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海棠鱼

“前辈，我们走……吧。”

塔灵点点头，让游吹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后者照做，不过龙神婆婆忽然出声道:“游吹云，你被那位选中了?”

游吹云身形一顿，回头笑道:“不知……婆婆说的哪位。”

龙神婆婆听到他这句话，心中立时泛起后悔情绪来……这游吹云竟然搪塞她了。

“你莫要明知故问，游吹云，这十多年老身如此照拂你，你却要忘恩负义。”

游吹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手背上半道令咒红纹闪过。

“婆婆，其实持令咒者，便是你的主人吧——只是因为游吹云无能，血脉中令咒无法压制你，你才得了机会，炼化一些令咒束缚。”

龙神婆婆眯起眼睛，一如既往的傲慢:“你——就凭你，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主人?老身在吟啸宗一万年，早已经成了你老祖一般的存在！你却心怀做老身主人的想法，实在卑劣。”

“可婆婆，你那一身充沛灵气不也是接住我们吟啸宗气运而弥补的么?如果我没猜错，当年吟啸宗覆灭，你不但没有伸手帮助，反而落井下石，蚕食我身上遗留的宗门气运……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时常放我进来与你会面。”

龙神婆婆双眼重瞳，诡异至极……不一会儿，便收敛回去，还是那一副贵妇模样。

“可是若不是老身将龙珠赐予你，你早就死了。”

“我死，你也会死——不，应该说，拥有完整令咒的我身死，你也会道消……但是现在你已经炼化了一部分令咒，我死，你并不会死，只是会元气大伤吧。”

“哼，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你那死鬼父亲什么也没教给你呢。”

游吹云摇头道:“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口口相传而来。”他举起手背上面的令咒，“令咒继承人自知。”

“就算你知道又何妨?”龙神婆婆顺手捡起地上的一颗拳头大的宝石:“要我奖励你么?”

游吹云与龙神婆婆对视了好一会儿。

他走出一步，然后弯腰拱手，模样恭敬:“婆婆，我真的希望你，站在吟啸宗这边——可是你落井下石蚕食我身上吟啸宗气运那一刻起，我们便不是一路人了，游吹云敬婆婆万年来对吟啸宗的照拂……从此之后，游吹云只当手背上没有这令咒，婆婆安安心心在南天门享福可好?”

“哼，说得像我是如何的小人一般——我只不过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与其便宜那些飞禽走兽……”

龙神婆婆戾气十足的说道:“不如供奉给老身这条真龙！老身在，吟啸宗灭不灭又何妨——老身一龙足以庇护吟啸宗旧人。”

游吹云大声问道:“敢问婆婆，我吟啸宗旧人何在?”

他的呵斥声响彻龙渊。

何在?

何在！

龙神婆婆怔住了，她许久没被人问得如此哑口无言。

“你始终是一条龙，你认为人们都是蝼蚁，不值得你去拯救——就算你在吟啸宗受惠万年之久，你却之有一点香火之情，从来没把大家看作是你的亲人挚友一生所爱。

婆婆，你太无情了。酒剑仙他老人家明明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为何有你这样的无情无义之辈?”

游吹云没能忍得住，嘶吼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龙神哑口无言，双目无神。

许久，游吹云苦笑一声，再次拱手道歉道:“对不起婆婆，是我无礼了，婆婆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从此之后，您与我吟啸宗，井水不犯河水。”

他回身，将手搭在塔灵肩膀上。

这时，龙神婆婆如同喃喃一般的细微声音传来:“你——凭什么代表吟啸宗，老身在吟啸宗万年，老身乃是吟啸宗老祖！”

游吹云大笑一声，在传送的光辉之中朗声吟诵。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塔灵带着游吹云倏忽而去，此地不留半点风尘。

龙神婆婆还在原地怔然，她和上次见到酒剑仙一般的失魂落魄。

“……老身本就是傲世龙族，给酒剑仙做坐骑，自然已经是委身……凭什么，凭什么给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做傀儡?”

说罢她狠厉道:“老身是龙！龙！”

不一会儿，塔灵带着光芒，重临此地，见龙神婆婆依旧是一副僵尸模样，叹气儿道:“我就不明白了，龙族又怎么样?不一样和古神一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古神那么不可一世，毁天灭地的种族，不也是落下了帷幕?为何你却如此执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魔怔了?”

