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说完，就直直的盯着狄克的眼睛。

莫莫则被他拉到了背后护住，好似狄克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苍白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多罗特亚看着阿萨辛先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行动。

就在狄克打算施展自爆咒的时候，先驱那眼神忽然出现了变化，从坚定，到茫然，又到疑惑。

还左右扫视了一下，好像如梦初醒一般。

“啪——”轻微的声响忽然从先驱的背后出现。

一个背着红绿色交替花披风的刺客出现在了先驱身后，捏住了莫莫的手腕，这时的莫莫正抄着一柄骨质的尖刺，向先驱的背后刺去。

不过在场的刺客并没有人在意她袭击先驱的的行为，甚至有几人眼中还露出了欣赏之色。

“行了，都收收，”花披风刺客开口道，接着又看向先驱，“您又糊涂了，厄普西隆家族早就灭亡了，现在仅剩下的一些血脉觉醒者，还都被控制住了。”

白隼也向狄克鞠躬致歉：“非常抱歉，先驱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不过话虽如此，狄克仍旧能感到白隼和小半身人对他的态度出现了变化，不过与其说那是敌意，不如说是好奇更恰当一些。

“这是多久的事情了？”多罗特亚忽然开口问道。

“最近三五年。”花披风刺客回道。

多罗特亚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撑过去吧。”

“什么意思？他什么了？”狄克一脸莫名其妙。

“血忆痴呆。”多罗特亚出声解释道，“老年的蓝血觉醒者经常出现的一种情况。”

也就是血脉中的传承记忆影响到了正常思维，轻者仅仅是分辨不出自我，以及不知身处何地，严重者可能会影响到患者的思维连贯性，精神浑浑噩噩的一直到死亡。

当然，传承记忆可不仅仅夹带着先祖的个人经历，还伴随着其人身感悟、知识以及执念。若是能挺过冲击，不仅自身会有所提升，血脉纯度还会有大幅度提升。

至于先驱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这就是阿萨辛和厄普西隆家族的历史遗留问题了。

在超凡和世俗没有像今日泾渭分明的年代，依靠心灵魔法操控着半身人所有政权的厄普西隆家族，和隐藏在阴影之中为自由而战的阿萨辛反复争斗了上万年的时光。

不过，时至今日，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厄普西隆家族和其创建的辉煌圣殿也成为了历史，哪怕在超凡领域，也只有作为老对手的阿萨辛们还铭记着他们。

花披风刺客看着狄克再度道歉，并说道：“厄普西隆的心灵魔法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是其中也容易潜藏暗示和催眠后门，除非你能确定教授你魔法的人，对你毫无恶意，不然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等一下，”狄克忽然开口，“你们能看出人是否被施加了心灵暗示？”

“只能判断其思想中是否有外物，而且只有先驱和部分大师能做到。”花披风刺客回道。

“那能不能帮忙看一下。”狄克将莫莫拉了过来，“她的情况？”

心灵模块中一定有实验室留藏的后门，这点不需要怀疑，不过这影响不到狄克，只要新狄克复生时不去主动回忆心灵模块的内容就不会中招。只不过狄克担心的是莫莫在接受实验室治疗的时，是否人偷偷被下达了类似的暗示。

“她没事的。”先驱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他已经清醒了过来，还想去摸莫莫的头，但被后者躲开了，先驱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也正因为这份尴尬产生的逃避心理，先驱的存在感也渐渐消弭，几乎是原地消失了。

狄克扭头看向四周，除了邀请他们继续参观阿萨辛驻地的白隼主动出声，刚刚还满腾腾的阿萨辛驻地大门，现在就剩下了他们一行人。就好似那些刺客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地方怎么跟闹鬼似得。”狄克吐槽了一句，随后发现，莫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揉了揉她的头：“你刚刚举动可太危险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莫莫讨厌那家伙！”莫莫出声道，“他刚刚在说要帮你的时候，心中想的其实是事后杀死你。”

狄克一愣，哎呀，不愧是一个组织的领导人，刚刚他真还觉得这人挺诚恳的。

不过狄克也能理解阿萨辛先驱，毕竟那是来自于阿萨辛和厄普西隆斗争的你死我活时代的念头，偏激些很正常。甚至说，因为先驱在第一时间将莫莫护在了身后，狄克对其的观感还不错：“那不无所谓吗？我又死不了。”

“不，你的生命和常人一样宝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莫莫愤愤不平的说道。

狄克哑然失笑，这不是他高塔顶端和苍白斗嘴时随口说的吗：“你别信我那时的胡扯，这世上就没有比狄克的一条命更加便宜的东西了。”

“不对！这不一样！”莫莫表现的有些激动，“你的生命是宝物，最珍贵的宝物！”

狄克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莫莫那么激烈的表达观点，不过嘴上倒是下意识的回道：“生命珍贵的原因在于它只有一次。”

“莫莫也有第二次的生命！”莫莫立刻回道，“是你交给莫莫的，那是莫莫最珍贵的宝物！”

“你？”狄克想起来，当初确实是他用死得其所咒，用寿命之力将莫莫的生命延续下来的，勉强能算是一命换一命。

他自穿越以来，死过很多次，那次可是最有意义的一次……

不过在狄克刚刚想要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依露薇娅。

为了保证交易后自己性命的价值，她不得不违心承认狄克生命也非常珍贵，并为此支付昂贵的赎买金钱。

莫莫是否也是如此，她的生命是以一个狄克的牺牲为前提延续，所以她必须要承认狄克生命的珍贵性，以保证自身存活的正当性……

不对不对，莫莫还不是巫师，怎么可能考虑这种概念上的东西，活着又不需要理由……

等等！不需要理由？

狄克回忆起当初在第一次见到莫莫时，依露薇娅表示救下她的难度很大，那时的莫莫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请求狄克将她杀死，还有在苍白之塔的游乐场中追求刺激、毫不犹豫的从石塔上跳下，以及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的攻击人家组织领袖……

这种迹象可以说她是不谙世事、追求刺激，但换个角度，这又何尝不是严重自毁倾向的体现，狄克可不相信，在有着那种经历后，莫莫会有一个积极向上的心理状态。

狄克想了想，愣是没想到该怎么劝说莫莫。

人生漫长？生命美好？

得了吧，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是不可能说服拥有自然之音天赋的莫莫的。

思索了许久，狄克终于说道：“生命并不是可以量化的东西，对每一个人而言，意义也有所不同，同样的生命，我可以挥霍，但你并没有这个资本。”

狄克蹲了下来：“既然你认为我所给你的生命是宝贵的，那就保管好它，别轻易的丢掉它。”

莫莫用力了点点头：“嗯！莫莫会保管好的。”

见此，狄克重新直起身子，还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成为支撑她人活下去的心理支柱。

回头得给那个叫做战争的小骷髅聊聊莫莫的心理健康的问题了。

“走吧，一会儿再逛逛要塞中商场。”

“莫莫不想再逛了。”莫莫却摇头拒绝道，“要塞里的人太多了，莫莫很不习惯。”

狄克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人总是要参与社会的”这种话，莫莫是混血儿，有喜欢独来独往的精灵血统，也有喜欢分工合作的矮人血统。

以后要怎么生活随她心意，保证她随时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就好。

“也就是说……”

“莫莫还是决定要住在小骨头的塔里。”莫莫抬头看着狄克说道，至少那里离冥河源头最近，随时都能见到他。

狄克点点头，果然还是白跑一趟，其实在看到莫莫和塔灵战争那良好的关系时，狄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如此，这件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