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怎么，只是，只是觉得意外。”

没让吴星月的内心坎坷多久，戏唱完了，铿锵顿挫，单皮鼓，大小锣声方才停歇，就听得“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正厅西角厢房处传来。

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客院的族人等正厅众人都被这声音引了过去。老太太担心厢房内是歹人做恶行凶，自己没胆先进去，于是多命了族中几个人高马大的族人先进屋。才进屋，里头再一次“啊”地一声尖叫声响起。没多久，一伙子爷们都红臊着脸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老太太拄杖子直撮地，着急地问着从屋里出来的爷儿们。

没成亲的羞红着脸吱吱唔唔说不出口，成了亲虽然也觉得臊得慌，但好歹说清了事由。说话的那人也有点意思，带着乡下人的直白土性儿：“三姑娘叫黄表少爷给睡了。”

“住口，你眼花看错了，三丫头方才我还瞧着在正厅里看戏，怎么会跑到西厢房来？”老夫人当机立断，黑着脸对着同来的族老们解释，“府里的小厮们越发不像话了，趁着主人吃酒看戏的功夫，偷偷将勾栏里的浪蹄子弄了进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会意搭腔：“这事怨我，管家不严，让下人钻了空子，天晚了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

老夫人，大夫人唱着双簧，意思很明显是要按下丑事，私下处理。这美人计是二夫人与闺女定下的，算计的就是趁着大伙都在时光明正大地将米已成炊的事情捅出亮开。否则她们二房门小势微的拿什么和镇国将军府说理？吃亏的还不是自己的女儿？大嫂是不指望的，人家胳膊肘往哪拐还不一定呢。

二夫人咕噜噜地转着眼睛，见大伙转头就要走了，索性豁出脸子，一咬牙，拿出胡蓝色帕子抹着眼泪从人群中窜出，哭喊着冲进厢房里：“丹晴，我的丹晴，啊，黄泽烨怎么，怎么是你？我的女儿，天杀的，这可如何是好？”

二夫人凄厉的哭喊声，一会儿喊女儿苦命，一会儿点出黄泽烨欺人太盛，老夫人与大夫人想遮掩也不能够。老夫人尴尴尬尬地辞送了族人，自己领着几个儿子媳妇等府中自家人踏门进厢房。

厢房内，外衣，里衣，肚兜，裤衩，男的，女的，零零落落，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吴丹晴发丝垂散坐在床角，露着白花花的膀子拢着水蓝色云锦软被与二夫人抱头痛哭着。黄大少爷一脸淡定地站在床边拾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件地往身上套。

老夫人沉着脸坐在一旁的交椅上，咳咳半天才吐出了些卡在咽喉深处的老黄痰：“怎么回事？”

黄大公子正憋着气，对于老太太的质问，他才懒得理会。三姑娘吴丹晴只顾着抱着母亲痛哭。老太太见没人回答，重重地拿拐杖敲了一下桌子，高喝：“别哭了，三丫头，你说，怎么回事？”

三姑娘被老夫人吓住，流着眼睛，抽抽噎噎：“我，我也不，不知道怎么会弄，弄弄成这样？”

据吴丹晴描述的，她是宴席上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酒，觉得头晕沉得厉害，于是到厢房来小歇一会子，想本着酒性过了，再回席和姐妹猜灯谜戏耍。谁成想，黄大公子竟然也在这屋里，她才进来，就被人给拉了压在床上。

二夫人哭天抹泪地嚷嚷着老太太做主：“好好儿清清白白的闺女就这样被烨哥儿给糟蹋了，求老太太给三丫头做主。”

老夫人沉吟道：“这事烨哥儿怎么说？”老夫人脑子也跟着活络起来，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孙配三丫头，不亏。

黄泽烨整了整冠冕冷笑道：“怎么说，什么怎么说。她自己撞上来，爷还没问她，我好好躺着，明明是她扑过来找爷睡她。也是正好她运气，遇上爷身上酒性起了，燥得慌，要不然就这种货色，爷还真看不上。”

“你，你胡说，胡说。”吴丹晴红着眼睛哭诉辩驳，“明明是你瞧上我的美色，强迫的我。”

黄泽烨被气笑了，歪嘴痞痞邪邪地道：“就你这还美色，爷房里通房小婢都比你强，唇厚，细眼且不论，胸小，腰粗，臭大脚也暂且不说，还没屁股，按着做的时候一把骨头直膈着爷的宝贝。”

刘紫月扎在人堆后头听得这话，低着头暗自闷笑。黄大少爷是真的生气了，褪却了素日里伪装良好的谦谦君子的外衣，一口一个爷地自称，说着没羞没臊下九流的无赖话。

老太太，大夫人，等众女眷听说这话直臊得慌。大夫人咳着嗓子，轻责道：“烨哥儿，好好说话。”

吴丹晴越发高亢的哭闹声吵得众人脑仁疼。二夫人此时也松开女儿，跪到老太太跟前哭求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听了烨哥儿这话，心底犯嘀咕，疑惑地瞧着已经哭成泪人一般三丫头。不过胳膊肘儿向内，老太太心下一横：“老大家的，他是你侄儿，又是你带来府上的，既然事已经出了，就由你出面去和你娘家说，让烨哥儿择日娶三丫头过门。”

不待大夫人出声，黄泽烨抢话道：“娶她，她也配？丑八怪，破烂货，爷睡了也就睡了。”

大爷黑着脸，指着黄泽烨正要发怒，却被大夫人出言给制止：“烨哥儿的为人大爷还不知道？这事有蹊跷，咱们查清楚再说。烨哥儿许是被人算计了，怨不得他在气头上说胡话。不是我偏心向着自己娘家侄儿。自长成起，就接受过各种贵族公子的教育。大嫂怕烨哥儿沉迷女色，成年后，特意找人调教，又寻来几十名各种绝色美人轮番地侍候烨哥儿让其倦怠。说句不中听的话，别说三丫头长相普通，就算是倾城倾国的美人，烨哥儿一样能把持得住。遍尝美人滋味，早就明白其中之事不过尔尔，何以见了姿色平平的三丫头就迈不动脚，走不得路，来强来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