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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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对于那时附近的几个郡县来说,江州是繁华都市。高君琰在这里逛妓院,玩赌坊,弄得囊空如洗,衣食无着。
于是偷了夏语晖的行囊。
一切都始于那张从包袱里掉落的请柬。
“敬邀禹城都尉夏语晖,光临淮南王府夜宴。”
接二连三的阴差阳错,也自此开始。
这张请柬也掉落于一地月光里,后来他出去寻找冰棱时,被她捡起来看见。
然后,她就开始叫他“夏郎”。而他不知为何,竟没有纠正,第二天早上出去之前,曾经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总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解释。
因为,要解释起来,实在太困难,太冗长。他必须要解释为何要偷夏语晖的行囊,必须要解释为什么身无分文。之所以身无分文,是因为逛妓院,而他不希望她误以为他是一个堕落的人。若想不被她误解,必须还要解释自己与母亲的处境,必须要解释朱氏与高氏的联姻。
他害怕一旦说出自己艰难的成长环境,会让她误以为他不想对她负责,会让她误以为她是他的累赘。
确实,那时他自己的生活本已非常艰难。他虽然对她发下了那样的誓言,心里却没有底。他真的能给她带来幸福吗?
种种苦衷,一时半刻都是解释不清的。但他却没有想过放弃,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
所以,才会在头破血流之后,仍旧爬回破庙。
心里只有一个执念:媚烟在等我,媚烟还在等我。
多年后,在船上与易醉会盟,看见易醉往船舱爬去的情形。
他就想起当年自己也曾经拖着血迹,向心爱的女孩爬去。
你为她做过的,我一样能做到!
只是,你比我幸运,你比我幸运得太多。
当他在血泊里一寸寸爬回破庙时,媚烟已经走了。
一切还来不及解释,就这样错过了。
恰恰因为这来不及解释的误会,让她遇到了易醉。
她是为夏郎报仇,才去找易醉的。
本来是他先遇到她,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她竟与易醉坠入了爱河。
他常常想,当初如果他与她没有错过,如果他与她一直在一起,她爱他会不会超过后来爱易醉。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的除夕,漫天烟花开到荼蘼。缤纷的光彩,点燃她美丽的紫眸。
他等待着她的回答,无比紧张,心如鹿撞。
终于,他看见所有的情绪在她眼底沉寂,最终都化为一片宁静的温柔。
“琰……我……”
那一刻,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你叫我什么?”
“琰……”她再次重复,唇齿间吐出这个名字时,有淡淡的陌生感,但却很温馨,很温馨。
他的眼里蓦地浮出一层水雾,抓着她的双肩,俯身问她,“为何……不叫我夏郎……”
“夏郎……”她笑了,纯美如初雪,“我喜欢你,夏郎。我喜欢你,高君琰。不管你是夏郎,还是高君琰,我喜欢你……我愿意嫁给你,愿意做你的妻子……”
他仰起头来,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天啦,他一个大男人,为何在她面前变得这么爱哭。
“真的愿意嫁给我?”
“嗯,真的。”
“上次你也答应嫁给我,但是后来跑了。”
“这次不会了。”
“真的?”
“真的!”
“永不反悔?”
“永不反悔。”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反悔?”
“不管发生什么,阿耶?舒雅永不反悔!”
他的内力虽不如易醉雄浑,但他的轻功极好。没有给她带来一点颠簸。
他向她许诺,生了孩子之后,就举行大婚典礼,册封她为皇后。
但是这个承诺,却猝然被“四王之乱”打破。
那时,她还没出月子,京城突然陷落。
这之前他就发现关在永巷的易醉被人替换了,不久就听说易醉回国,重新登殿御宇。
他也猜到是母亲放走了易醉,但他只以为母亲是良心未泯,毕竟那也是她儿子。
他完全没想到母亲会出卖他,所以没有对“四王之乱”有任何心理准备。
直到“四王之乱”发生,他都不敢相信。
他想不通,多年矢志复仇的母亲,为何会突然变卦?为何竟会帮助大燕的仇敌北卫?为何突然背叛自己?
