耻情事,他的眼光变得冷厉起来,像两柄利刃投向易醉。
易醉抱着楚月登上马车,将她放在软榻上坐稳,也不多看她,只说:“辰哥哥就在车窗外骑马送你。”
说完转身就走,楚月拉住他的袖子,易醉身形微微滞了一下,楚月已经从后面抱住他,哭喊:“辰哥哥,带我走,我不管母妃了,我什么也不管了,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
易醉还未及作出反应,李铭锡的头探进来:“晋王请快一点!末将知道你们兄妹情深,难舍难分,请到了前方昆州再叙别离,莫让我们殿下和皇上担忧!”
易醉回身抓住楚月的手,低声轻哄:“楚月,先这样,等到了昆州再说。乖啊,辰哥哥就在你车窗外,绝不远离半步。”
楚月泪落涟涟,依依不舍地放开,易醉趁机摆脱她,下了车,骑上骕骦。
而楚月自他一下车就撩开车帘。只听骏马嘶鸣,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奔驰起来。楚月一直扶着车窗边缘,倾身探出窗外,不时向易醉伸出手去。
易醉骑马紧随着她的马车,在她每次伸出手的时候,策马靠近握住她的手,握一会儿,才放开。
“辰哥哥——辰哥哥——”她不断呼唤他,珠泪盈然。
而他什么也不说,乌黑的剑眉深深压于眼眸上方,只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微微扬眉,对她露出温存的表情。
有谁知道,其实他心底也一直在呼喊她的名字:楚月……楚月……
这个名字,在心里喊了无数次,每次都会带起无边无际的柔情与心疼……
这时,身后突然马蹄声疾,仿佛有人在喊:“侯爷——侯爷——”
这是他在吴越国这两年,经常听到的称呼。然而,此刻,他沉浸于楚月从车窗里探出的目光,竟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喊他。
直到李铭锡喝令大军停下,马车也停下,易醉勒马回身,看见贴身侍卫蒋昕,纵马如飞,向他驰来,脸。慌乱:“侯爷——夫人不好了!”
易醉在吴越国被封为宣城侯,跟随杜放从北卫来投奔的蒋昕,也跟随吴越人通常的称呼,叫他侯爷。而他口中的夫人,正是吴越世子的亲妹妹,南康公主。嫁给易醉不久就有了身孕,因为还未到产期,此番易醉才能请命为吴越世子抢亲。
蒋昕在易醉面前猛地一收缰绳,身下坐骑长嘶一声,扬蹄立住。
“侯爷,世子派人到处找你,刚接到消息,夫人早产,情况危急,请你赶紧回宣城,不然,若有不测,恐怕见不上最后一面。送亲的事,世子说让末将代劳!”蒋昕气喘吁吁地说出这番话。
第42章
易醉心中也急,虽然对南康公主并无多深的爱,但那秀婉的女子对自己情深意挚,这种情况无论如何得赶紧回去。
于是易醉对车内的楚月说:“楚月,不能送你到昆州了,蒋昕是我心腹侍卫,他送就如同我送。”
楚月疯了一样从车窗里往外跃,似乎想要跳上易醉的坐骑,与他一同离去。易醉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她,低声劝说:“楚月,我妻儿难保,必须立马赶回,不要再给辰哥哥添麻烦,好吗?”
这句话如冰水迎头浇下,楚月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是要去嫁人,而辰哥哥自有妻儿。自己就算跟了去,又算什么呢?
满心满肺都是冰冷的凄楚,楚月身子往后颓然一松,易醉立刻用力将她推进车内,拉住马缰正要调头,楚月突然又一次跃起,抓住他的衣角,声泪俱下地呼喊:“辰哥哥,等一等,我有话,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易醉心中不忍,又策马回身,靠近车窗,俯身低头,楚月攀着他的手臂,在他耳畔,用急促而又凄哀的声音说:“辰哥哥,我想到一个办法逃避。。,绝不会让那个高君琰碰我。要设法让父皇醒过来,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楚月一定会把干干净净的身子留给你,楚月永远永远是你的人……”
这样的话竟如针刺般扎进易醉心里,他猛地眨眼,将泪水逼回去,俯身,声音低沉深厚:“楚月,这些都不重要,辰哥哥只要你过得好。”
“没有你我怎会过得好!”她满面悲凄,从车窗伸出双手,想要拉住他的马缰,泪水倾泻而下。
而他在这句话牵扯出的剧烈痛苦中,咬牙强行拉过缰绳,拨转马头,留下一句:“楚月,保重自己!”扬鞭纵马,疾驰而去。
她大半个身子探在车窗外,双手依旧保持前伸的姿势,汹涌的泪水淹没了眼前能看见的一切。
大军重新开发,往昆州方向,蜿蜒而行。
马车一个摇晃,重新启动。楚月双手撑着车窗边缘稳住,身子依然往易醉消失的方向探着。风卷起杨花点点扑在面上,逐渐分不清是杨花还是脸上的泪滴。
模糊的视线里,辰哥哥策马远去的身影,沿着大军前行的反方向飞驰。那一袭风中翻飞的银。披风,映着阳光,在十万大军扬起的漫天黄尘中明灭。
这个在她八岁那年抱着她跳进冰湖的男人,这个为她在雪地里赤.裸双腿跪了一整天的男人,这个她此生永不会变心的至爱,他又一次走出了她的生命。
南楚都城,郢京.
