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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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此时此刻,当两人视线相对,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一夜。
那晚,她以幽会为诱饵,将他骗到自己寝殿,下了药将他困住。然后告诉他,外面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政变。真龙天子,将要收回皇权。而一代权臣,兰氏一族,将一朝而灭。
隆隆者灭,炎炎者绝。
当舒雅说出这八个字,兰韶云灰。的眼睛里,除了绝望,什么也不剩。
古往今来,多少外戚权臣,因为威胁皇权,而灭绝于龙之怒。
兰韶云其实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但最令他绝望的是,他才刚刚爬上权力巅峰,还没有像那些真正的权臣一样,呼风唤雨、施展抱负,就灭了。
更令他绝望的是,他灭于一个女人手里。因为抵制不住身体的诱惑,因为带她去前线以及迎亲回牧京的往返途中,他和她有过太多次激情四射的。。他以为她的身体,也跟他一样,多少会有眷恋。他以为,这次她传纸条相召,是因她眷恋肉.欲,忍不住召他去欢会一次。所以他冒险来了。
谁知道,整个家族都毁在他这次幽会。权势熏天的赫赫家世,就毁在他一时没有忍住的**。
后来,他就一直在对她的爱与恨之间挣扎。
而她,一直在尽力弥补他,除了权力,除了为.人.妻.的忠贞,她已经把能够给他的都给了。
现在,此时此刻,要她怎么做?
易羽的声音,这样陌生,这样冰冷,不断地刺痛她的耳膜:“皇后,如今可是证据确凿,谋反大罪,罪在不赦,这次你还要回护他吗?!”
在夫君一声声的逼问下,冰凉的恐惧渐渐流遍了躯体。舒雅探手入袖,抽出一柄寒光四溢的匕首,对准了自己巨大的肚子。
满殿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惊骇地望着这一幕。
兰韶云那双充溢着绝望的灰。眼睛,也霎时裂开。
“舒雅!”易羽失声喊道,柔和清雅的容颜,被惊恐扭曲。
舒雅盯着易羽,她的眼中在缓慢地渗出一丝又一丝哀痛与疯狂:“皇上,请你放过兰韶云。否则,臣妾只好伤及皇嗣了。”
剧烈的痛楚牵扯得他每一根神经都要断了,痛到极处,易羽反而笑了,笑容悲凉,语气柔和:“皇后,他要你夫君的命,你却要放过他?兰氏一族灭绝时,你让朕放过他,朕答应了你,赏了他大官做,赐了他豪宅住。他却跟梁王密谋造反,梁王囚禁于天牢,但对他,朕又一次饶恕了。他不知悔改,又开始联络江湖同门,谋划刺杀。今天朕布这个局,也是给他悬崖勒马的机会。他若不行刺朕,朕就不会动他。可是他,一心一意是要推翻朕了。他靠你的恩宠结交了不少朝臣,在天牢中他都买通了人,只等这里刺杀成功,他就要放出梁王,扶立梁王做皇帝,然后自己做权臣!等到时机成熟,就废掉皇帝,自己称尊!谋划得如此滴水不漏,如此处心积虑要谋害你夫君,你还让朕饶过他?”
“皇上,臣妾再说一遍,放他走。”舒雅毫不让步,毫不动容,只以匕首指着巨大隆起的肚子,“否则,臣妾当你的面把孩子做掉!”
易羽嘴唇颤抖,盯着舒雅,脸上漾开一缕缕难言的悲伤:“好,朕答应你不杀他。朕将他囚禁于天牢,像梁王那样永世禁足,你可以随时去探监,如何?”
对妻子这样的纵容和让步,让另外三个女人脸上出现了波动。碧霄宫主愤恨的目光刀子般投向舒雅。怜蕊娘子则满目怜悯和关怀,始终盯着易羽。沈如湄的神。最独特,清丽如雪的脸上浮动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然而,舒雅的神。未有丝毫动容,语气未有丝毫改变,依旧手持锋刃,直指巨大的腹部,声音冷彻刚硬,“不行,现在就放他走!皇上,臣妾再说一遍,放他走!”
舒雅此刻对易羽已是一片冷透心扉的不信任。自己怀孕期间丧权太多,韶云入了天牢,自己可能根本没法救他出来。说不定哪一天,易羽就会来对自己说,韶云绝食或者染上时疫,死在牢中。易羽能瞒着自己策划这一出,他现在什么干不出来!
“好,朕放他走。”易羽略一思量,想出一招缓兵之计。至于放走以后,碧霄宫的杀手遍布神州,兰韶云能跑到哪里去。
谁知舒雅一声尖利的冷笑,手中匕首又扬了一下,“皇上,你以为臣妾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韶云一走出这里,就休想活了,对不对?”
