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还能再坏些么。别人养兵，她用兵。这借刀杀人的手法，小媳妇用得还真溜。死坏死坏，像极了他那个腹黑的外甥狗。

刘紫月道：“本妃往前整理旧档时，曾注到落霞镇郊外小荒村的一桩奇事，正好让这把刀动动。”

柳千展凝眉细思。王府邸报大部份都是他在归置分类整理。听小媳妇如此一说，他倒是想起这事。早前的时候暗卫是呈上来这么一条消息。京城十里外落霞镇附近的夷蛮山近年来虎患甚为严重。但凡入山之人，皆是有去无回。蛮夷山下的居民入夜之后经常都能听到来自于山间的虎啸之声。

当地官府曾连番派衙差入山打虎，最终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久而久之，落霞镇夷蛮山附近方圆数十里的居民大都都迁往他处安居。夷蛮山附近数十里田地就此荒废。

“让四皇子的死士入山打虎？”柳千展不解道。怎么和刘庶人狗急跳墙联系到一起。他看不明白，刘紫月的这个布局。

刘紫月低头，轻晃茶汤，只见杯子里橙亮亮的茶汤在她的轻晃中缓缓地沿着边儿打着小旋。

“镇国大将军黄蒙一行在回京的时候曾在文峰镇消失半日。”刘紫月道。

柳千展道：“会不会是巧合？龙隐卫不是说黄蒙出外访友了么？”

刘紫月从抽屉拿出一叠邸报。看封皮上标注的日期，柳千展注意到，它们有新有旧。最近的一次是一个月前黄家长子黄振仁去文峰镇探望病中乳娘。

刘紫月冷笑道：“远的不说，就说这最近的这三年，镇国将军府诸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消失在龙隐卫的视线中高达十数回，时间半日到数日不等。除此之外，黄振礼每年入冬都要在文峰镇的别院小住一阵。”文峰镇离落霞镇只有五里不到距离。

柳千展凝眉道：“早些年阿湛有让龙隐卫在外围探查过。当时去的两个人回来证实说，山间果然有猛虎。”当时先帝架崩，初登大宝，意气风发的皇上，施尽手段，废尽心思想要铲除贤王府。阿湛养病紫阳山还得一力与皇上周旋，落霞镇夷蛮山的事便暂时搁置。

刘紫月捧着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夷蛮山中怕不只是猛虎为患这么简单。前些时候本妃让人探查过夷蛮山，因为猛虎攻击，隐卫虽未完全深入，但是却发现不少人为活动留下的痕迹。甚至还发现了这个。”

柳千展风刘紫月拿出一面特殊材料炼制的白色染着污泥的阵旗，惊讶地道：“阵旗？”

刘紫月道：“不错。”

“镇国将军府在夷蛮山藏着什么？”柳千展道。

刘紫月挑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小舅舅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刘紫月说着又从案桌上拿出一本帐册。

柳千展疑惑地接过。仔细地翻看了几页，只见上面记载了米粮布帛等生活用品的进出数量。

“这是最近三个月镇国将军府在文峰镇与落霞镇几间铺子的货物进出明细。”刘紫月勾唇笑道，“本妃的天一楼在这些镇子上都有分铺。本妃让镇上天一楼的掌柜记下的。”

柳千展吃惊道：“三个月进货量？”柳国公府在京城里的铺子几年也卖不了这些。

这么快就抓到问题的关键，刘紫月赞赏地看了一眼柳千展：“比如米粮这一项，足够十万大军三月支用。一个小小落霞镇是如何消耗这些的？这也正是本妃感兴趣的地方。”相对于出货量，镇国将军府这些小镇商铺的进货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临南军查帐之危虽然被渺云以战乱掩盖了去，但是据隼提供的线报，那些帐目是实实在在亏空的。小舅舅难道不好奇镇国将军府将这些都运到了哪里？”刘紫月喝了一口茶道。很多线索都散着，串起来一想，镇国将军府或许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柳千展面色凝重，低头翻看手中的帐册：“你是说他们有私兵？”

刘紫月将杯子放下，靠着椅背，手指点着桌子：“是不是一试便知。眼下四皇子与镇国将军府结仇。四皇子与刘家因为前朝余孽一事被镇国将军府捏着痛处穷追天猛打。他们正急着寻镇国将军府的错处报复。”

柳千展懂了。小媳妇这是要借四皇子之刀行她的一箭三雕之计。一来，四皇子的死士有大动作，龙隐卫有的是办法让皇上的秘卫注意到。皇上最忌讳皇子们染指兵权。四皇子私自豢养大量死士犯了皇上的大忌。借皇上之手动四皇子与刘家，逼迫刘庶人狗急跳墙，试探刘庶人手中的底牌。二来，利用四皇子的死士探查夷蛮山。三来，四皇子在落霞镇夷蛮山的动作可以引起皇上的注意，利用朝庭兵马平夷蛮山虎患。

柳千展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紫月。这丫头老谋深算的本事真真像及了阿湛。明明处处在算计，却仿佛事事身在事外，片叶不沾身。别人谋算，别人动手，别人拿刀，别人倒霉，她仿佛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便事事皆入她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