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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 分类: | 字数:89.8万

第131章

书名:两情若是长长时 作者:涂山红叶 字数:6500 更新时间:2024-11-02 03:15:08

蔚蓝的天空下,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像迎着阳光抖开的绿。绸缎。风吹起一道道草绿。海洋绵延到遥远的天边。。彩斑斓的野花像星星般纷飞飘散。牧民吹着芦笛,赶着羊群。雪白的羊群在青草间时隐时现,像白。的云朵舒卷。

我和爹爹有时候会骑马一整天,我告诉爹爹,我不想回去,回去娘亲就要考问我那些枯燥的典籍。

于是爹爹宠溺地说,好,那我们就不回去,我带你到萨尔家去吃炖羊羹,萨尔的媳妇做的比咱们府里的好吃多了。

醒来的时候,灵前昏灯摇曳,香烟寂寂,我的脸已经被泪水濡湿了。

爹爹仿佛是睡熟了,烛火浅浅的光晕给他蒙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我突然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悲伤,悲伤得几乎不能呼吸,心口像堵着什么,想要大喊、大哭、大骂。

这时,爹爹的副将坤沙叔叔走进来,他的眼睛也是红肿的。

他说带我去看看娘亲。

我这才想起来,娘亲也中箭了。

不知为什么,我竟不是很在意娘亲的安危。

失去父亲的悲伤,已经湮没了其余所有的感觉。

我近乎麻木地跟在坤沙叔叔身后,来到爹爹原来的寝帐。

娘亲躺在榻上,胸口绑着绷带,昏迷未醒。

易醉守护在旁,紧紧握着娘亲的手,身形凝固一般,在我走进之后,也一直纹丝不动。

看见他,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意。

如果不是他,爹爹不会跟娘亲吵架,我也就不会被抓走。

明明娘亲是我爹的妻,易醉却要说娘亲是他的女人。

这股恨意连带着泼向静静躺在榻上的娘亲。

昨夜之前,我一直以为爹爹与娘亲恩爱情浓,我一直以为娘亲爱爹爹,就像爹爹爱娘亲,都是彼此的唯一,都是彼此的最爱。

没想到,娘亲心中还有另一个男人。

娘亲我心中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娘亲还会醒来吗?”我冷冷的声音响起。

易醉吓了一跳似的回过头。

他的眼窝深深陷下去,深得几乎看不见目光,唯余一片浓重的暗影。

“她会醒过来的,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他说,声音低沉嘶哑,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

“娘亲与爹爹是同年同月同天生的。”我异常残酷,异常冷静地告诉易醉,“有一年七夕,他们一起在庭院里焚香祝祷,发下誓愿,也要同年同月同天.死。爹爹已经死了,娘亲会去陪伴爹爹的。”

我的话语仿佛是一把烧红的刀子,一刀刀地切割着易醉。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曾经威严坚毅的眼睛,变得像两道深深的伤口。

那一刻,他的灵魂从双眼透了出来,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整个灵魂,都被痛苦的烈焰,一点一点彻底烧成灰烬。

于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同样爱着母亲,他对母亲的爱,一点都不比爹爹少。

我望向静静沉睡的娘亲,苍白的脸。让她美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千百年前冻在冰雪中的美人。

我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什么也不再说,转身走出大帐。

帐门落下的时候,我仿佛听见易醉在娘亲耳畔低语:

“舒雅,如果你更爱他,就跟他一起走。如果你更爱我,就为我醒过来,为我活下来!”

“扶天可汗十六岁射死康多,受命于神。是天命所定、天月所置的至高无上的王!

右丁零王查何烈及其亲族,已经伏诛。只剩乌合之众、蚁聚之徒,迟早被大可汗的天兵神将,踏成肉泥。

我夫君左律王向你们收取的,是整个大漠上最低的赋税。此战若能平定四部谋反,我将再次减免你们的赋税!

如果你们跟我一起作战,敌人的牧场、牛羊、包括他们的女人,都将是你们的!

拔野部的草原地势辽阔,水草丰美,难道你们不想到那里去牧马放羊吗?

撒温部的女人最美,皮肤最嫩。难道你们不想抢几个撒温女人来暖床吗?

那就拿起武器,跟我一起作战吧!我将与你们同挡矢石,共担甘苦,绝不辜负你们!

让我们以太阳神的名义,歃血起誓吧!”

