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
作者:刘兰芝 | 分类:现言 | 字数:14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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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经历
短短一月,经历了太多太多,孩子仿佛也成长了许多,不哭不闹不调皮了。
将来会如何,触不到,也看不清,至少孩子会一直陪着我,这或多或少是心灵的慰藉。
一袭阴影遮了光线,我瞥眸瞟眼,青玉般的容颜闯入视线……
他立在廊下,隔着窗,透着帘,久久凝望。
“你来了。”语声冷得发颤,“为何不进来?”
片刻之后,他缓步而至,一身素色流云纹袍显得飘逸脱俗。
“参见皇上。”宫内早已改口,左右侍女跪了一地。
不去理会跪伏在地的宫人,他逼近身前,带着商量的口吻,“明日,先皇梓宫出灵,你去么?”
“不去!”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浅浅笑了,垂首自语道,“原来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是出殡之日,我哪也不想去,要一直待在慈庆宫里,等着永琰……”
“苹,清醒一点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些急躁。
“若是带来了坏消息,我不想听,请你离开!”
清冷的目光逼视,他的语速极快,“不愿意听就算了,我立马撤回留在朔州的暗探!”
忽而,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抬首与他对视,“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么?”
明祥?愕然,艰难地问出口,“你将我当成什么人?”
沉默了半晌不曾回答,只是一味亲着兆儿的小脸。
“看着我!”他重重吼了一声,“回答我!”
“嘘!”压低声音,含笑相视,“别吓着孩子!”
“郑苹!”他沉了声气,眸中似乎隐着闪烁的晶莹,“本不想亲口告诉你,可我忍不住……据暗探回禀,在大堡山的杀虎口寻获皇叔的坐骑佩剑及染血的甲胄,他极有可能遭遇不测,恐怕凶多吉少……”
听完明祥?的话,我茫然一笑,魂不守舍地念叨,“是不是该叩谢圣恩?”
“你……”
不等他说完,抱着孩子匍匐在地,不住叩首,“谢主隆恩,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我从噩梦之中惊醒!”
“你这又是何苦?”他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仰视那张属于小奕子的脸,敬若神明地禀道,“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苹仅将你当成皇上!”
翌日,梓宫发引,将先皇灵柩迁往京城西北郊聚宝山的皇陵,随着地宫石门重重关闭,一个显赫时代宣告终结,明永琛长眠于地下,深埋于九泉,我再也不必惧怕他。
随后几日,在宫中几筵殿行九虞,明祥?躬亲行礼。
九虞礼之后,神主附享太庙,上尊谥庙号。
至此,大行皇帝的丧礼才告结束。
又过了三日,新帝明祥?于奉天殿登基,改元宏光,尊其母淑妃纪氏为皇太后,尊其皇祖母周氏为太皇太后。
他的登基大典,我去了,仅是看在纪雅芙的份上。
龙凤珠翠冠,朱锦广袖袍,淡淡的薄纱遮掩住毁坏的容颜,纪太后位居宝座一侧,泰然面对文武臣工的顶礼膜拜,原来她从未疯癫过,似乎笑到了最后,正如她告诉我的那样――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典仪未完,当着皇帝太后的面,我含泪疾步出殿,将一袭落寞凄冷的背影留在明祥?的眼底。
小奕子,他还是当年的小奕子么?
丹陛之上、俯瞰天下之人应该是我的明永琰啊!
快步行在月台上,四处找寻暗处躲避,真不明白为何要来观礼,这只会让心更伤更痛。
“仅是一瞬就忍受不住,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身后有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
蓦地回首,俗不可耐的艳红衣裳直入眸中,“是你,菀贵妃!”
冷声言语,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寒意,“被那姓纪的贱妇骗得晕头转向,真为你与永琰感到很不值!”
“苹愚钝,不明白你的意思。”说着不再看菀贵妃一眼,抬步欲离开。
拦住我的去路,她笑得阴险,“你我联手拔去眼中刺,如何?”
面无表情,推开她的手就走,“娘娘若是有本事,何须扯上我,今夕不同往日。”
菀贵妃敛了笑意,咬唇恨道,“郑苹,原来你也不识抬举,一定会后悔!”
不去理会她,快步离去。
后悔,此生有太多后悔之事,我已不愿再提,也不愿再想。
前脚踏入慈庆宫,后脚便有传令太监尾随而至。
“王妃大喜!”传令太监跪地,将黄绫诏书奉于面前。
略微站定,寒了面色,蹙眉质问,“喜从何来?”
不曾见我面色骤变,传令太监低着头,依旧细声细气地回禀,“皇上追封忠王为孝义皇帝,晋您为忠王太妃……”
不等说完,我挥袖一掌扇在他颊上,随手狠狠扔了圣旨,愤然吼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喜之事么!”
“这……”传令太监不住叩首,诚惶诚恐,求我恕罪。
“苹,你怎么了?”一抹耀眼的明黄出现在不远处,他焦灼地望着我,仿佛犯错的孩童,怯怯私语,“我以为你会高兴!”
