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爷道：“与贤王世子的性命相比，区区五千担粮食又算什么？”

黄大爷微惊，仔细地端详着黄三爷，见他果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三弟此言何意？”

黄三爷淡然地继续轻抚着他的白玉箫道：“敌人化暗为明，当然值高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急，知己知彼百，百战不殆，他们早亮出底牌，咱们才好动作不是？这一局，看似咱们输了，实则不然。大哥以为，一向隐于幕后的贤王府为什么会无端在这个时候伸手拉霍家一把，而不是等着咱们故技重施杀人灭口，像对付慕鸣山一样对付慕家，而后顺藤摸瓜，顺理成章地抓住着咱们的小尾巴？”

黄大爷微微怔忡后道：“三弟是指林鸿关霍四爷？”

黄三爷微微颔首：“很显然，握有霍家清白证据的贤王府等不得。贤王府需要霍四爷为他们打开林鸿关大门。”

黄大爷道：“三弟你是想……”

“来而不往非礼也。贤王妃说到底只稍稍了聪明一些的妇人罢了。妇人最重什么？自然是子嗣。贤王妃看似无懈可击，实则内里脆弱不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要用霍家，让她用，只是能否达成让小神医顺利通关的目的，还得看她的本事。她是聪明，皇上也不瞎，卖子一个这么大的人情给霍家，皇上能看不到？”

黄大爷点头：“不错。霍家这一局，咱们输了，不过贤王府看似占了咱们一个大便宜，顺势卖霍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但是却过早地暴露了她的打算，林鸿关之局，贤王妃已落下风。”

黄三爷轻抚着白玉箫，忽地拔出白玉箫内锋利的短剑，朗润温和的眼眸随之一厉，面露嗜血的凶光，“大哥不要忘了多年前的那件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贤王府世子留不得。”

黄大爷点头：“镇南军那里，父帅一再发信催促，三弟你看……”

黄三爷道：“不急。咱们的狼来了，要多喊几遍，喊得人耳朵都听腻了，起了茧子效果才能达到最好。”哼，输了吗，也不尽然，谋算霍家只是顺带，能成事最好，不能成事也无妨。他布下此局，主要是为了他设下的狼来了之局，吼两嗓子。从秦家到霍家，振灾粮的去处，一次次引来各方的观注，等再来几次，一次次失望后，狼吼多了也就不新鲜了，朝庭看淡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他将自己与粮食了掩于虚实疑阵之中。

宫里，皇上在御书房发火。李右相，刑部尚书等人跪在地上心惊胆颤地承受着皇上的怒火。

“废物，粮呢，查来查去的，朕的粮食还能凭空飞走不成？”皇上怒道。

皇上近来脾性儿越来越暴躁易怒。想到他那至今不知去向的一百万担粮食，他气得心肝儿都在疼。再看地上跪着的，只会低眉顺眼，张口闭口只有一句“臣罪该万死”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将御案上的一叠要粮的折子扔在李右相等人的面前：“看看，都是要粮的。边疆不稳，外敌虎视，内鬼查无踪迹暗中挥刀夺粮，国库空虚，粮食四处捉襟见肘，内忧外患，朕这个龙座迟早有一天被你们这些废物的‘臣罪该万死’毁了。”

“臣罪该……”李右相几人惊觉失言，又改口道，“臣惶恐。”

“你们……”皇上气哼了一声，捶桌怒道，“滚。”

李右相几人如蒙大赦一般，躬身退离。卫总管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皇上该用参汤了。容妃亲自送来的，说趁热喝了才好。”

皇上神色微缓：“她有心了。”

皇上喝了几口参汤道：“朕记得朕的私库里有还剩下两壶东珠，你去取出来一并送到容妃宫里，告诉她朕得空了会去看她。”

卫总管应诺。他见皇上这会子脸色好些，有心多嘴说道：“霍家承了贤王府一个天大的人情，林鸿关那边霍言祯会不会……”后面的话，他没说全。有些事点到即可，说多了，反到起不到引人深思的效果。

“他敢。”皇上怒道。

他皱着眉一气将参汤喝下，想了想又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皇上略作沉思后道：“拟旨，传朕旨意着镇国将军府三子，西南左翼大军军师黄振礼兼任林鸿关监察使。再发明旨，林鸿关外瘟疫肆虐，为东华国国泰民安计，紧闭林鸿关，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入关，违令者斩立决。”

皇上顿了顿道：“另赐黄振礼御赐金牌一枚，关键时刻可调动永州境内兵马，辖制林鸿关将士。”

夜极静，蜿蜒崎岖的山道，走过一程又是一程，弯过一弯又是一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山道两边的山影飞掠似地向后退，山影重重，树影重重，渐渐地隐没在身后不远处茫茫然的洞黑里。

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带着远远近近空荡荡的回响，打破山道的平静。

“王妃，喝口水，歇会儿。”龙六骑在马上，对他身前的刘紫月出声提醒道。

刘紫月勒紧缰绳，看了一眼周围地势，指着山道旁的小山坡道：“也好，歇会儿。”

刘紫月下马，将马缰绳扔给龙六，让他拴系。龙六将干粮拿给刘紫月，刘紫月挥手：“不用，你分给其他人。”

刘紫月一行坐在山道旁休整。夜很静，刚下过一场雨，夜风中带着一股子湿冷的泥土味儿。刘紫月扫了一眼隐蔽在暗处休整的龙隐卫，见他们在休整时仍旧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暗自点头。

哒哒哒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由远极近地响起。在龙六的指挥下，龙隐卫站起，迅速飞身窜入各个指定战略要地，随时做好战斗防护的准备。

马意外地在山谷中停下。从马上下来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武士。他与龙六打了几个回合后，才发现大家是自己人。

“参见贤王妃，小的是柳爷派来的。”那人拱手施礼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刘紫月。龙六点了一支火把以便供刘紫月观阅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