宫城,嘉福殿。
银烛辉煌,管弦高奏,宾客满堂。
仅次于主位的宾客最尊位置,坐着一个约十岁光景的男童,锦衣高冠,簪缨玉佩。从衣饰上看,身份尊贵不凡。
但是这孩子神态间,猥猥怯怯,拘谨窘迫。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握着镶金玉箸的手,在微微颤抖。幼小的脸上,有一种战战兢兢的表情,不时地拿眼睛去瞥主座上的人。
主座上,穿紫。九龙袍、腰系白玉三龙环形佩的年轻男子,眉如长剑,目似朗星,容貌异常俊美。每次那孩子拿眼睛瞄他的时候,他就会向他含笑示意。那温和俊雅的浅笑浮动在他脸上,仿佛清澈水中的月影,极是迷人。
然而,见了他的笑容,那孩子眼中的惊惧之。反而更深。
在那孩子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穿大红遍地金罗纱袍、满头珠翠华光的高贵妇人。她的表情最是奇异,一会儿看主座的男子,一会儿看次座的孩子。额角的鬓发微微被冷汗濡湿。
这三个人的关系十分尴尬。那个小孩,是南汉末代帝王。那个贵妇,是他的嫡母,高太后。而那个俊美绝伦、面带微笑的男子,就是以权臣之位而代南汉自立的,南楚开国帝王,高君琰。
从亲戚关系来说,高君琰是高太后的堂弟,那小孩虽然不是高太后亲生的,但是以嫡母为尊,该叫高君琰一声舅父。
自从高氏取代刘氏,被废掉的小皇帝刘豫,就一直被软禁。今天,南楚皇帝高君琰突然设宴相召,几名服侍刘豫的内监立刻猜到,高君琰终于要动手了。
刘豫虽小,但从身边内监的言谈表情间,也猜到今天之宴,很可能是送他上路。
高太后的地位最是尴尬,本来是垂帘听政的摄政太后,但因为她没什么才能,国政权柄只能委之父兄。以至于高氏取代刘氏,她反而成了亡国太后,如今虽锦衣玉食供养不缺,却是毫无地位。
高君琰倒是很亲切地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她,也不时去问候她的起居。
但是不知为何,高君琰越如此,越让高太后不安。
“豫儿,舅父听说你近来胃口欠佳,特意请来洞庭湖着名炙鱼师宗赜,宗先生,亲自为你烹调了一味醍醐鱼。”高君琰放下大金爵,对左下首的刘豫说,面带关怀亲切的笑意,“此鱼味美绝天下,且做起来费时耗力。豫儿,一会儿将由宗先生亲自为你上这道菜。”
刘豫胆战心惊地低着头:“豫……豫儿……多谢……多谢舅父。”
“你我甥舅之亲,何言谢字?”高君琰摆手朗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衬着浅麦。的皮肤,越发俊美得不可逼视。
高太后看着那笑容,不知为何,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刘豫非她亲生,但她从他襁褓中就将他从生母处抱来领养,母子俩感情还是很深的。
所以刘豫在囚禁处的一应侍从,全都是高太后亲自派去的心腹。刘豫的饮食也由高太后每时每刻亲自监管。
此番赴宴,高太后再三叮嘱刘豫,宴席上借口胃痛,不要吃任何东西,不要喝任何酒水。
高君琰席间一直谈笑自如,有时目光似不经意扫过刘豫,也是很温和的,含满笑意。并不曾勉强刘豫吃喝。
刘豫假装胃痛,蹙眉看着满案佳肴,简直度天如年,坐如针毡。一心巴望宴席快点结束,自己能够平安回到囚禁处。尽管明白自己的死,只是迟早的事,但能够多活一天都是高兴的。
可是,就在他以为宴席接近尾声时,舅父突然说专门给他准备了一道菜。
刘豫惊惶失措地看向高太后,高太后趁高君琰没看这边,向刘豫坚决地摇头,意思让他不要吃那所谓的醍醐鱼。
就在这时,御厨来报,宗先生的醍醐鱼做好了。
高君琰大喜,一挥广袖:“烦宗先生亲自端上来,也让在座各位一睹闻名天下之炙鱼师的风采!”
命令传下去后,不久,一位广袖长袍、文士模样的男子进来,手端鱼形天青瓷盘,盘中仿佛盛着一枚琥珀。只是,通常琥珀,树脂里包裹的是昆虫。而这枚巨大的琥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炙烤得焦香可口的鱼。
醍醐,原意就是以奶酪浇淋的意思。后来佛教里用“醍醐灌顶”指彻悟。
所以,醍醐鱼,其实就是烤好的鱼,淋上一层奶油。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一道菜。西域沙多水少,不如南朝湖多。所以,此道菜虽源自西域,但兴盛于南朝。
宗赜端着琥珀般晶莹透明的鱼炙,恭恭敬敬地一步步上殿来。
按照礼仪,他应该先呈给高君琰。高君琰却随和一笑:“宗先生,请将鱼炙分成两半,朕与外甥共食。”
皇上与臣下共食同一条鱼,是何等恩宠。刘豫正要起身谢恩,高太后先于他起身,朝高君琰敛衽为礼:“陛下,豫儿的胃病确实严重,他一向吃惯了小顺子做的菜。这醍醐鱼,据说是浇上奶油炙成,恐怕更不易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