易羽不语,只是悲伤地望着妻子几近疯狂的模样。心脏被一个剧烈旋转的念头绞成一片片碎片:她对那人,真的只有愧疚吗?只是愧疚会如此吗?
“皇上,你若真的赦免韶云,就让他到大漠去找我父汗。此去大漠往返不会超过四个月,若臣妾五个月后,没有得到父汗亲笔书信,说韶云平安到达他那里。那么,臣妾与你,恩断义绝。”舒雅神。冰冷地说着,紫。的眸子里透射着狠厉的光。
碧霄宫主气得实在看不过了,娇喝一声:“羽,这样的妻子,要她作甚!”
第49章
碧霄宫主与易羽,一直都是至交。易羽从不在意她的杀手身份,她也从不在意他的皇帝身份。是以,碧霄宫主在他面前从来直呼其名。
这声娇喝的同时,金光连闪,利器破空的声音响起。
几朵形似梅花的暗器,从碧霄宫主袖中飞出,联翩射向舒雅的手腕。
大袖卷起厉风,舒雅的“胡力郭”德赤手势翻飞,身姿旋转,以漂亮的手法,将数枚暗器全部接住。
舒雅发出凄厉的笑声:“皇上,你果然不会顾及我的孩子!你认为这是兰韶云的孩子,是不是?”
易羽大骇,脸。惨白。目光凌厉地扫向沈俊驰,沈俊驰低头避开。
舒雅的笑声越来越带着隐隐的疯狂:“皇上,你若认定不是你的孩子,你让人逮捕兰韶云好了。既然你认为这不是你的孩子,臣妾这就当着你的面,不要这孩子!”
肚子大到她无需低头就可以看见它的存在。她的宝贝啊,她的宝贝就在里面!
宝贝,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娘为了一个曾有过肉.体.关.系、但不知对娘有几分真心的男人,这就要伤害你了!
舒雅倒转刀柄,一咬牙,往高高隆起的肚子用力捅去。
“舒雅,不要!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易羽惊呼,感觉有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心里,痛得他浑身剧烈颤抖。
然而,这一下击打,还是闷声落在巨大的肚子上。舒雅摇晃了一下,德赤赶紧扶住了她。她扶着德赤站稳,咬紧牙关面对易羽:“皇上,让韶云过来,我要把父汗赐我的金牌项饰,亲手给他。”
七个围住兰韶云的杀手,都目视易羽,等待命令。
易羽启步,眼里的悲伤如溃堤的洪流,一步一步接近妻子,“你给朕,朕来拿给他。”
“站住!你别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再次击打肚子,听见没有!”舒雅厉喊,“让韶云过来,我要再看看他!”
如此肆无忌惮的一句话,让殿中诸人震撼。
易羽站住,望着妻子。那双温润的眸子,流泻着无边无际的伤痛,还有,浓浓的失望。缓缓地,他侧过脸,凄冷的眸光掠过七个杀手,定在兰韶云身上,盯了好一会儿,目中翻腾着强烈的憎恶。末了,他微微一扬下巴,“放他过去。”
兰韶云从血泊里慢慢爬起来,向舒雅走过去。
舒雅对德赤等四个“胡力郭”说:“给我看好了,除了韶云,若有人靠近我,或者有人发射暗器,都给我挡住!”
