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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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空阔的江面上,渡船终于离他们越来越远,风中依然隐隐飘着绝望的呼喊:“舒雅——舒雅——”
此时月华流照,波光万顷。江上腾起夜雾,宛如下了一场蒙蒙秋雨。两岸芦花飞雪,水天之间一片白茫茫。
白衣女子摇橹的身形,慢慢放松下来。江风吹拂下,深衣广袖飘荡如云。她冷艳的容颜,似乎蒙了一层复杂的哀伤。
他们叫那个人“陛下。”
他……是易醉!
是她的辰儿,她二十六年前抛弃的儿子!
她这次吴越国之行,就是为了要取他的性命!
蓦然间,她心里被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啃噬,很难受,很难受。
她的辰儿,没想到他长成这样轩昂峻伟的男子。远远的,看不见具体的样貌,但那身形,如此挺拔伟岸,宛若天神。
比她的小儿子,更加气宇轩昂,神威凛凛。
小儿子……不知道是不是早年装傻太出神入化,总觉得吊儿郎当的。
琰儿……眼前浮现琰儿邪邪的、坏坏的笑容,冷百合的心突然揪紧。
琰儿才是她的儿子,对,没错,她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姓高。所有姓易的北卫皇族,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包括易醉!
强烈的仇恨再次占据了她清丽的容颜。
这时,对面水寨的巡逻卒发现了她的船只。
江岸上很快燃起火把,发出示警的吆喝。
冷百合从容地将一面刺绣九头鸟的旗帜,慢慢升上桅杆。
见了这面旌旗,水寨大开,冷百合移舟靠岸,将舒雅从甲板上抱起来,纵身一跃,如轻盈的夜鸟跳上岸去。
她向巡逻卒出示了一枚高级间谍专有的符节,巡逻卒见了符节,神情一凛,赶紧跑进水寨去通报。
高大的楼船灯火通明,宛如剔透的玉宇琼楼。层层叠叠的水寨,犹如森林密树,停泊着数不清的战船。
很快,一位锦袍将军从水寨里跑出来,到江岸上来亲自迎接。
与此同时,两百里外的郢京。
昭阳宫,绮霞殿,廊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素月高悬,霜华遍地。花阴树影,交映阶前。
“申无畏给楚庄王讲的这只鸟,就是我们楚国旗帜上常绣的那只鸟吗?”童稚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好奇。
“哪里,不是一种鸟。申无畏给楚庄王讲的这种鸟,叫做五。鸟,身披五种颜。的羽毛。我们大楚旗帜上绣的那种鸟,叫做九头鸟。”
“那九头鸟又是怎么回事呢?舅舅快给我讲一讲九头鸟的故事嘛。”撒娇的声音又甜又糯,叫人无法拒绝。
高君琰歪着头想了想,眼里闪着顽皮而邪谑的笑意,“九头鸟是这样来的。传说啊,楚山上有一只鸟,长着九个脑袋。但是它一般不会把九个脑袋都露出来。
它每天都停在楚山最高的一棵树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其余八个脑袋都埋在翅膀里。
如果是小孩走过去,它会抬起两个脑袋。如果是女人走过去,它会抬起三个脑袋。如果是漂亮女人,它会抬起四个脑袋。如果是身姿婀娜的女人,它会抬起五个脑袋。如果是脸蛋也漂亮,身材也好的女人,它会抬起六个脑袋。如果是绝世美女,它会抬起七个脑袋。
有一次,楚国第一美女经过,它竟然抬起了八个脑袋。可见,这位第一美女真是名不虚传……”
一边讲故事,高君琰一边搭配着丰富的表情和动作。黑。云雷纹长袍的广袖,在风中舞动翩飞,好像他就是那只好。的九头鸟。
兰儿听得很专心,掰着手指头数,最后,她叫起来,“不对啊,舅舅。才八个脑袋。它还有一个脑袋没有抬起来哦!”
高君琰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半边脸,斜眼朝着兰儿笑,“一直过了许多年,它才抬起第九个脑袋,你猜,什么人走过,才能让它抬起九个脑袋?”
兰儿手托香腮,琥珀。的眼睛闪啊闪,“不知道,舅舅快说嘛!”
“你娘亲啊,你娘亲经过的时候,九头鸟的九个脑袋‘唰’地一下,全都抬起来了!”
“真的吗?”兰儿托腮的手放下,兴奋地抓住舅舅的袖口,“娘亲什么时候……”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指着高君琰,笑弯了腰,“舅舅,这是你自己编的故事,根本不是真正的九头鸟传说!”
