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升堂开始！

“堂下何人？”

陈县令一拍惊堂木。

“民女徐秀文！”

一位女子跪于堂下，身上穿着寒酸，衣服上的补丁随处可见。

这是一位生活疾苦的民夫，双手上的老茧“厚且多”，手心和手背上的伤口纵横交错，几处新生的伤口渗出脓血。

女子原本清秀的面容因为长年累月的操劳而如染上一层“老蜡”，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极其明显且残忍，眼角、额头褶皱的皱纹尽显老态，与面貌轮廓中隐约能看出其年纪只是刚到中年形成强烈的落差感。

“为何击鼓？”

再一拍惊堂木！

“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民女做主啊。”女子徐秀手指无意识的摩挲，文声泪俱下的哭诉，“民女夫君徐升本身一个本本分分的渔民，在市集贩卖自家饲养的草鱼维持生计，这段日子吴衙内以保护为由强征钱财，夫君实在没有银钱上交，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民女状告吴衙内杀害我家夫君，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保护为由强征钱财？

李昴看着跪于地上的女子，心情有点沉重，这不就是“保护费”吗。

在这个封建社会，社会还没有开化，经济条件不好，贫富差距巨大的情况下，权贵强收穷人“保护费”的后果必然比后世更严重更可怕更可气。

如果这个范围一但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李昴冷着脸注视事情的后续。

“胡说！”陈县令一惊，猛得站起身，“胡说八道，吴衙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有点钱财而害人性命。”

陈县令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心脏停止跳动，真的大发了，周阳王殿下可是一直在旁边旁听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搞事情啊。

“民女所说，句句属实，青天大老爷明见啊。”

“以本官对吴衙内的了解，断然不可能。”陈县令再次否定。

“大老爷明见，民女有……”

“够了！”陈县令厉声打断，如果事情闹大了，自己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尽管周阳王殿下在旁边，他也决定把事情压下去。

说不定，人家周阳王也只是一时兴起呢。

然而事情没有像陈县令想象那般进展，李昴不瘟不火的声音响起，“让她继续说下去！”

没有温度，绝对的零度！

李昴的声音如同一个炸呤，打破了一切幻想，让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犯傻了。

尽管殿下的声音，好像不是在生气，可陈县令知道，这种不瘟不火的声音反而是更可怕的。

因为大人物都是这个调调，他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了。

不行，得想办法了。

思绪只是在一瞬间，陈县令连忙换了一副脸色，挤出和蔼的笑容，“嗯，本官刚才过于武断了，徐秀文……是吧，你可有什么证据？”

看到陈县令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徐秀文转头看向李昴。

徐秀文在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坐于旁边的李昴，也有猜测过他的身份，现在看来地位要高过陈县令。

其实她在击鼓鸣冤前就已经报过案了，可是并没有人受理，这次来也是抱着一样可能被驳回的准备来试一试的。

不过，希望还是有的，陈县令对待百姓还是不错的。

虽然说不上爱民如子，但总归还不是恶官。

只是刚开始就迎来绝望，但现在希望有了，位于公台之上的那个男人。

“街坊邻居都能为民女作证，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随时可以为民女作证。”

“传证人！”陈县令偷瞄了一眼李昴，看到殿下表情严肃，果断下命令。

命令传达下去，很快证人就带到。

一行八人，衣着打扮基本和徐秀文一样，一件简单的粗麻布衣服披在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依旧是随处可见。

“你们可都能为徐秀文作证？”陈县令问道。

“是！”

无一例外，八人都点了点头。

“那好，说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如何证明人是吴衙内所杀？”

“三天前，看到十几个壮汉二话不说，直接就从入了徐家……”

述说证词，八人七嘴八舌的开口。

“当时我正在忙着收拾院子，就看到徐升被人拖出屋子，双方有短暂的语言冲突，只是单方面的语言侮辱，可能是骂几句不过瘾对方的大汉就上手。”

“我是听到了吵闹，出来正好看到一群人在殴打徐升……”

“当时动静闹得很大，街坊邻居出来看到情况，组织起来吓退了那些人。不过已经晚了，等大家去查看时徐升已经断气，被活活打死了。”

等所有人说完，李昴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画面。

没权没势，不敢反抗反而让对方变本加厉，加深了伤害，几十个大汉围殴一个人，身为女子的徐秀文无能为力，内心是多么崩溃乃至于绝望。

“证词都没有提到吴衙内，为什么认为吴衙内杀了徐升。”陈县令皱了皱眉，“本官根本不可能仅以这一点证词就断吴衙内的罪，你们如果没有其他证据，本官只能先立案调查。”

“大老爷，打人之人是吴衙内的家奴，这点很多人都知道啊。”徐秀文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流。

“都有那些人知道，本官好去调查。”陈县令问道。

“集市上的所有摊贩都知道，大老爷随便去问一家就能弄清楚。”

陈县令默默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昴，露出和煦的笑容，“殿下，大致情况都清楚了，您看这样可以吗，殿下您先回去休息，接下来就交给下官。”

闻言，李昴轻轻摇了摇头，“派人去市集调查，你跟着本王去看看那个吴衙内。”

“是，殿下！”

站起身，迈步向前走时，李昴恍惚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看到过的刑侦剧，好像尸体也是一种证据。

自己从头到尾也没有见到尸体，如果说根本就没有徐升这个人呢，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凡事总是要比别人多想一步，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

想到这里，李昴停住脚步，看了看徐秀文，缓缓开口，“本王知道有点不礼貌，但请问一下徐郎的尸首在何处，能带本王去看一看吗？”

“额！”听到“本王”两字，徐秀文整个人愣住了，惊愕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懵懂呆板的回答，“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