四个武功绝世的胡力郭齐声应“是!”随即旋身转体,摆好招势,封堵了舒雅身周的各个方位。
兰韶云慢慢走近,浑身带伤,血流不止,步履艰难。他每走一步都在大殿的青砖石地面,留下一朵鲜红的血印。
舒雅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撕拉——”裂帛声起,她用另一只手拉开了衣襟,拉开了最里面的亵衣,当众露出锁骨以下的肌肤,那里,一大片狰狞可怖的烙铁疤痕,映衬着一枚金牌项饰。
金。的链子连接着金牌坠,坠子上浮雕着大漠上最着名的猛禽,叫做康多,是兀鹫的一种。
六十年前,大漠上出了一个据说百年不曾有过的绝世美女。
她的名字,叫做娜多。她有一双世上最美的眼睛,眼睛的形状是大而长的,微微上挑。眼珠的颜。是紫蓝。,带着梦幻般的光芒。据说每个见过这双眼睛的男人,都会产生迷梦般的恍惚感。
那时,大漠上流传一句话“大漠上飞得最高的猛禽是康多,大漠上最美的姑娘是娜多。”
后来,有着名的珠宝师专门给美艳绝世的娜多姑娘,铸造了这枚金牌饰。
娜多死后,这枚牌饰传给她的儿子扶天,后来舒雅出嫁,扶天又将牌饰传给了女儿。
金。的光映着一片焦烂的烙铁疤痕,让满殿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刻,为着易羽的缘故而痛恨舒雅的碧霄宫主,心里倏然涌起悲悯的柔波。她看到那疤痕,就想起自己这张被伤疤毁容的脸。
都是一样的女子啊,坚韧、倔强,疯狂,为达目的而不顾一切。
一步步靠近那耀眼的金。牌饰,那狰狞可怖的伤疤,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眸。兰韶云心里忽然有苍凉而恍惚的感觉。
这样短的距离,他却感到自己走了很久,仿佛穿行在现实与回忆之间。眼前一阵阵掠过牢狱中受刑的她,被自己从牢中提出的当晚迫令。。的她,那一路上夜夜承欢于自己身下的她……
终于,那双紫。眸子近在咫尺。他已经走近到能嗅到她身体特有的寒梅清香。只是,巨大的肚子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垣,挡在她与他之间。
舒雅一只手握紧了匕首,另一只手绕到脖颈后面,解开项链,拿下牌饰,递过去。
“韶云……”她仰着头将他细细打量,轻声唤他,语声温柔,唇际隐约浮动伤感的笑意,“一路平安。见到我父汗以后,告诉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
金。的牌饰落入他掌中,她的指尖触到他的手心,一刹那,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电流般传导过来,击穿了他全身的血液,带起一阵血脉喷张的疯狂。
第49章
他冷灰。的狭长眼睛,突然爆出厉芒,狠狠地盯视那双艳光绝世的紫眸。身形瞬地跃起,四个胡力郭只奉命防守他人,万万想不到兰韶云会猝然发难,根本未及作出任何反应,兰韶云就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将舒雅带入怀抱,一只胳臂绕上她的脖颈紧紧勒住,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匕首一转,刃尖对准了她的肚子,疯狂大喊:“谁敢动一下,我剖腹取出孩子!”
“兰韶云你这个畜生,你想干什么!”淡雅清远的男子,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暴怒,易羽挥舞着广袖,面容痉挛,目眦尽裂,喊声嘶哑而凄厉。
碧霄宫主急得暗暗握紧了拳。她想帮易羽,看到易羽急痛攻心,她心里也急痛难忍。但是,适才看兰韶云跟自己的杀手对敌,她知道这人身手一流,自己稍有动作,兰韶云的刀都会先于自己刺入皇后的肚子。
“易羽,你有本事就让人过来救她!我说到做到,谁敢动一下,我就把你的儿子,剖腹取出来!谁敢射暗器,我就用这个女人的肚子去挡!你以为是我的儿子,是吗?哈哈,太好笑了!”
兰韶云仰面大笑,笑声中迸发万丈疯狂,他的神态已经处于癫狂和崩溃的边缘,灰。的眼睛里布满狰狞的血丝,“就算你不顾及这个孩子,那你顾不顾及妻子?这一刀下去,母子都休想活命!你别以为我不忍心,我告诉你,我对这个女人,没什么不忍心!当年我的亲生母亲都是我毒死的,这些年,你没少听到传闻吧。对,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娘是我害死的!我为了自己能被嫡母收养,为了摆脱低贱的母亲带给我的影响,我,亲手下毒,害死了我的母亲!”
其实从被劫持就一直没有反抗的舒雅,在听到这席话后,不由挣扎了几下,被勒住的喉咙里呜呜地发出剧烈的响动。
感觉到她的动作,他紧了紧胳臂,用力将她勒得更紧,让她眼前一阵发黑,暴戾地怒吼:“别乱动!贱货!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现在,我要你还我!”
“兰韶云!”易羽暴喝,浅淡温润的眸子,此刻燃烧着血红的怒焰,几欲搏人而噬,“他们母子若伤及分毫,朕会用尽最残忍的刑法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朕要将你父母的坟墓掘出,折磨他们的尸身!朕不信你真的不在乎任何亲人,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吗?兰韶云,虽然你害死了母亲,但你爱不爱她,你爱不爱她,回答朕!如果你还有一丁点人性,不要在害死母亲以后,再害死你唯一爱过的女人!你爱这个女人,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易羽每说出一句话,兰韶云的脸就抽.搐一下,他脸上本来就血迹斑斑,被疯狂的痛楚剧烈地扭曲着,更显狰狞。他的眼里充盈了血红的泪花,咬得腮帮变形,不让眼泪落下,歇斯底里大喊:“是,我爱她!但是,得不到我所爱的人,我宁可毁灭她!让她跟我走,你听见没有,让她跟我一起去大漠,那么,她和孩子都有活命的机会。我会善待这个孩子,将来还给你。你以为我不会伤害这个女人,好,算你猜对了,我不会要她的命。但是这个孩子,我告诉你,这个孩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不让她跟我走,我就当着你,把这孩子做掉。”
说着,兰韶云疯狂凄厉的眼神,扫向站在一边的涧泉居士夫妇,用下巴向他们一指:“那个女人的孩子,当年就是被我弄掉的!还是老办法,当年他们夫妇怎么失去孩子的,此刻我就怎么让你失去孩子!易羽你这个蠢货,这孩子是你的骨肉!你就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我毁灭吗!”
