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颜坊仓库失火案京都府衙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刘离派苏掌柜在京兆尹跟前协助办案，自己领着吴顺吴掌柜日日到美颜坊的作坊处督促加班赶订单。每日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自不必细说。

这日，刘离在美颜坊作坊因为货品质量问题狠狠地发了一通火。当众销毁了一批劣质货品。

“开门做生意，信誉第一。”刘离道。

吴顺担忧道：“是，只是公子，咱们这些货销毁了，宫里那边就更填不上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吴顺以前做为苏掌柜的副手，看着办事稳重，人也机灵。刘离挪捏着嘴，欲要要再言，只听小厮来报，说是秦湛人来坊。

“他人在哪里？”刘离道。

小厮道：“回公子，秦会长人在美颜坊东大街总店。”

交代，嘱咐，刘离同吴顺一起匆匆忙忙从美颜坊作坊登车离去。美颜坊后堂会客厅内，秦湛坐在椅子上悠然惬意地喝着茶。刘离进门，二人相互寒喧，请茶，简单地续了会子话后，秦湛没多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秦湛道：“年关将近，事务繁忙，今天才得空了，还请离公子见凉。”

刘离道：“哪里，只是不瞒秦会长，仓库那里出了点子问题。恐怕今天交不了货了。”

秦湛点头：“美颜坊的事，我听说了。只是离公子，咱们都是生意人，要讲信用，您也知道您的这批货宫里的娘娘都等着用，您不按时交货，内务府那里我也不好交待。”

刘离让秦湛多宽限几日。秦湛圆滑地拒绝说起了自己的难处，内务府的规矩，以及契约白纸黑字之事。

秦湛最后起身道：“规矩不能坏，否则您这口之一开，其它供货商也跟我打马虎眼儿，那敢情好，宫里今天缺这个，明天少那个，皇上怪罪，咱们都吃罪不起。按照合同五日后是最后的期限。离公子您是明白人，知道怎么做了？”

送走了秦湛，刘离疲惫地坐在会客厅内呆坐了许久。吴顺进来请刘离到膳堂用午膳。刘离与吴顺草草地用完午膳后，刘离再一次赶往美颜坊的作坊亲自督促生产。让刘离没有想到的是，美颜坊的作坊再一次出事。原料仓库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失了火。不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有原料不能正常开工，刘离急忙招回苏掌柜让他亲自生重新采买原材料。而自己留在作坊这边，组织人员作善后工作，打扫，整顿，安抚人员等等。刘离像陀螺一样忙转着，直到夕阳西下，月华初显，星辉疏起，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拉着斜长的影子与青丝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更换衣裳，听孙方二婆子禀报府中事宜。所幸孙方二婆子稳重，处事得体，有她二人做臂膀协助，刘紫月府里的事稍稍放了些心。

“有劳二位嬷嬷，等忙过这一阵，本妃再别行厚赏。”刘紫月点头道。

孙嬷嬷道：“王妃劳苦，我等为主子分忧本属应当。好在王爷在府里，近日来也格外关心府中杂事。”

刘紫月道：“府里人多，心眼也多，若是因为这阵子我没功夫管教，下人们趁机或有闹事躲懒的，或有吃酒赌钱的，按照府规，嬷嬷们一律从严处置。”乱世用重典，管理家事也一样，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严加管束府内诸人。

打发了下人，刘紫月抱着烫婆子猫在小榻上歇脚。累了一天，刘紫身子倦乏，不知不觉地就阖着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紫月只觉眼前忽地亮堂起来，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唤自己。

“王妃，醒醒，王妃？”贤王道。

刘紫月弓着身子搂着半温的烫婆子，窝在小榻上的暖被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贤王：“怎么了？”

贤王半蹲在小榻前关切地道：“王妃怎么睡在这？”

刘紫月伸了个懒腰天，更觉歇了半晌后，浑身酸痛得不行。她将烫婆子拿开，皱着眉从小榻上坐起：“只想坐会儿的，没想到睡着了。”

