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又凑到一起，选个黄道吉日，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的。

“夫人，少爷来了。”

丫鬟的话音刚落，珠帘被掀开，虞桢冷着脸走了进来，见有外人在，到嘴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虞桢见过舅母。”

面无表情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看向母亲，“娘，孩儿有话跟你说。”

吴氏也是个精明人，这时候怎么可能还坐着，连忙站了起来，跟虞柳氏告辞离开。

虞柳氏今天心情好，对这个屡次跟自己唱反调的儿子难得和颜悦色。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你是不是对攸宁说了什么？”虞桢盯母亲，没有半分的尊敬，反而夹杂了几分怨恨。

被自己的亲儿子质问，虞柳氏不悦地坐直了身子，瞪着他开口，“你这孩子，这些日子我连她人都没见到，能对她说什么？”

虞桢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得到缓和，“她的身体状况，是你告诉爷爷的吧？”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虞柳氏就炸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还敢跟我提这事！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瞒着家里，虞桢，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女人不能生了，你竟然还帮她瞒着，她就那么好，让你拿咱们虞家的根基开玩笑？”

“娘，谁说宁宁不能生了，我是大夫，她的身体怎样我最清楚！”

虞桢横着脖子开口，“再说了，不能有孕又如何，我不在乎！”

听他这么说，虞柳氏不怒反笑，“好啊，虞桢，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想抱孙子有错吗……”

话说到一半，她就抹起了眼泪，“哎呦，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听到母亲的哭声，虞桢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反正我是不会娶别人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夺门而出。

虞柳氏抬起了头，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半分哭过的痕迹。

哼，你不娶，老娘将人给你抬进门，看你睡不睡，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帮儿子娶一新夫人了，韩氏不孕让她这种想法更加坚定了而已。

虞桢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要跟攸宁说清楚，不想却吃了闭门羹。

“姑爷，您还是去别处吧，小姐心情不好。”

杜若挡在门口，他一步也靠近不了，有气没处撒，只能憋在心中。

“杜若你让开，我有话跟你家小姐说。”

“不让，小姐说了，今天谁都不见。”

小姐哭了，第一次见小姐哭得这么伤心，而惹哭小姐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男人，所以，她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进去的。

“她怎么了？”

虞桢的眉毛拧成了绳，又生气又担心。

杜若也没想瞒着他，语气很不好，

“小姐哭了，哭得很伤心，所以，姑爷，你还是走吧，别再惹小姐难过了。”

“她哭了？”

虞桢喃喃自语，听到她哭了，心就像针扎了一般疼。

“杜若，你让开。”

“不让。”杜若也是倔强的性子，除了自家小姐，谁的面子都不给。

虞桢冷了脸，“难道你想让你家小姐一直哭下去吗？”

“我……”

杜若沉默了，她当然不想小姐哭，小姐难过，她也跟着难过，可是……

“姑爷，我不会让你进去的。”她抬起头，语气坚定，“虽然小姐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

这丫头怎么这么轴，忍着掐死她的冲动，虞桢心平气和地开口，“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是啊，姑爷是小姐的心病，小姐会因为他开心，也会因为他难过。

杜若在心里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向旁边挪了两步，让开了路。

虞桢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就看见缩在墙角那小小的一团。

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宁宁～”

他慢慢地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

攸宁没有抬头，但她知道他进来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将头紧紧地埋在臂弯，不想让他看到此刻脆弱的自己。

“你知道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就是因为怕你伤心难过，我才会瞒着你的。”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能有孩子又能怎样呢，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宁宁，你不必有压力，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你能不能生，我只要你好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攸宁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喷涌，抬头看向了虞桢，“我在乎啊，我这残破的身子，怎么配得上你啊。”

她的情绪明显很激动，歇斯底里地喊出声，“我也想什么都不在意，只要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这么自私……”

虞桢想要反驳，可是插不进去话，心下着急，直接用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将她所有的话都吞进自己肚子里……

香积山上，另是一番风景，一袭红衣的女子坐在山头，看着不远处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山峰，唇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好美。

她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色中，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靠近。

“歌儿小心！”

“当”地一声，刺客手里的匕首被打到一边，目光凶狠地看向来人。

子歌回过头的时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子昱～”

她心跳加速，不由喃喃出声。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子昱看了过去，就这当头，那刺客趁机挥起明晃晃的匕首，朝他刺了过去。

子昱眉头一跳，向后一躲，却给了他对子歌下手的机会。

眼见尖锐的匕首即将刺入子歌的胸膛，他忍不住红了眼，以最快的速度移至她面前，将她搂在怀中。

“噗呲～”

刀剑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什么人！”

萧铭听到动静，带着人冲了上来，刺客意识到事情不妙，一个跃身从悬崖上天下。

见主子受伤，顾不得去追刺客，连忙过来察看主子的伤势。

手上湿湿的，黏黏的，子歌呆呆地收回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她的瞳孔狠狠一缩，眼神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