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隐性焦虑，回避性记忆丧失。

“她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这是季君最后下的定论。

“可她看起来很好。”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里面有着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犹疑。

她不好。雷雨夜的梦魇，强行进入负面情绪过多的角色时的难以出戏。分明恐高却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吊上威亚，死寂又空茫的眼神……

“看。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季君摊手。充满了惋惜怜悯地看着这位素来强大到让他嫉妒的好友露出的慌张，仍旧硬着心肠提醒，“她看起来很好。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亲爱的顾，大海表面的风浪，远没有大海平静表象下的暗礁更危险致命，你应该知道的对么。”

“你应该让这位美丽的小嫂子早点接受干预治疗。”

……

暮色四合。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显得越发幽暗清冷。男人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里，已半天没有动弹过一下。

指间有红色火光明明灭灭，不一会就烧出灰烬掉落在他脚边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恍若未觉。

香烟烧到了尽头，指间的灼痛激得顾尧皱了皱眉，他却像是反应迟钝一般，好半天才缓缓转过头望向自己的手，然后毫不在意的直接用手指掐灭了扔在脚下。

门外传来三声短促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爸爸？”

瑾宝愣了愣，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鼻子，只想了一秒钟，就忙反身关上了门，打开灯，按下控制键打开了窗帘和窗户。

外面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吹得一屋子的烟味散了许多。

瑾宝这才走到顾尧面前。

他的身高正好和坐在椅子里的顾尧齐平，脸上的严肃正经就显得多了几分气势。

“你好久没这样过了。”瑾宝看了一眼地毯。

一，二，三……算了懒得数究竟有多少烟头。

自从他和言宝记事以来，顾尧抽烟的次数一只手数都用不完。而且他从不在家里这样。

看着爸爸拧得死紧的眉毛，以及发红的眼睛，瑾宝抿了抿唇，最后凑上去，小短手圈住了爸爸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顾尧只觉得喉头发紧，“我没事。”

声音也是嘶哑得吓人。

瑾宝并不善言辞，或者说，太过于习惯内敛而变得不善于应付这样的爸爸。此时他有点后悔没有把言宝一起叫进来。

除此之外，瑾宝最多的还是对爸爸的担心。

顾尧已强行平复过来，见瑾宝神色，怕是吓坏了他，忙柔和了神色，再次重申，“真的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太高兴的事。”

瑾宝可没那么好糊弄。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认真地看着爸爸说，“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告诉我。”

“好。”

“妈咪今晚不和我们睡。”

“嗯？”

话题似乎很跳跃，但只疑惑一瞬顾尧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看你这么难过，今天我保证不让弟弟霸占着妈咪，让妈咪好好安慰你吧。

顾尧：……

心情复杂的老父亲跟儿子说，“谢谢。”

“不客气。”瑾宝大度的点点头，这就准备走了。

走到门边又扭头，看着刚站起来的爸爸说，“我觉得你最好再去洗个澡，多刷两遍牙。”

顾尧：“言宝又偷偷给你看了什么肥皂剧？瑾宝你还小……”

瑾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爸爸。

“你身上烟味很臭。我觉得妈咪闻到了不会喜欢的。”

顾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