贤王亲自拧了帕子，给刘紫月净面。夫妻二人在寝房外间屋子简单地用了晚膳。小憩了一会子的刘紫月，用了膳后，反倒精神起来。刘紫月坐在小榻与贤王喝茶，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说起朝堂政务，淡起江湖奇闻，又聊了些生活索事。二人远兜远转，贤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起了美颜坊之事。刘紫月知道，以贤王府的情报网，只怕秦湛上美颜坊之事亦是知道，心中一暖。

刘紫月喝了口茶，淡淡地道：“我还应付得来。”

“很好。”贤王低头给刘紫月续了一杯，“夜了，这是最后一杯。”

夫妻二人继续之前的话题，淡天说地，自在闲聊，说人生，谈理想。直到三更天二人才睡下。

本以为美颜坊接连失火之事，已是够倒霉的了，没想到，竟然又暴发出一件事来，让刘离陷入困境。真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美颜坊仓库被人深夜纵火一案，京兆尹一连数日追查，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但是竟然意外地证实了纵火案现场死的四十五位死者中，有一位是失踪多日的张绍杰。

第221章 入狱，好大的胃口

刘紫月为此感到震惊：“弄清了吗，那玉佩果真是张绍杰之物？”

苏掌柜点头：“玉佩确实是张绍杰所有。据张家人说那玉佩是宫里张贵妃所赐，内庭专门有记档。京兆尹为此特意进宫查过。那焦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眼下也只有那枚玉佩是唯一可以证实身份之物。”

刘紫月揉捏起酸涩的眉心，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秦家在打头阵，怎么又扯上张家？

“不是说秦家大爷是张家的四姑爷吗？”刘紫月道，“秦张两家素日里关系怎么样？”

苏掌柜道：“公子是怀疑……？”

刘紫月冷笑道：“有这个可能不是吗？”纵火案她头一个怀疑的就是秦湛。世上哪有那样巧的事？前脚定下契约，非弄了个十倍赔偿的事，眼见着交货，又发生被人纵火之事？

苏掌柜道：“不过瞧着两家的往来大面上来是过得去的。只是内里谁知道呢？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非真正撕破脸皮，咱们我人又岂知里头文章？”

美颜坊仓库纵火案扯上张绍杰，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起来。张家哭闹着派人打上美颜坊，一口咬定，刘绍杰是被美颜坊之人害死的，要刘离给张家说法。

刘离头疼不已，仓库纵火案，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冷静的刘离一面安抚着张家之人控制着眼见就要陷入一团混战的局面，一面让人去京都府衙请官差出面。

京兆尹倒是很给刘离面子，亲自领着官差，第一时间赶到东街美颜坊总店。调解，劝说，威喝，讲理，说法等，京兆尹迅速控制住局面，劝说张家人暂时回去。

“你们的心情本官了解，张绍杰之事还在调查，纵火案美颜坊亦是受害者。大家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凡事讲个王法，闹得过了，宫里的贵妃娘娘脸上亦是无光，听我一句，先回去。”京兆尹道。

张家长房嫡系这一辈，五女一子，统共就只张绍杰这一根独苗，族里一直对他格外重视。惊闻张绍杰的噩耗，张家嫡系连同旁枝的外嫁女们既悲又怨且恨。哪里肯轻易善罢甘休。她们利用各自的夫家的资源在朝会上狠狠地将美颜坊给告了。

皇上在后宫连日来也是在张贵妃梨花带语美人泪水的攻势下，心早就软偏了，对京兆尹处理张绍杰事件没有丝毫进展颇有微词。因此，朝会上，在张家外嫁女婿们联合的参奏下，皇上当朝斥责了京兆尹办案不利，命京兆尹将美颜坊的刘离给关进大牢，并给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京兆尹一度开口为刘离辩驳。