龙神婆婆啐了一口，她转身就走，塔灵却在她背后跟着喋喋不休。

“你对那游吹云服个软又如何——你可知道他现在是殿下眼前的大红人，若是他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没准儿就把你敕封为正神，哪里还要这般卑微的在人间求取气运苟活?

看看你自己，吸食了人间气运，一副人不人龙不龙的模样。”

塔灵张开手，好似在拥抱这里漫天的珠光宝气，说道:“自从你沉溺于人间……便沾染了这无用的习气吧……俗，真俗！俗气！”

龙神婆婆抓起一把宝剑，掷向塔灵，而塔灵如同一团散雾，这宝剑穿体而过，没对后者起到半分伤害。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可以滚了！”

她气急败坏。

塔灵一抹头发，消失不见了。

——

游吹云归来，已经是中午了。

见他回来，大家都很高兴，李子义和郭淮也把午马和丑牛叫了过来。

游吹云一头雾水，摸摸小炒蛋的脑袋，一进屋，便明白了。

那高山和莫爱竟然拿着一人拿着锅铲，一人拿着勺子，围着围腰，而桌子上摆着几份热腾腾的饭菜，特别是那条糖醋鱼，竟然隐隐约约有彩光泛出来。

“你还拿着锅铲做什么?”游吹云笑道。

高山这才如梦初醒，将锅铲和围腰放下，游吹云又扭头用帕子把莫爱脸上的锅灰一样的黑渣子痕迹抹掉。

“你是头一次下厨?”

莫爱羞涩的点点头，小声道:“我没下厨拉，就是尽力打打杂。”

“那可不是——”

高山指着桌子上一盘青菜，说道:“炒坏了三盘，这才成功一次，游吹云，你可得尝尝。”

这时候，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围拢来，午马和丑牛也没有推脱，加入了饭桌。

饭桌子已经换过一次了，以前是四四方方的，现在乃是一张大圆盘——游吹云的房间本来就算太大，所以这张大圆饭桌几乎就靠在游吹云的床边。

“游大哥，试试这个！”

李子义一副大汉模样，现在却有些兴奋的搓着手掌，指着那道糖醋鱼。

郭淮脸上也露出得意喜色，不过他比较收敛:“这是我和李子义一起捉到的。”

游吹云点点头，仔细看去那道糖醋鱼，只见那条鱼并未去除鳞片，却有被炸成了一块的迹象。

高山用筷子拨开那成块的鱼鳞说道:“二位前辈，游兄，试一试，快，试一试。”

那鱼肉微黄泛白，五彩之色隐隐浮于半空。

“还是请主人家先动筷吧。”

午马和丑牛没打算吃第一嘴。

游吹云点点头，他也懒得去计较了，先夹了一筷子，取出方寸鱼肉，皮下焦黄，其里雪白，肉之纤维丝丝可见。

游吹云心中赞叹了一声好鱼肉，然后在料中轻轻蘸，最后这块冒着热气儿的鱼肉被他送入口中。

“吓——这鱼肉也太好吃了吧，这是什么鱼?”

这时他伸过半个身子仔细看那鱼的特征模样。

“阿！别告诉我，让我自己来——”

然后他极为吃惊的说道:“海棠鱼——这……这寒冬腊月，你们在哪里捉来的。”

众人看向郭淮和李子义。

“我们去了一趟南海滨做任务，听他们说海里游来一群稀罕的的海棠鱼，于是我们便下水去摸了，只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摸到一条小的。”

郭淮不紧不慢的说道。

“海水那么冷！你们——”

“他们在水里足足泡了一天勒。”

高山回答道:“他们说游兄你为我们付出了许多，但我们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只好拿命去换——当然，泡一天海水算什么拿命去换。”

话虽如此，高山目中隐约有一丝骄傲之意。

游吹云的手，握紧了筷子，他感动极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哭鼻子，知得硬生生的憋回去，说道:“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我很感动，很感谢……真的……大家一起吃吧，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

大家大笑着，纷纷动筷子，郭淮不知从哪里抱出来一小坛酒酿，给大家人人斟了一小碗，就连莫爱也不例外。

“好酒——虽然高粱成色一般，但是这酒酿造之时技艺精湛，竟然无什么缺憾……倒有一种圆缺美感。”

丑牛评价道。

莫爱喝了酒，小脸红红的，她是纯粹的一杯倒，自然已经醺醺了。

酒酣耳热之际，游吹云出门一趟，回来时，怀里竟然抱着几件非凡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