高君琰仰头大笑,笑罢,却突然沉默下来。
兰儿侧眸默默凝视舅舅,借着月光,隐约看见舅舅眼角水光一闪。
这时,高君琰的心腹内侍庆生趋步过来,“皇上,傅昭仪求见。”
高君琰不耐烦地一挥袍袖,“不见,没空。”
他依然看着兰儿,“咱们继续讲啊。关于楚庄王的故事,除了五。鸟,还有一个也特别有趣。据说啊,楚庄王有一匹爱马,庄王给它的待遇,甚至超过了给大夫的待遇。给它穿刺绣衣服,吃宫廷点心,住华堂高屋。结果此马因为恩宠过度,得肥胖症而死……”
兰儿听到“得肥胖症而死”不禁笑倒在舅舅肩上。
第110章
同样是讲经史,娘亲讲得深奥难懂,舅舅却能讲得生动有趣。以前经常因为不爱学习而被舒雅打骂的兰儿,如今却最爱跟着舅舅学习经史。
眼看这一大一小两人这么开心,庆生只好躬着身子徐徐退后,走到庭外告诉傅昭仪,“皇上正忙着呢,要不娘娘再等一会儿,湘灵公主入寝之后,老奴再为您通报。”
夜深露重,傅昭仪已经在这里伫立良久,精致的妆容被夜露打湿褪。,香黄。梅雀纹暗花绸裙飘飘拂拂,风入罗袖,遍体生寒。
“不劳烦公公了,本宫改天再来吧。”含嗔带怨地扔下这一句,傅昭仪拂袖而去。
她一边疾走于月华灯影里,一边心生怨艾。
缪贤妃死后,高君琰把总理六宫的权力交给傅昭仪。
傅昭仪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却连她也难得见皇上一面。
傅昭仪非常不理解,为什么皇上不去临幸妃嫔,而宁愿跟十二岁的小女孩消磨时光。
从高君琰登基,傅昭仪就进宫侍奉,从没发现高君琰喜欢小孩。南汉末代皇帝是个十岁的小孩子,照理说对高君琰已经没有威胁,又是高君琰的亲侄子,高君琰还是把他毒死了。
没想到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湘灵公主,会如此有爱心。
对此,兰儿自己也很费解,尽管她很享受与舅舅共度的时光,但内心还是不禁忐忑:舅舅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这晚,等兰儿睡熟,高君琰才离去。直接去含元殿东堂,看战报,批奏章,然后伏在案上睡着。一觉醒来,又该上朝了。
下了早朝,和臣子们用完午膳,回到寝殿,刚在庆生伺候下脱靴入殿,一道幽灵般的白影,从重重锦帐间飘然而出。
高君琰倒退两步,夸张地拍着胸口,“母后,拜托你以后不要这样出现,吓死儿臣了!”
冷百合殊无笑意,面如冰霜,只冷冷扫了庆生一眼。
庆生连忙躬身退出,关好殿门。
高君琰上前两步,摁住冷百合肩膀,俯身仔细打量,“儿臣接到了吴越国政变的消息,天夜担心母后的安危。”
冷百合打掉儿子摁在肩头的手,转身坐在榻上,斜倚凭几,目射寒光,“你还知道担心母后!事情都坏在你手里!是不是你透露给那女人的?”
高君琰眼底闪过不悦,但神情依旧恭敬,垂目说道,“儿臣怎么可能告诉她?她与北帝的暧昧关系,儿臣早有耳闻,所以一直都防着她。”
“那她怎么知道的?”
“兰儿的病是你治好的,你的宫里只用百合花,吴越王身染沉疴,率兵援助易醉的人选,从赵嘉换成了赵翼。只要把这些线索一想,岂能难倒一代执政天后?”
冷百合想了想,眼里寒意更盛,“既然知道这女人厉害,就该把她握在手里!母后出发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能够得到她吗?怎么还是让她跑了?据你说,她是你的初恋,你救过她的命,她也对你情根深种。结果如何?人家喜欢的是北帝!”
高君琰耸耸肩,浮现玩世不恭的桀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冷百合看着他的样子,怒意更炽,“你不要做出这副不服气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是九死一生才逃出吴越国。
也不知是谁给易醉出了这么毒的计。一向忠厚的赵嘉,竟然起兵清君侧,声称吴越王被巫女yin惑,要吴越王交出我来。
吴越王当然不可能交出我,七魂丹的解药在我手里。最后,赵嘉闯宫将我擒拿。对外却宣称,我畏罪自杀。
然后赵嘉召集太医,给吴越王会诊。太医们一致表示,吴越王的确中了某种剧毒。赵嘉假装仁孝,举国为吴越王遍寻解药。
除了我和岳圣清,谁会有解药?我已经被赵嘉宣布死亡,岳圣清是易醉的人,自然不会出来救吴越王。
吴越王最后毒发身亡,赵嘉顺理成章即位。谁也怪不到赵嘉头上,罪名全由我这个巫女担了。”
高君琰听着母后的叙述,眼里渐渐溢出阴寒的光。
是谁想出了如此绝妙的将计就计?把原本有利于南楚的冷百合之行,反而变成了赵嘉篡位的契机?