母亲高挑的身形立于草原上临时垒就的土台,艳红的连衣裙在狂风里飞卷,紧紧绞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

她的背后是大片大片飞速移动的乌云,乌黑的背景衬着她火红翻飞的长裙,她就像是太阳女神,照耀着台下成千上万聆听她讲演的牧民。

牧民们被她高亢悦耳的声音所煽动,各种颜。的眼睛里,都燃起了振奋而激昂的火焰。

“当年朕攻破牧京,在德胜门广场,你母亲就是用这种气势,对朕步步紧逼。”

旁边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我转头看去。

易醉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缓缓浮现出相对而立的两骑马。

紫马上的女子桀骜不羁、高傲冷艳,声调高亢、神情激昂:

“易醉,你觉得你对得起你哥哥吗!你难道就没有被他感动过?皇位、权力,在你心中,远比兄弟、情义、良心更重要吗?

第131章

你们这些人,为这种连救过自己性命的兄弟都可以背叛的人效命,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兔死狐烹、鸟尽弓藏吗!”

白马上的男子高峻秀伟、英气凌云,神情冷定、气势威严:

“辰以江山社稷为重,兄弟情义为次。辰若不兴师入境,我们卫国就要被你卖给。目人了。”

易醉慢慢回忆这一幕的时候,眼底漾开大海般浩瀚无际的深情,“你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注定了没有男人可以绊住她……”

这话让我很不舒服,于是冷冷打断他,“没有爹爹为她打下基础,她真的能够动员这些牧民吗?我爹在世的时候,跟治下的牧民关系极好。爹爹经常带我到牧民的帐篷里与他们同乐。爹爹风趣幽默,牧民们都喜欢他。”

易醉没有再说话,我在他眼中看见了一抹哀思。

我心头陡然恨意如炽:谁要你假惺惺地悲哀!

爹爹的灵柩运走之前的那天,易醉突然来到灵堂。

之前他一直守护在娘亲床畔,亲侍汤药,寸步不离。

他突然出现,让我和坤沙叔叔都有些紧张。

经过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坤沙叔叔也知道了爹爹和易醉的恩怨。

易醉在爹爹灵前跪下,上了一柱香,磕了一个头,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去。

他的神情深沉得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在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好假的悲伤!

他刚走,我就把那柱香拔出来,扔出去。

我想爹爹根本不想要他上的香。

其实易醉也不想给爹爹上香。

多年以后,他告诉我,他磕那个头,是感谢爹爹为救我而死。

除此之外,易醉认为他根本不欠爹爹。

娘亲醒来后,易醉怕她箭伤加重,对她隐瞒了噩耗。只说爹爹和我都还未找到,以此让娘亲存着一线希望,好好养病。

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见到娘亲。

我只知道,是易醉一直在娘亲帐中伺候,亲手给娘亲上药、擦洗、端屎倒尿。

有一次我远远看见易醉端着屎盆走出娘亲的帐篷,交给女奴。

那个画面不知为何,让我久久难忘。

易醉身形高大威严,穿着中原皇帝的龙袍,手里却端着屎盆。

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在涌动。

但我很快压下这种感觉,恨恨地想,那是我的娘亲,凭什么要你来伺候,真讨厌,你还不赶紧滚回中原去!

娘亲伤重难行,所以我们一直扎营在麦琪山。

直到有一天,王城的使者来到,说查何烈妻族所在的撒温部,联合查何烈治下其他几个部族谋反。

外公年高多病,让右律王带兵征讨。

易醉得到这个消息,立刻作出决定,“可以将凶信告诉舒雅了。”

