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叔，是不是不太好？”阮梦彤声音压得很低。

俞谦点点头：“我觉得啊，你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这当然不是你的错，一来你第一次拍代言，二来Demon很高冷，你们之间沟通太少。Demon那个性格就是这样，很冷，我没办法跟他多说什么，只能悄悄跟你讲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想做好，但第一次拍，我完全没办法，也没人指导我，我也很纠结……”阮梦彤瞥了一眼Demon的方向，后者正在旁若无人擦拭镜头，“所以，为什么是他？而且第一次拍摄都用新人，不太好。”

“这一点没办法，必须克服。我也知道Demon虽跟你一样是天才，却未必适合商业化的东西，更未必适合拍人物，可……事已至此，眼下不可能把睡换了。Boss很赏识年轻人，往后你很可能经常跟他合作，从现在起你就要努力克服，哪怕私下跟他再多接触些。”俞谦表情严肃看着阮梦彤。

阮梦彤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私下多跟他接触？钟新翰的事儿还不够轰动吗？最近可是非常时期，我实在不想招惹事端，生怕不知道哪里的镜头就拍到了乱写。”

“你和钟新翰的事情我不管，具体缘由也不重要，既然跟俞氏合作，就要努力做到最好。阮小姐，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良小姐多考虑，她对你期待很大。这次的代言，牺牲了她公司的艺人，对青尘也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俞谦很擅长拿捏人的软肋。

“什么？你们取消了谁的代言？”

“自然是代言女王的，不过你别在意，公司出了好几倍的赔偿金。邱迎蓉接的代言也实在太多，该冷静一段时间了。你千万不能让大家失望，至少要做得比邱迎蓉好，才值得更换，否则舆论界又是一番风雨。”俞谦拍拍阮梦彤的肩膀，踱步离开。

阮梦彤忽然感受到压力，敬爱的良老师已经遭受了损失，自己做不好的人，真是对不起所有人。想到这里，阮梦彤看向不远处的Demon，鼓足勇气走过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梦彤总觉得越靠近Demon越冷：“你好，Demon，我们聊一聊吧，关于拍摄的事情。”

Demon抬头看了阮梦彤一眼，眼睛和面部毫无波澜：“什么？”

“我是觉得，因为我们的沟通问题，拍摄出来的效果没达到预期，这样不好。毕竟我们都拿了人家的钱，不好好做事的话，好像不太对。”阮梦彤觉得Demon是那种无形间会给人压力的人，所以措辞很小心谨慎。

Demon神色依旧淡漠：“你也不是专业的，知道效果？”

阮梦彤被Demon这话说得脸红：“我……我是……”

“你先看一眼我电脑屏幕再做判断吧，别听外行瞎说，也别看低自己。”Demon抛下这句话，继续摆弄镜头，阮梦彤对他而言就跟空气似的。

阮梦彤依言走到Demon的笔记本电脑跟前，瞬间被震慑。屏幕上的女孩一身蓝色，背景不知怎么被换成了星空色，其间有繁星点缀。人还是那个人，五官却似乎更立体了，空洞的眼神多了不少情绪，珠宝仿佛活了。

“这……”阮梦彤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欣赏作品要用心，用眼睛，千万别用耳朵，看人也是。”Demon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阮梦彤身后，沙哑的嗓音一出来，吓了阮梦彤一跳。

阮梦彤看着Demon那张清冷的脸，只觉得这个男人不该是个人，可也不该是个神，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他的英文名翻译过来叫魔鬼，真奇怪。

“开工。”Demon淡漠开口，阮梦彤回过神来，注意力集中到代言的商品上。

渐渐地，阮梦彤找到了感觉，看过Demon修过的图，之前的压力和紧张感消失，莫名产生一种信任。就好比不管你怎么摆姿势，对方总有办法修复好，效果会达成，那就没什么好担心。阮梦彤忽然觉得，谁和Demon合作，简直是修来的福气，而没看到成品前，她的想法截然相反。

阮梦彤换了好几套衣服，转眼窗外的天色就黑了。俞谦回到摄影棚，静候这一组拍完。

“好了，大家先吃饭吧，公司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吃完再拍。”俞谦拍了拍手，引起所有人注意，再宣布安排。

阮梦彤刚好换了一条长裙，走下舞台的时候，高跟鞋一脚踩在裙摆上，重心往前栽去。眼瞅着正脸要贴地，大家一阵唏嘘，却怎么都反应不过来。阮梦彤自己也绝望闭上眼睛，很快感受到冰冷坚硬的地面，却无痛觉。

睁开眼，Demon近在咫尺，却一如既往的冷漠。Demon反应极快，扶稳阮梦彤，松开手往外间走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哪，幸好阮小姐你没事，否则我就要被开除了。”化妆师急匆匆走过来，“好了，我先给你换身衣服，免得吃饭不方便，再发生什么真完了。”

阮梦彤一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刚才Demon的触感，为什么真的跟地面一样，令她误以为自己真的跌倒了？哪有人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冰冰的？

俞谦准备了一大桌豪华的晚餐，海鲜、肉类、汤羹……应有尽有，几乎包揽了每个人的口味。阮梦彤饿得不行，很快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双眼里都是食物。没想到俞谦真的准备了大量海鲜，吃着也格外新鲜，阮梦彤飞快夹食物，不顾形象一通乱吃。不少人看在眼里，只当她是个小孩子，忍不住笑笑。

一刻钟后，阮梦彤差不多饱了，放下筷子，却见对面坐着的Demon格外安静，别人都在交头接耳，唯独他一个人端坐在那里，不看手机，也不吃东西，面前的餐盘和碗碟干干净净。他的目光不知看着哪里，没有焦距，只一味发呆。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阮梦彤真的无法忽视Demon，他身上藏着太多的谜团，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修图的确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可那图……根本不像用软件修出来的，倒像是变戏法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