是阿姐吗?
混和着钦佩、爱慕、凄楚、怨恨的复杂情绪,瞬间席卷了高君琰。
他俊美的脸孔掠过一阵阴晴不定的幽光。
“母后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赵嘉将我交给了我师弟岳圣清。岳圣清事先得了易醉的命令,准备把我押到易醉驻跸的武州。我在路上用激将法,让师弟与我比下毒的本事。哼,岳圣清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高君琰眉睫一颤,问冷百合,“你把岳圣清……毒死了?”
“当然。”冷百合平静地说,冷艳的容颜无比残酷,“此人效忠于易醉,留下他是个大患。”
一种交织着钦佩与戒备的复杂感情,从高君琰心底升起:果然,母亲真是了不起的女人。对自己的师弟,对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毒手。这样的女人,注定要主宰男人,主宰天下吧。
第110章
母亲这样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弱点,有没有软肋呢?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狡,悄然爬上高君琰的嘴角。
“听说大漠骑兵也入境了?”冷百合瞥见儿子嘴角的笑意,怒从心起,“你若把那女人牢牢抓住,此刻又怎会危机四起?”
提到入境的大漠骑兵,高君琰脸上闪过狠戾,“豫章王和汝阴王都战死了。扶天老贼,竟然突然变卦,背楚助卫。”
高氏藩王们带兵勤王,其中最厉害的豫章王和汝阴王,本来在上游堵住了易醉的右路大军。
扶天此番派出的二十万大军,由右律王率领。南人本来就不擅驰马野战,根本不是大漠虎狼之师的对手,这一下丧失了两个高氏藩王。
骑兵逐一扫除岸上据点,便为易醉的水军解了围。
现在,易醉已经有三支水军。一支目前与大漠骑兵并进,从上游顺利东下。一支是原来随赵翼入境的那支。一支是赵嘉即将派来的、由易醉流亡吴越时拜把子的兄弟胡广率领。
“事已至此,母后与其一味怪罪儿臣,不如与儿臣共谋良策。”面对冷百合冰雹般的责骂,高君琰敛去眼底的不耐烦,挑起谦虚恭敬的微笑,“现在易醉有三路水军,若让他成功渡江,郢京就等于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敌军面前。儿臣的意思,先派兵到彭口,阻截从吴越国派来的那支水军。再派兵扼守虞石,邀击上游东下的北卫水军……”
冷百合浮起一丝清冷笑意,“排兵布防,你自己定。母后没有实战经验,帮不了你。易醉带兵十七年,转战天下,至今未逢敌手。你呢,虽然自幼熟读兵法韬略,但亲身参与的战争,也就是那年勤王,前后不过四个月。母后倒不是说你一定打不过他,你也曾经坐镇京师,平定过南汉诸侯的叛乱,打败过易羽的北朝大军。你尽力而为吧,就算你被易醉打败,母后也还有最后的杀手锏。母后经营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让北卫易氏得到天下。”
高君琰嘴角泛起阴冷的笑,“母后是指,你要以自己为质,逼迫易醉么?或者是以母子相逢为契机,与他见面,伺机下毒?”
冷百合摇头,眼底隐隐藏着一抹苍凉,“他并不知道我还在世上,我突然冒出来,他根本不会承认。就算他心中相信,他也不会认我。我们母子没有任何感情,我要挟不了他。我说的杀手锏,另有所指。”
高君琰微微一惊,扬眉笑道,“哦?是什么?”
冷百合扬起一抹诡谲笑意,“琰儿,你跟我来。”
从高君琰的寝殿后门走出,经过曲折回廊,来到西偏院。这里有一座倚晴阁,前临碧水,池中种着紫。与粉。的睡莲。水边有观景廊,院墙上飘拂着紫藤。
踏进阁中,罗幕垂碧,玉炉飘香。画屏生辉,珠帘流光。
不知为何,高君琰的呼吸突然困难起来,心跳莫名加速。
他疑惑地望了冷百合一眼,冷百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撩开一重重帐幔,直到最深处的绣榻露出来。
然而,到底是多年装傻隐忍的奸雄,当这些情绪在他心间翻滚的时候,他的脸上竟保持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那是阴险邪恶的表情,“母后是怎么把这女人弄到手的?”