“张绍杰死在美颜坊失火的仓库，美颜坊东家刘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就目前来看，他也是有做案动机与嫌疑的。”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大殿中央的京兆尹道，“就如张爱卿所言，谁又能保证，美颜坊的货品被烧，不是美颜坊为了掩盖谋害张绍杰之事而上演的一出苦肉计？”

皇上命京兆尹将刘离暂时扣押大牢，让他配合京兆尹办案。刘离被关押大牢的事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定了下来。刘离本是一介商贾，除了神医谷的势力庇护外，在朝中可以说是势单力薄。谁也不会为了他，而得罪张家。而且大家看出来了，皇上摆明了是向着宫里身怀龙嗣的张贵妃娘娘。

皇上的旨意在前，张家的紧逼在后，退了朝的京兆尹领着官差亲自到美颜坊将刘离缉拿归案。京都府衙大牢，刘离被独立关押在牢房之内。

苏掌柜拿银子打点狱差，为刘离置备了些酒菜被褥之类，顺道进牢房见了刘离一面。

苏掌柜担忧地道：“公子受委屈了。”

刘离道：“还好，苏掌柜不必担忧。”

苏掌柜扶着监狱中厚重的木门框，将头嵌搭在门框上对刘离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刘离看了一眼狱差，传音入密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只要秘方在，我就不会有危险。”刘离看得很清楚，纵火烧仓库也好，张绍杰莫明其妙在失火现场遇害也罢，敌人层层设套，步步陷阱的背后，不过是有人眼馋自己手里的秘方了。本以为那人只是冲着美颜坊来的，没想到那人的胃口太大，想要一口将她吞下。天一楼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苏掌柜掌低声道：“属下明白。”

依照前眼的不利局势，在没有摸清敌人下一步动向之前，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刘离让苏掌柜将天一楼与美颜坊暂时歇业。两处作坊也都停了下来。掌握秘方的几人分批秘密转移。

“进来之前，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刘紫月传音道。

如刘离所料那般，那些藏在明处，暗处的敌人，或是想要混水摸鱼之人，都是冲着天一楼与美颜坊的秘方去的。刘离被关押在京都府衙的大牢，他们很快对天一楼与美颜坊展开了动作。刺客袭击作坊事件才闹了出来，苏掌柜以极快的速度报了官后，便下令刘离旗下所有产业全面歇业。

苏掌柜不知道，他的这一番动作，直接叫敌人的毒菜事件，假货次品事件等针对天一楼与美颜坊的一系列动作胎死腹中。

秦湛本以为群龙无首的美颜坊与天一楼很快便会陷入一片混乱，节节败退，他们穷追猛打之下，不怕元气大伤的刘离不交出秘方。到时候，刘离半死不活身陷大牢，美颜坊与天一楼全面破产。而得到秘方的他们则改头换面，重新包装产品，赚得盆满钵满。

“父亲，天一楼与美颜坊都暂时歇业，就连作坊那边也都暂时停工，咱们的计划恐怕再能实施。”秦荣道。

秦湛站在书房内的多宝阁前，拿着帕子，亲自擦试着多宝阁上的一件件珍宝。他将帕子拿给侍立一旁的管家，挥手让端着水盆的侍婢上前，洗手道：“急什么，店不开了，作坊停工了都不要紧。只要人在，何愁弄不来秘方？”

“父亲的意思是说让咱们问刘离要？”秦荣皱眉道，“刘离不傻，只怕秘方他不会轻易给咱们。”

秦湛净了手，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帕子拭手：“蠢，这秘方又不止刘离知道。作坊生产，不是还有别人嘛。”

秦荣恍然大悟，而露喜色。正准备退下办事，却听书房外小厮来报：“老爷，美颜坊吴顺吴掌柜来访。”

秦湛与秦荣互看了一眼。

“他怎么来了？”秦湛想了想道，“让他进来。”

吴顺进来，秦湛挥手让书房内的侍婢们退下。

“你来找我有何要事？”秦湛道。

吴顺看了一眼书房内的秦荣与秦管家开口道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