章纹冕服,蔽膝佩绶,明黄色的朝服上绣满灿金龙纹,望着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我怅然笑道,“为什么不换过衣服再来,是为了向我示威么?”
眸中溢出暖暖温情,明祥?低低言语,“朕……不,我以为你会欣喜!”
欣喜!明祥?居然用上这个词!
“为何欣喜?是为庆贺你荣登大宝,还是为永琰得到了追封谥号!”说着说着,我直直跪下,语声越发寒凉,“若真想让我欣喜,恳求你将永琰还给我!”
“你究竟想怎样?若是不满意,朕还可以加封追授,还可以御赐风水吉地为他修筑陵寝!”
泪,宣泄而出,止都止不住。
嘴角抽搐,声音凄惨无比,“如若时光能倒流,如若煊赫的追封能换回永琰,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他看着我,许久不语,脸色清寒如水。
忽的,我跪行上前,攥住绣有金龙的袍角,颤声悲泣,“你是天子,是神明,能否让老天爷放过永琰,我真的真的很爱他,真的真的很想他……求你,求你了!”
缚住双腕,将我从地上拽起,一字一句自牙缝迸出,“还要我说多少遍,明永琰死了,被瓦剌铁骑斩于杀虎口,血染黄沙,再也不会回来了!”
被他禁锢在怀中,空洞无神的双眸瞪得老大,瞢瞢相问,“你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你是在说我的永琰么?”
将我箍得很紧,他长长叹息,“真不知是你没救,还是我没救了!”
身后传来德惠声响,那是宽大裙摆迤过地面的声音,只听有人轻咳一声,唤道,“皇上!”
明祥?错愕不已,慌忙松开圈在我腰间的双臂,讪讪笑道,“母后,有事么?”
“许久不见苹,过来看看。”纪雅芙微微一笑,伸手搀住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从前,我去乾西所探她;现在,她来慈庆宫探我!
风水轮流转,仅是一两月光景,这太讽刺了!
将他们让进内殿,亲自斟茶递水。
随后挨着纪雅芙坐在绣榻上,见我满脸都是泪痕,她从袖里抽出丝帕递过来,柔声柔语,“苹,这些时日苦了你!”
死死攥住帕子,恍惚一笑,笑中含泪,“娘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恨,恨天无天眼,恨人无人性。”
用衣袖为我拭泪,她低低轻语,“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存下去,万事想开些。”
面纱完全遮住她的容颜,仅露出一双柔情似水的明眸,我看不清她的神情,不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来自她的真心。
纪雅芙与明永琛一起骗了我,将我与明永琰骗得好苦,害得好惨,还该相信她么?
人生如梦,已无眷恋之人,已无眷恋之事。
多日以来,我一直反复想着同一问题,在她与明祥?面前,终于可以吐露心声,“我想出宫去!”
不等纪雅芙答话,明祥?倏地起身,厉声道,“不行!”
我一愣,瞥眸相望,迎上他清澈的目光。
深寒的眸子里掠过几许深情,他张口结舌为自己辩解,“朕说过善待你,就不能让你……再说兆儿还小,孩童成长需要良好的环境,住在宫里至少可以食住无忧,还可以给他请最好的师傅授业……”
这是怎么了,明祥?为何如此紧张兆儿
轻轻咳嗽提醒,柔弱的眼神变得迷惘,纪雅芙含笑,“皇上想得太遥远,兆儿只不过是数月大的婴孩,离请师傅授业的年纪还早许多。”
猝不及防的一语,令他骤然僵住,未曾多想,脱口而出,“皇叔不在,朕要担负起照顾苹母子的重任,朕要给予她们最舒适安逸的生活!”
“伦常乖舛,立见消亡,皇上不会不知这般浅显的道理!”纪雅芙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隐着森然怒意,“苹升为忠王太妃,便是长辈,直呼其名,于情于理不合。”
“这……”别有用意地瞥我一眼,明祥?低垂了头,道了声,“儿臣明白。”
不去理会她们,暗自神伤。
天下,不再是永琰的天下,我是什么身份,称呼我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愿意出宫,也好!”纪雅芙攥住我的手背拍了拍,客气地问道,“是回芳华苑、菡馆独居,还是另外再给你筑一处别苑,你还年轻,日子长得很,不指望你为永琰守着,若有适合人选,本宫亲自为你赐婚……”
“不必了!”断然拒绝她的美意,微微扬起脸庞,面无表情道,“不管永琰是死是活,他都是我的全世界,我的全部生命,我会为他守节,一直守下去,至死不渝!至于出宫之后的去处,娘娘不必费心,我自有打算――玉泉山华严寺就是郑苹的归宿!”
她笑了,笑容有些哀切,“好,不枉永琰那么疼爱你!”
一晃过了三日,行装收拾妥当,是时候该启程了。
既是去佛寺修行,不用太多人跟随,我仅带了青芮同芸娘。
临行之际,影竹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哭得一塌糊涂,仿佛受尽委屈的孩子。
“就走么?”他立在玉阶下,萍萍相望。
点了点头,涩然苦笑,“就走。”
没穿明黄服色,一袭青衫依旧,“如若不来,你都不准备与我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