冷百合当然也在观察儿子见到这女人的表情,没看出任何异常,冷百合稍稍放心。微微一扬下颌,让儿子跟自己来。
高君琰跟着母亲来到外间的小厅,母子俩隔着一张长案,面对面坐在锦垫上。
“虽然我和岳圣清斗法,是我赢了。但我也中了岳圣清的毒,虽无性命之虞,但心里烦恶,很不舒服。其实只要一味红藤就可以解毒,但我药箱里偏偏此药用完了。
我便去附近的村子,找到了一家郎中,他那里恰还有红藤。别看这人是乡村医生,医术还是不错的,我和他聊了几句。这时,有个村妇来他这里,说是有一位紫。眼睛的异族女子,在她家借宿,像是生病了,麻烦他去看看。
我一听紫。眼睛,便自告奋勇去看。我没见过她——她是叫舒雅吧?
我之前没见过舒雅,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以及她旁边的侍卫,基本可以判定就是她。”
高君琰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村里?”
冷百合漾起一丝冷嘲,“大概是和易醉吵架了,负气出走。”
“哦?”高君琰挑一挑眉,眼里不知什么表情掠过,“但是我们就算把她抓在手里,顶多可以要挟扶天收回援军。对易醉起不了什么作用吧?易醉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皇图霸业?”
冷百合轻笑,冰寒的眸中,交织着阴毒与轻蔑,“我带着舒雅上渡船的时候,易醉追上来了。渡船离岸之后,易醉竟然不顾一切地跳进冰冷的江中追逐。那一声声呼喊,简直惊天动地。我看他当时那状态,没有这个女人,他简直不想活了。”
“是吗?易醉可是一代雄主,怎会为儿女情长所牵绊?”高君琰高高挑起剑眉,玩世不恭的脸上,全是不相信的表情。
“你当时不在场,若是你听见那样的呼喊,你也会震撼。没有至深至情的爱,不会发出那样的呼唤。”冷百合回忆起那晚易醉爆发出的疯狂,至今心魂震荡。
“就算易醉深爱这个女人,也不能表明,他会爱她超过千古帝业。”高君琰还是觉得没有说服力。
冷百合盯紧了他,“是不是你舍不得拿这个女人做人质啊?”
高君琰立刻露出好笑的表情,“我有什么舍不得?对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建功立业更重要?若是用她真的可以控制易醉,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我觉得易醉没那么傻。”
冷百合发出一声冷笑,“就算易醉对她的爱,不会超过皇图帝业。那么,再加上他的亲骨肉呢?听说,他至今无嗣,这女人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双重的爱加起来,把握会更大一些吧?”
“她怀孕了?”高君琰惊问。
“不过,这孩子不一定保得住。”冷百合摇摇头,“我给她拿过脉,她以前服用过红花,本来是很难怀孕的。如今这一胎,才一个月,妊娠反应就极大。”
“红花是使人不孕的吗?她为什么会服用这种药?”高君琰尽量装作随口问道。
“红花是最常用的堕胎药物,也可以用于绝育。但是师傅当年给我们讲授千金科的时候,曾说过,红花绝育是有药可治的。不过,一般人并不知道。她自己肯定不会去服用红花,应该是被强迫的,也不知道她以前有过什么经历。”冷百合眼神复杂地朝内看了一眼,轻纱帷幔飘飘荡荡,里面躺着的绝。女子,依然安宁地睡着。
高君琰吊儿郎当地挑挑眉,然而,没有人知道,他邪谑的外表下,内心剧烈袭来的痛楚。
久远的记忆肆虐开来……他模模糊糊记得,在淮南王夜宴上,席间人们谈论起淮南王的好。如命,府里蓄养姬妾数百。然后,就有人说,别看淮南王倚红偎翠,其实最是惧内。府里许多姬妾都被王妃灌了红花水,不准她们为王爷生下子嗣,王爷对此竟然默许了。
抑制住心底的疼痛,不让表情里露出一丝异样,高君琰依然一脸不以为然,“就算我们有这个孩子,也不一定能控制易醉。虽然他现在膝下无子,但他有的是女人,迟早能生出孩子。”
“当年易醉谋反,本来出师大捷,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攻入帝京,登基坐殿。却因为楚月公主被人擒获,他竟放弃大军乘胜的大好形势,放弃南面称尊的千载机会,孤身匹马去救楚月,最后跪在雪地上,束手就擒。易醉当年对妹妹尚且如此,如今对心爱的女人和亲生骨肉,我觉得,他八成也会如此。”
这件事高君琰也听说过,他眼里闪着冷笑,“人是会变的,尤其经历世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