然而当时境况的危急,已经容不得他多想。
乱兵在京城横冲直撞,整个宫城陷入混乱,宫人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惨嚎声交织一片。
奶娘带着未满月的孩子,和兰儿、庆生坐车,高君琰本来想让舒雅也坐车,毕竟舒雅还在月子里,但舒雅坚决要求骑马。
另外随行的还有德赤。
舒雅被冷百合俘虏时,德赤被冷百合下了毒药。然而德赤武功绝顶,当初兰韶云死前的最后那一战,德赤曾经接下碧霄宫主的暗器,这在整个中原武林都找不出第二个。德赤的内力相当浑厚,所以冷百合的毒药竟未曾给他毒死。
他苏醒后,艰难地爬行到隔壁村民家求救,村民给他找了郎中来施救。他养好伤之后,骑上舒雅的飒露紫,顺着江岸一直往下走,终于在下游一处浅滩渡江,然后又一路寻到郢京,最终被高君琰手下的将军逮捕。
第122章
除了德赤,还有高君琰的十几名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再加上舒雅骑着飒露紫,高君琰骑着奔虹,他们一共有二十来骑,护卫着唯一的一乘马车,从郢京东门逃出去。
那时,江夏王的兵马已经杀进来了,听说高君琰带着宠妃和儿子逃跑,从后面追来。
杀声震天、金铁铿锵、马蹄如雨,在后面紧紧追击。
“德赤你保护公主和马车先走,吴康你点十个侍卫随朕殿后!”高君琰拔出佩剑,给侍卫队长下令。
高君琰和他的侍卫们留下殿后,舒雅和德赤带着剩下的几名侍卫,护卫着马车往郢京东门驰去。
刚奔出东门,就听见后面马蹄声疾,回头看去,是高君琰带着侍卫们追来。见高君琰毫发无伤,舒雅长舒一口气。
高君琰打马靠近她,满面笑容,戏谑,“你还是很紧张我的嘛。”
舒雅甩过去一马鞭,“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高君琰抓住鞭梢,一边往里扯,一边嬉笑,“是不是怕还没举行婚礼,就成了寡妇?”
舒雅横他一眼,也忍不住放声大笑,“我最倒霉,刚答应嫁给你,就跟着你逃亡。”
她本是玩笑之语,却让他心里一痛。
高君琰一边策马飞驰,一边回望郢京城头,眼里溢出难言的凄怆。
他即位三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虽有奸雄之称,但那也只在政敌、北朝和江湖上盛传,老百姓才不管这么多。管你是否奸诈,管你是否伪装,反正咱老百姓得了实惠就好。在楚国老百姓心中,他们的皇帝,那可绝对是贤主明君。
所以,从郢京出逃之后,一连经过几个郡县,都有百姓夹道拥护,也有朝臣从郢京跑出来追随。
这样一路走到了江州。
江州是郢京南部比较大的城市,也是往京城去的交通要道。江州太守在四王之乱里,坚持拥戴朝廷,没有被四王蛊惑,也没有轻信高君琰不是高氏子嗣的传言。
听说圣驾将至,江州太守亲自率领部属出城迎接。
高君琰赶紧下马,疾步上前,扶起拜倒于尘埃中的黄太守,亲切赞道,“太守恪守臣道,拥戴乘舆,明辨忠奸,不附逆贼。于楚国社稷有大功,此番靖乱之后,必当封侯拜爵,食禄万钟,留名青史!”
黄太守掩袖泣道,“有道是主忧臣辱。此番逆贼作乱,陛下蒙尘,罪在臣子。微臣无颜见陛下。江州虽僻陋,还请陛下暂移龙趾,纡尊下榻。待得帝京收复,乱贼伏诛,回銮返阙必有时天!”
君臣对泣半晌,高君琰才将舒雅拉过来,让黄太守拜见,“这位是舒贵妃娘娘。她为朕生了小殿下,又一路随朕奔波,虽是一介妇人,却功在社稷,有母仪之风。朕若有克复河山之天,必封她为皇后。”
黄太守当然不敢抬目多看舒雅,猜测是皇上的宠妃,赶紧躬身下拜。
舒雅一听到舒贵妃这个称呼,心底的旧伤刹那被刺中,一阵剧痛。
没想到她又变成舒贵妃了。
当晚,黄太守让出太守府邸给皇上作为驻跸之处。
虽然江州太守府邸与武州太守府邸,不论建筑结构,还是房内陈设,都截然不同。但舒雅还是有一种陷入噩梦的惊痛。
也许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留下的刻骨之痛,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舒雅产生了远走大漠的想法。
她躺在太守府邸内院正房的床榻上,静静看着奶娘给孩子喂奶,暗暗下定了决心。
而此时,高君琰在外院议事厅,召见臣僚将领,商议收复帝京、平乱除逆。
终于议完朝政,走回内院时,高君琰心里漾着温情与激动。
媚烟生完孩子已经四十天,到了可以同房的时候。他满心盼望着与最爱的女人共度良宵,完全不曾料到,她将会提出一个从此改变他人生的惊天要求。
正是初夏,凉风习习,花香阵阵。月光如水,夏虫低吟。
高君琰一踏进内院就听到孩子的啼哭,他顿时皱了眉,手掌覆上额头,苦恼地自言自语,“小杂种,是不是你亲爹知道,给你传了讯息,让你来闹我们!”
