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地域没有昼夜之分，习惯了日升月落的白言和八步，只能凭借着系统面板来调整休息和活动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刚醒来的八步就向白言提出自己想要去城中逛逛的想法。

白言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卡伦妮塔，见对方点头同意，这才转过头小声说道：“去吧，只要不惹麻烦就行，最好是全程潜行，回来时不要带什么尾巴。”

“没问题。”八步脸上一喜，捡起身旁的匕首跳上了窗台，回头对着白言露出了一个微笑，同时身体完全融入了黑暗。

卓尔精灵们认为只要不被人目睹就不算犯罪，以半身人的能力只要小心一些是不会陷入什么危险的境地的，这也是白言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的原因。

白言跳到窗台前悄无声息地掩上窗，再次回过头时，坐在石椅上的卡伦妮塔已经进入冥思状态。

卓尔通常并不需要睡眠．一天大概只要四小时的冥思就能恢复精力。

昨晚两人休息后一直是卡伦妮塔在守夜，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休息，白言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这时也只能不去打扰对方，只能趴回石桌安静等待着对方冥思结束。

不得不说卓尔跟地表精灵一样，拥有着令人瞩目的风采，哪怕是简单坐在那里，身体散发的优雅就让人感到一种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叹了口气将头转过一旁，无聊的白言重新趴下合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沉间感到身后的卓尔少女动弹了一下，起身看到卡伦妮塔确实睁开了眼睛。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容似乎因痛苦而憔悴，双目失神，似乎行走在久远的记忆里，又像是在聆听着远方那永寂的黑暗。

“你还好吧？”过了半分钟白言才出声问候。

“我一定要为她们报仇！”

卡伦妮塔厉声说道：“那些突袭队的卓尔还会回来的，他们垂涎于地表富饶的物产，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卓尔都是利己主义至上，也就只有信奉着幽暗少女的卓尔精灵才会说出为同伴报仇这种话吧……白言默不作声，沉吟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们现在是盟友，我和我的伙伴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卡伦妮塔怔了一下，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然后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失神的模样。

为了不让房间再次陷入沉寂，白言跳到一旁，压低嗓音说道：“我了解过幽暗少女的教义，相信你们会让那些身陷苦难之中的黑暗精灵听到女神的福音，带领他们和平地回到地表，回到那块伟大的光耀之地。”

他之前确实从宗教知识和渺若星辰那里了解过黑暗精灵的过往。

自从卓尔精灵被精灵神驱逐到幽暗地域后，上万年都是以残酷而致命的生活方式度过的，无数的世代中只有那些最残忍最富侵略性的卓尔能存活下来。

绝大多数卓尔已丧失了同情他人的能力，完全不能形成地表居民所谓的良知，遗传下来的基因不允许他们关心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每个卓尔都是完全的利己主义。

如果有那样的卓尔精灵出现，高阶卓尔为了不把这种基因遗传给下一代，他们会将其献祭给蛛后或者残忍地驱逐，幽暗少女的信徒大多来自这些被驱逐或被迫逃离的卓尔精灵。

“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太困难了。”卡伦妮塔低声叹息了一句，声音虚幻飘忽直到微不可闻。

……

八步回来时带回了整个伊托海姆的城市地图，除了留有蜘蛛守卫的那块建筑群，其他街道房屋全都绘制得清晰无比。

有权力卓尔贵族不屑于生活在矮人建造的房屋里，他们生活的地方在洞顶垂下的那些巨大钟乳石中，通往上方的道路有卫兵把守，完全将他们与城中的平民隔离开来。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半身人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除了卡伦妮塔偶尔外出并带回了一些奇怪的菌类食物，连续两天他们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

第三天的早上，卓尔少女外出归来后，不仅带回了今天的食物还带回了晚上行动的消息。

“我们要在午夜到来前去蛛后神殿与他们会合，然后通过传送门前往交易地点，一个淡水湖的浅滩，”卡伦妮塔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对了，传送阵连接着深坑魔网，通过时不要显露任何非混乱阵营的装备和灵光。”

黑暗精灵精通预言和传送类的魔法，特别擅长用法术和道具定位食物、水和矿产，在地下淡水是最为宝贵的资源，所以在淡水湖附近设置传送门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白言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反倒是一旁的半身人八步抬起左手，轻声问道：“团长晚上还是这副模样吗？会不会有点限制实力。”

“人类的外表太引人注目了。”卡伦妮塔用简洁的语言回答道。

……

晚上十一点，罗丝神殿门外。

穿上了一套精致法袍的卡伦妮塔，在一旁守卫的注视下，脸上带着倨傲，轻抚着怀中的黑猫，带着一旁的‘地底侏儒’仆从，悄然走向那群穿着同样华丽的黑暗精灵。

除非想要隐姓埋名，大多卓尔贵族都会按照他们的地位合适地着装，携带着上好的装备，穿着精美的服装，以此来证明自己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

看着卡伦妮塔如约而至，塞思·艾里森停下与旁人的交谈，轻轻摘下兜帽快步向前走去。

“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巫师大人。”

“出发吧，”卡伦妮塔点了点头，没有看她，“我要求的事情，你们查到什么地步了？”

塞思掏出一个漆黑的卷轴，晃了一下又塞进怀里，抬头看着卡伦妮塔小声说道：“都在卷轴里，虽然卓尔精灵并不擅长遵守约定，但我还是希望能在完成这次交易之后再把它交给您。”

“希望如此。”

卡伦妮塔淡淡回了一句，跟着那些抬着物资的卓尔走进了一旁散发着微光的传送门。

浅滩正对着四条大小不一的通道，可能是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塞思·艾里森口中的那个商队此时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二十分钟后，左边寂静的通道中传来了一阵回声，又过了十几分钟，三个穿着重装的卓尔士兵从通道里走了出来，一脸戒备地用‘短讯术’通知着后方通道外的情况。

紧接着，一个由几十名商人和士兵组成的商队从通道内走出，将蜥蜴背上的物资卸下后，双方互相检查起了对方的货物，然后各自向后退出百米，就算是安全完成了这次的交易。

这一切都太过普通也太过平常，根本就没有白言想象中的战斗发生，眼睁睁看着商队钻进另一条通道消失不见，他忍不住趴到卡伦妮塔耳边小声问道：“这就结束了吗？”

“结束？这才刚刚开始。”卡伦妮塔偏过头，看向一旁不远处正在缓缓关闭的传送门，一脸警惕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