那晚,他将我带到娘亲的寝帐。

他先把。目国内目前的危情告诉娘亲。

娘亲顿时忧心如焚,要求立刻启程,帮助外公平叛。

接着,易醉说出了爹爹的死讯。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了易醉这样做的用意。

但是当时,我只觉得娘亲无情。

死了夫君,居然能那么快地振作起来,带着箭伤,开始奔走于各个牧场,动员我爹治下的那些部族起兵。

今天在浑脱草场的动员演讲,娘亲一如既往地大获成功。

牧民们呼声震天,响应如雷。

一匹白马牵上来,娘亲拔出腰刀,挥刀划过一道凌厉的圆弧,落天红光般的鲜血,从马匹断掉的大动脉,喷涌而出。

哈吉在旁边用铜盆接了马血,将咕嘟咕嘟冒着血泡的马血,端到娘亲面前。

娘亲伸手浸进满满一盆马血中,将冒着热气的鲜血,涂抹在嘴唇上。

她的双唇顿时鲜艳如火,映衬着嫣红的长裙,整个人变得像盛开的曼殊沙华,绝美、妖异、凄艳,动人心魄。

牧民们都被这样的美所震慑,纷纷表示拥护。哈吉端着铜盆走下来,但凡可以从军的青壮年们,都在自己的唇上涂上马血。

动员大会结束之后,娘亲才慢慢地走向我们。

在我和易醉之间坐下,她的侧脸衬在乌云滚滚的背景里,马血在她唇上凝了一层浓艳。

“你……离开朝中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娘亲问易醉。

“不会有事,朕帮你平乱之后再回去。”易醉说,淡淡的语气,却让娘亲眼底涌上一层水雾。

这时,刚才堆积在天边的乌云,逐渐往苍穹顶上翻滚,慢慢地,黑沉沉的乌云覆盖了整个草原。

狂风大作,夹着沙土呼啸着扑向一顶顶的帐篷。

天上电闪雷鸣,牧民们慌乱地将牛羊赶进牲口圈。

女人们拉开毡房的门,召唤着草原上奔跑玩耍的孩子。

然而,坐在我左右两边的父母,却没有要站起身躲雨的意思。

他们不动,我也不敢动。

气氛很怪异。

豆大的雨点终于噼啪噼啪打下来。

娘亲这才开口说话,“你先带晖儿去躲雨,我想一个人再坐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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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醉沉默片刻,拉着我起身,离开之前,他回头低沉地说,“不管怎样,舒雅,生辰快乐!记住,你还有儿子,父汗,和……我。”

我顿时恍然大悟,今天是娘亲与爹爹共同的生辰!

难怪,难怪!

易醉想给娘亲生辰祝福,但是又怕勾起娘亲的痛苦。

娘亲埋头在裙幅里,没有搭理易醉。

易醉也不再多说,带着我走下草坡。

豆大的雨点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易醉抱起我,飞奔跑入我们的帐篷。

帐篷里一片昏暗,油灯在狂风中拼命摇晃,缭乱的光影在帐中如黑。的蛇乱舞。

我在女奴伺候下换掉湿透的衣衫,然后我走到帐篷门口。

外面变得像夜晚一样漆黑,大雨在空旷的大草原上打起一阵阵白雾。成百上千条细小的水流,正疾速往低处流去。

每当闪电掠过,远处的草坡上,娘亲独坐的身影,就突然显现出来。

从这里看过去,她的身影那么小,那么无助,那么悲伤,几乎要淹没在滔天的暴雨中。

我的心像被鞭子抽打一般,一阵阵剧痛。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误解娘亲了。

这时,几个胡力郭慌乱地闯进帐中,对易醉说,“公主不肯去躲雨,你去劝劝她吧,你的话她总是听的。”

易醉摇头,眼底凝聚了浓重的悲悯,然而也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坚冷,“不,你们别去打扰她。她把悲伤压得太深了,让她在那里释放一下。”

“可是……这样的雷雨,是会劈死人的啊……”哈吉还是担心。

“不用担心。”易醉摇头,眸中隐隐流动异彩,“你们的公主命格极硬,岂会折于一场雷雨。”

母亲游走于各个牧场,成功动员了爹爹治下的所有牧民,拿起武器,帮助大可汗平叛。

在这场大动员的过程中,母亲也在各大部族之间,建立了威信与名望,获得了专属于自己的一支强大军队。

母亲动员起来的部族,加上易醉的二十多万中原兵马,再加上右律王奉命出征的军队,很快将四部谋反平定。

当政末期出现这样的内乱,我的外公扶天赫然震怒。

七年前大漠上也曾出现三个部族谋反,最后,我的小姨楚月成功劝降了叛乱首领。三个部族投降之后,全部赦免死罪,没为奴隶。

这次则不同,外公将所有参与谋反的逆贼全部诛杀。

包括查何烈和伊利斯的亲族。

夏季结束的时候,我们回到王城。

之前母亲曾经问易醉要不要回中原,易醉却坚定地表示要送母亲回王城。

母亲也未多加客气,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平叛战争中,我也随军而行。夜里,我单独睡一个帐篷,有时候我半夜梦魇,让女奴带我去找母亲。来到母亲帐篷,总能看见母亲和易醉在灯下,商议军务,运筹划策。

白天里,易醉出营打仗,母亲因为箭伤未愈,经不起马匹的剧烈颠簸,不能亲临战场。她就在营地里,把易醉前一天染血的战袍,亲手浣洗。

其实营中是有女奴的,但不知为何,母亲非要自己动手给易醉洗衣服。

想到她从来没给爹爹洗过衣服,我心里就不舒服。

那一段征战岁月,母亲与易醉就像是共患难的夫妻。

这让我非常刺心,非常难受。

爹爹刚刚才死,而且是为母亲死的,这么快就有另一个男人,取代了爹爹的位置。

女人之无情无义、水性杨花,从那时就深深根植于我的意识。

所以,我这一生从来不对任何女人用真情。

我记得那时我幼小的心灵,对易醉充满了敌意。

尤其是回到王城之后,易醉公然住进了我们府里,就像是这座府邸新的男主人。

有一次,我去马厩看望我的小流星騧,看到这匹小马,对爹爹的思念就像汹涌的潮水,涨满了我的心灵。

对易醉的反感与抵触,也就更加强烈。

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

我赶紧闪到一道栅栏之后,躲起来窃听。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程大哥,你怎么不劝劝皇上,离朝这么久,万一国内有变,悔之莫及啊。”