虽然对这孩子恨得咬牙切齿,但真的推门进了房间,还是作出一副关怀的样子,“小宝贝这是怎么了?没有喂饱么?”说着横了一眼奶娘。
舒雅替奶娘解释,“刚喂过奶,本来睡着了。我看夫人一路奔波也挺辛苦,就让她把孩子放在摇篮里,自己去睡。谁知孩子一放下就哭。”
奶娘是高君琰专门从世族贵妇里找来的,姓贺,被叫做贺夫人。
贺夫人抱着孩子依依哦哦地哄着,轻轻摇晃着,但孩子还是啼哭不止。
高君琰被孩子的哭声吵得心烦,再看舒雅,也是一脸焦虑,她再也听不下去,从贺夫人手里接过孩子,“还是我来吧。”
“贵妃勿急,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孩子热得难受,又说不出,只能哭。”贺夫人赶紧去拿了扇子,站在舒雅旁边轻轻扇着柔和的风。
扇了一会儿,孩子果然静静地睡着了。高君琰大呼一口气,正想让奶娘将孩子抱进内室,舒雅一坐下来,孩子突然再次大哭。
第122章
舒雅赶紧站起身走动,刚站起没多久,孩子就不哭了。
舒雅吃惊地看着贺夫人,“怎么我一坐下他就哭?”
贺夫人是养过孩子的,有经验,苦笑道,“小孩子都是这样。我儿子小时候,不仅要抱着睡,还必须要走来走去,一停下他就醒了。”
舒雅瞪着,的紫眸,“他才四十几天,就知道我是坐着,还是在走动?”
贺夫人温婉一笑,“是啊,别看他小,名堂多着呢。”
舒雅低头看着烛光映着孩子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很像她本人,而双眉紧锁的表情,则像极了他……
她心里同时翻涌起温柔与凄楚,想要抹去那个男人的容颜,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她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呼吸,让心中的痛慢慢缓解。
高君琰见孩子再次睡着,对贺夫人使了个眼。。
贺夫人赶紧上前,“贵妃娘娘,小殿下这回应该睡熟了,交给我吧。”
舒雅摇摇头,“别再吵醒他,我来放吧。”
她抱着孩子走进内室,极轻极轻地把孩子放进摇篮。
她在放的时候,高君琰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生怕这个小鬼又醒,狠狠瞪着孩子,嘴里默念:“小杂种,你不许醒!不许醒!你再敢醒,我趁你娘不在打你屁屁!”
舒雅一转身,他赶紧收敛脸上凶狠的表情,呵呵地笑着,牵了舒雅的手,将她往外拖。
月下的荷池,美得如诗如画。
这是太守府后苑,也没有侍卫,此时万籁俱寂,四下无声。唯有晚风掠过草叶的簌簌声。
清明月。倒映于澄澈的池水,皎洁如玉的白荷上滚动着夜露,一盏盏荷叶宛若翡翠玉盘。
清淡幽雅的芬芳被风吹到脸上来,只觉醉人。
她黯然低头,“那我带着儿子走,我想回大漠,我再也不想在中原生活……”
“为何?”他不解地摇晃她的肩头,迫切而诚挚,“媚烟,留下来帮朕。你熟读韬略,能谋善断,朕收复帝京,剪除逆贼,需要你的辅佐!这个江山,我们一起打下来,然后一起坐!母后虽然走了,但朕有你,你的智谋不下于母后。而且,没有母后的控制,将来朕可以给你更多权力,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是这样……”她身子重重一颤,抬目看他,紫眸里渐渐凝聚了泪水,“夏郎,我……”
“当初你为了他的江山,可以出卖朕。现在他要谋夺朕的江山,你却劝朕放弃!”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自从母亲突然背叛,这股悲愤就压在他心底,直到此刻才有了宣泄的契机。
“不是!”她跌坐床沿,抱着头拼命摇晃,发狂般悲嘶,“我不是为了他!正因为要忘记他,我才要离开,我才想远走大漠!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如果我留下来帮你打江山,必须还要面对他……”
孩子在内室哇哇地啼哭起来,贺夫人赶紧晃着摇篮,孩子还是啼哭不止,贺夫人起床将孩子抱起来,在内室走来走去地哄着。
孩子的哭声一起,两人的吵架声骤然停止。
舒雅第一时间冲进内室看孩子。
高君琰怔怔站了一会,胸膛起伏,平息着失控的情绪。然后开门走出去。
自从高君琰驻跸江州,连续不断有逃亡的大臣到江州来追随,不断有勤王的将领派快马带来奏章,表示拥护。
高君琰白天里都要忙一整天,接待各方使者,制定靖乱策略。
晚间回到内院,舒雅还是坚定不移地表示要回大漠。
“回到大漠,我让父汗封你为左律王,你同样可以有所作为啊。”
“阿姐……”他一跟她吵架,就不再叫她媚烟,“你搞清楚,那是你的地盘,去了大漠,我就是驸马。驸马,驸马,摆脱不了一个‘附’字。我的一切奋斗都要依附于你!何况,我是汉人,自幼长在中原,不论语言、习俗、环境都与你们截然不同。你则不一样,你虽然流着一半胡人的血,却生长在中原!你留下来,能适应我的生活。我跟你走,却无法适应你的生活!”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给我全新的生活。现在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去大漠!”