“兰韶云,你把她带走有什么用!她根本不爱你,她怀着朕的孩子,你带着她和别人的孩子,你会幸福吗!朕让你到大漠去,绝对不让人追杀你,到了大漠,你为可汗效力,施展抱负,娶妻生子,岂不更幸福?何必要带上他人的妻儿一道走!”易羽苦苦相劝,俊雅的男子面容扭曲,全身剧烈颤抖,眼里卷起狂暴的悲怒。
“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你少废话!”兰韶云嘶吼,脸上掠过阴狠歹毒的厉。,持刀的手扬起,将刀柄一横,击打在舒雅巨大的肚腹上,眼睛却带着凶狠和癫狂看着易羽。
易羽大恸,惨呼:“住手!好,朕让你们走!兰韶云,你今天做出这样的事,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吗!”
就在兰韶云倒转刀柄击打舒雅肚子的瞬间,四个胡力郭身形跃起。兰韶云忽然抱起舒雅,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避开四个胡力郭的袭击,落地之前,他大吼:“谁再敢袭击我,我将她扔出去!孩子休想保住!”
他抱着大腹便便身形巨大的舒雅,轻飘飘落在大殿门口,门口也有四个胡力郭,但害怕他真的把女主人抛出去,都不敢上前拦阻。
抱着舒雅落稳,兰韶云那几欲爆裂身体的疯狂,却蓦然间如闪电消失在白昼之光,被一股铺天盖地自心底涌起的悲痛淹没。
因为,他感到,舒雅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虽然隔着被冷却的鲜血冻硬的衣物,他还是感到有眼泪,从衣襟那里浸入。全身的伤口发出的剧痛,似乎都比不上她的眼泪,灼烧他心口的那种痛。
他想低头看她,想给她说对不起,但他知道不是时候。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以重新夺回她,他不愿意功亏一篑。
依然紧紧抱着她,他对着大殿深处的易羽喊道:“立刻下令外面的所有兵马撤退,让我和她走。易羽,听见没有!”
易羽站在那里,浑身都在簌簌颤抖,脸。惨白如死,血红的眼睛直直瞪着,一时伤心绝望到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碧霄宫主,怜蕊娘子,都用悲伤疼惜的目光看着他。就连沈如湄眼神里,也流露些许的不忍。
“易羽,你听见没有!是不是还要我再打她的肚子!”
兰韶云的吼声刚起,易羽浑身一痉挛,转身对心腹内侍厉喝:“传令下去,让郑将军带兵马撤退!”
心腹内侍谭崛正要下去,易羽又厉喊了一声,“等等!——让所有仪仗随从全部都退到寺庙后山去!”
兰韶云抱着舒雅离开之前,回头冷厉地说:“易羽,你如果路上派人拦阻和追杀我们,你的孩子就休想保住。你若放我们平安到大漠,我把你的孩子送回来!你如果怀疑不是你的骨肉,那也由得你,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殿外,得到命令的仪仗队和随从人员全都退开了,寂静的庭院里纷飞着金黄的银杏叶,在秋天昏黄的阳光里像无数寂寞起舞的蝴蝶。
抱着舒雅下山,兰韶云终于第一次低头,撞上那双正在凝视他的紫。眸子,他心中便是一阵剧痛,“对不起……”
只说了这三个字,他忽然哽咽得说不下去。血红的眼泪,顺着血迹斑斑的瘦削面庞,缓缓滴落到她的眼睛里。
也不知是他的泪,还是他的血,像一粒火星般溅落在她眼里,灼得她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随即也有液体滑落,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山风不断地吹,金。的阳光里飞舞着金。的叶片,像一阵阵迷蒙而幽柔的黄金雨,笼罩出梦境般似真如幻的空间。在漫天轻轻飘洒的黄金雨里,身形高瘦的紫衣男子,满身染血,抱着榴红。长袍的孕妇,一步步下山……
这样的画面,让殿内涌出来观望的诸人,都有奇异的感慨。
易羽也在看着这一幕,心已经痛到麻木,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脸上的神情,也已经不是悲伤、愤怒、耻辱之类可以形容,而是呈现一种类似于绝望的空洞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