被称为“程大哥”的人一说话,我就听出来,是易醉的贴身侍卫长程昊。

程昊深重叹息,“皇上……难不成是不想回去,想留下来做左律王了?”

这话如一道钢针刺入我的心扉,我几乎要大喊起来“不许!不许他取代我的爹爹!不可以的!”

我拼命捂住嘴,才没有让喊声出口。

只听年轻的侍卫低低惊叫,“什么!怎么可能?!放着中原皇帝不做,为了一个女人,跑到。目国来做王公?”

程昊的声音苦涩无奈,“你年轻,刚进宫不久,大概不曾听闻当年皇上与南楚会盟的事吧?皇上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被当年的楚帝生擒。当年的楚帝,其实也就是刚刚死的那个左律王。”

大概年轻的侍卫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程昊的声音带了笑意,“呵呵,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乱得很,我三言两语也跟你说不清。总之,皇上曾为这个女人,放弃过江山。如今你也看到了,皇上对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再放弃一次江山,也未尝不可。”

“可是如今跟当年不同啊。”年轻侍卫的声音微微颤栗,似乎难以置信,不胜惊恐,“如今分裂百年的神州大地,终于四海归一,承平一统。皇上这要是弃苍生于不顾,刚刚统一的天下必定再次四分五裂,多少百姓又将陷于兵戈涂炭。”

“当年刘备到东吴去成亲,临走时,诸葛军师就料到他有去无回,为此专门制定三个锦囊妙计,交托赵子龙。此番远征大漠,咱们当年的唐军师,现在的唐相,也给了我一个锦囊。所以,我今天才找你到一边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程昊口里的唐相,就是易醉的军师唐定霄,易醉统一天下之后,唐定霄出任一国宰相,总揽万机。

年轻侍卫喜之不尽,“果真如此,我当然愿效犬马。”

两人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不知道他们有何锦囊妙计,但只要能让易醉快点滚,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我暗暗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等他们走了,我才从马厩踱出,遇到一个女奴匆忙前来,说是母亲到处找我。

“晖儿,快跟我进宫去看你外公。”母亲满面焦急。

回到王城当天,我们刚刚去看过外公,怎么今天又去?

随着母亲来到宫里,才知道外公的病情又加重了。

外公是除了爹爹,对我最好的亲人。

王庭里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外公,外公因此特别喜欢我。他一生没有儿子,我想这对于一个男人,应该是很遗憾的。

所以,外公一向都很疼我,每次我进宫,外公都要留我住在他的寝宫。

但这次是个例外,外公躺在病榻上,虚弱地跟我讲了几句话,就着急地让人把我带下去了,只留了母亲在床畔。

那一晚,我住在偏殿,由外公的侍妾照顾。

第二天听女奴们透露,母亲陪外公聊了一个通宵。

我不知道那一夜,外公与母亲都聊了些什么。第二天,辞别外公之后,母亲的神情一直很沉重。她没有带我直接回府,而是将我放在她的飒露紫上,策马出了王城。

初秋的拉塞干草原,像一片金。带绿的海洋,点缀着五彩缤纷的野花,当我们的马匹驰过,迎面的风卷起无数花瓣扑在脸上。

跑着跑着,我发现娘亲是在往北面去。

我猛然间明白了,这是去爹爹的坟墓。

回来王城的当天,我们去爹爹的墓上祭奠过,那一天的祭奠非常隆重,爹爹的部下都到场了。我记得那天,娘亲直到典仪结束,都没有流一滴泪。

今天则不同,到了爹爹的墓前,娘亲将我放下马,几乎是扑倒在墓碑前,放声大哭。

那样排山倒海的悲伤与痛苦,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来,透过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撞击着我的心灵。

我直到此刻,才知道娘亲内心有多伤悲,只是她比常人更坚强。她不仅仅是妻子,更是女儿。她的父汗缠绵病榻,必须由她来肩起平叛的重任。

这一场大哭她大概已经忍了许久,终于今天爆发出来。

我默默看着她匍匐在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