“你若留在中原,对。目国秋毫无损!我若离开,江山社稷怎么办?阿姐,我当然爱你,但也不能以苍生的疾苦作为代价!”
“你何必以苍生为借口!南楚一天不亡,百姓一天不宁。南楚一乱,北朝就有机可趁,天下统一就指天可待。四海归一,才是苍生的福祉!”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帮易醉统一天下,成就千古帝业!”
“你还要我说几次,不是,不是这样!我不跟你说了,你不走,我自己带儿子走!”
每晚他们都像这样争吵不休,最后都终止于孩子的哭声。
这天晚上,高君琰回到内院时,经过西厢,兰儿从门后拉开一条缝,对高君琰招招手。
高君琰走过去,兰儿伸出手一扯,将高君琰拉进室内,关上房门。
“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高君琰爱怜地点点兰儿的额头。
“舅舅,娘亲可能会悄悄逃走。”高兰心一直叫惯了舅舅,虽然知道娘亲要嫁给舅舅,也没法改口了,“今天我听见娘亲在跟德赤商量逃走的事。”
高君琰深黑的眸子腾起一簇簇怒焰——这个女人,居然又想逃跑!
高君琰摸摸兰儿的头,“好,朕知道了。你早点歇息。”
高君琰转身欲走,兰儿却突然叫住他,“舅舅!”
还没等他回身,兰儿就从后面抱住他。
高君琰眉间都是震惊,一时不知所措。
兰儿紧紧搂着他,将脸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就这么抱住他。
高君琰连忙拉开她的手,眉峰深敛,转身训斥,“兰儿,你这是作甚?以后不许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舅舅和甥女也是如此,明白么!”
“舅舅以前也抱过兰儿,还亲过兰儿!”兰儿委屈地争辩,琥珀。的眼睛闪着泪光。
“那时你还小。你快满十三岁了吧?是大孩子了,以后要懂规矩!”高君琰沉着脸扔下一句,摔门而去。
走到庭院里,夜凉如水,星月皎洁,花香清幽。
高君琰负手站在一棵槐树下,许久,许久。
深吸一口气,走向正房,敲门的时候,他调整好表情。
舒雅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笑嘻嘻的脸。
贺夫人正在轻晃着摇篮里的孩子,哼着催眠曲,突然皇帝挟持着贵妃进来,不禁骇然失。。
高君琰一扬下巴,“今晚你好好照顾孩子,朕带贵妃出去一下。”
贺夫人唯唯诺诺应命,不等她反应过来,高君琰将舒雅拖出去,随手扯了一张绢帕,将她的嘴堵上,往外奔去。
整个过程利落又果断,不让舒雅有半点反抗之力。
高君琰不准任何侍卫跟随,就这样带着舒雅出了太守府邸,然后才将她嘴里的绢帕取出。
舒雅在他怀里破口大骂,“高君琰,你要作甚!”
她对他柔情似水时,都叫他夏郎。对他火冒三丈时,才会喊出高君琰这个名字。
他笑起来,大喊一声,“想不想去找当年那个破庙?”
自从驻跸江州,两人一直吵架,都忘了这是他们当年初识的地方。
也是从这里,舒雅开始出发寻找夏郎,经过两年多的流Lang,最后没有找到夏郎,而是遇到了易醉。
“快十年了,怎么会还在?”她表示怀疑。
“我们来打一个赌好不好,如果还在,你留下来陪朕光复河山。如果不在了,朕陪你回大漠。”他眼中闪动晶亮的光芒。我想看看娘亲的神情。但娘亲被查何烈抱在身前,查何烈魁梧的背影,完全挡住了娘亲。
山谷间突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风暴在谷外肆虐,还有万千火把燃烧的轻微毕剥声,以及马匹偶尔打响鼻的声音。
骑在马上的背影,沉默而凝重,他的内心大概正在剧烈挣扎。
我看向岩石上的易醉,这个我后来一直称为父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