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国驻防司的门槛很高，普通百姓想要打官司还不如私了来的更有效率。而且衙门判案，从来没有公平性可言。一向都是照章办事，为钱服务。

就因为这个原因，驻防司的门楼虽说建的很漂亮，其实人流量却少的可怜。

但是今天，驻防司的大门像往常一样关的严丝合缝，以至于人们趴在门缝上，也看不清里边发生了什么。

自打驻防司成立以来，江水城的百姓算是为历史做了贡献。一天之内，衙门门口涌入了大量民众，统一打着“公开审理，还我清白”的字样。

“大家不要怕！为了段公子的清誉，为了正义。我们要顶住压力…迎难而上。驻防司不放人，咱们就天天站在这里喊口号”。

领头的是个书生模样的老学究，他带着一副眼镜，胡子留的很常，穿着青布长卦，显得特别清瘦。

这位老先生就是江水城有名的教书先生——柳献慨。身为江水城少有的读书人，在他手底下交出来的弟子，有好几人都在朝中任职，要说德高望重，就连齐王见了此人都得称呼他一声“先生”。

谁也没有想到，百姓们自发的“要人”活动，居然把他也请来了。

柳献慨老先生今年已经六十五岁，腰杆挺直且不显老态，讲话阴阳顿挫，铿锵有力。站在人群中讲话，也很有领袖气质。

“柳先生…您这是…”。

今天是公审的日子，段家的代表没有先到，司徒家却先来了。代表司徒家参加公审的，自然是他们的家主司徒胜。

“咳咳…原来是你小子来了，今日之事老夫也是受民众所托，有幸为正气剑段小公子呐喊助威，一会儿进去，你可要好好说话才是”。

司徒胜年幼的时候，聘请过柳献慨做他的私塾先生。别看只有几年，这二人依然是以师徒论交。

就算司徒胜贵为“一家之主”，柳先生和他说话依然像教训晚辈一样，从不给他留情面。

“呵呵…此事事关重大，我也是进去旁听罢了。如果能够帮到段公子，那是最好不过”。

司徒胜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心里已经骂上了柳献慨这个“老匹夫”。

他以为教过司徒胜两年，就可以倚老卖老。要不是司徒胜顾及影响，早就将这烦人的老家伙给收拾掉了。

“家主…要不要我…”。

也许是手下看出了司徒胜的不喜，想要在他面前抖个机灵。

“你给我闭嘴！杀人谁不会？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着他，这老家伙虽然烦人。但还有些用处，要知道他教出来的弟子，有很多都在京里办事”。

因为已经来到驻防司的大堂，剩下的话司徒胜也没有继续讲下去。柳献慨太过正直，当年在皇城得罪了不少权贵。要不然也不会从内阁学士的位置，被人一撸到底。

继司徒家之后，江水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

甚至有些小家族都没有想到，一个曾经的纨绔，不止得到了门外那群“乌合之众”的认可，更是吸引了整个江水城的大小势力前来参加这场公审。

齐王夏承光，三宝阁的郭芙蓉，新任太守袁道心，三大家族首脑人物，各司各衙门的大小官员，就连药神殿的那位韩大师都来了。

当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就连主审贾春白也被吓了一跳。就算今日公审，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哪有公审之日，一来就是全城的权贵，以及堵在门外少说也有五千的民众。

贾春白忽然有种预感，自己就像是被人架在了烤炉上的羊腿，已经是骑虎难下。今日这个案子如果审理的不好，说不定就连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都有被人摘下的可能。

想到这里，贾春白居然恨起了那个送信之人。要不是此人利用贾河的死诱导自己，他也不会将段夜这个“烫手的山芋”，揽入自己怀中。

“今日公审，乃是段府发起。驻防司上承隆恩，下体民情…”。

说完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贾春白忽然让出主位，走到齐王面前躬身行礼道：“今日公审难得王爷驾临，身为皇室，理应坐在上首位才是…”。

“贾大人自行审理便是…本王只不过是来旁听，并不打算主事”。

九黎国皇室向来专权，唯独齐王从不参与政治斗争，要不然人们也不会给他起了个“逍遥王爷”的雅号。

“这…下官惶恐…”。

贾春白原本想拉齐王下水，到时候就算这案子出了差错，只要有齐王顶在前面，他也不会有事。

可是现在倒好，齐王毫不犹疑的又把事情给他推了回去，就算贾春白有心推脱，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那…下官就…越俎代庖，替王爷将这案子审理了”。

“来人呐！带段公子上堂”！

“威武…”。

贾春白的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仅凭一句话，就把齐王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什么叫“替王爷审理”，言外之意不就是说这个案子是齐王授权他去审理的？就算此案出了纰漏，他也只是个代理人罢了。真正承担责任的人，到头来还是齐王。

直到坐回自己的位置，贾春白都没有理会齐王。似乎是怕齐王说出些澄清自己的话，又把他将了回去。

不一会儿，段夜就被人从后堂推了上来。三天时间，他在牢房里待的还算可以，除了衣服有些凌乱，胡茬子长了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

“段夜”！

“师傅”！

夏轻柔是跟着齐王来的，这三天为了段夜的事情，茶饭不思，日夜不宁。整个人看起来又瘦了一些，一直到今天，看到段夜安然无恙才算放了心。

而喊段夜名字的人，自然就是王菲儿。他今天能进来，是因为新菲社的影响力，已经足够让她在江水城有一片立足之地了。

与夏轻柔的担心相比，王菲儿要淡定许多。她呼唤段夜，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如果段夜表现的太紧张或者有别的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王菲儿便能知道对于此事他并没有什么把握。不过现在看来，她明显是多虑了。

“大人！在开庭审案之前，我有一事想要揭发段家”。

贾春白的惊堂木还未落下，司徒胜便站在了大堂中央，点名道姓的要状告段家。

“司徒家主…空口白牙的乱说话，可是要负诋毁责任的…”。

段夜今日公开审问，按理来说段鸿飞理应到场。但是长老会上，三位长老一致认为，与段夜有血缘关系的人不应该参加公审。

一是害怕结案结果与段鸿飞的期望有所偏差，万一与驻防司起了冲突，他们段家岂不是要担上谋逆的风险。

二是亲属在场，本就不符合九黎国的法律程序。凡是与人犯有血亲的人，都不能进行旁听。

今天代表段家来参加公审的人，正是一向居心叵测的大长老——韩胜，以及段三爷的姘头花白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