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往事
作者:南无臭蛋 | 分类:历史 | 字数:114.9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981章 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
铲除戴恽、钱弘侑一党后,钱弘佐袭位,照例大赦、颁发赏赐。然而军队却险些发生哗变,有人带头扬言赏赐不均,“举仗不受”。钱弘佐迎来了第二关考验:军队不服。
帮他解决这一问题的是“摄政王”——宰相曹仲达。曹仲达向军人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将此事按下。
942年7月,任命章德安、李文庆为内衙左、右都监。有资料记载为“上都监”,其实是因为“左”要避钱弘佐的讳,故而将官职、人名等中的“左”全部改为“上”;10月任命阚璠、胡进思为内衙左、右统军使。这是掌握吴越国实权的“四大天王”。
943年7月,章德安与李文庆同时被贬官外放。
顾命大臣章德安,行事果断,第一时间铲除戴恽、钱弘侑一党,为钱弘佐铺平道路,然而就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先被分化权力,又遭贬官外放。史籍说因钱弘佐年幼,诸将不服,骄横难制;有的说章德安居功自傲,犯众怒;有的说是阚璠排斥异己……
总之,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初中生钱弘佐来说,这题确实有些超纲了。钱弘佐能依赖谁?前朝非物质文化遗产——宰相曹仲达、皮光业、林鼎吗?巧了,皮光业于943年2月病逝,曹仲达于943年11月病逝,林鼎于944年正月病逝,一年之内,全都报销。
屈指可数的几位元老重臣相继离世,可想而知吴越国内部将陷入更大的纷争,钱弘佐必然不能妥善解决。于是,在权力中心又会有一出好戏。
945年11月,诛杀内衙都监使杜昭达、内衙左统军使阚璠,孙本(钱弘侑)赐死,都统使钱仁俊被贬。
注意看杜昭达的官职,明显是顶替章德安而来,而阚璠则是排挤章德安的第一推手,钱弘侑则是被章德安祭旗的第一人。一切似乎都与章德安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是章德安杀了个回马枪吗?
不,吴越国的水很深,这是钱弘佐时期权力游戏的2.0资料片——《红顶商人》。
杜昭达之所以飞黄腾,是因为他是“皇亲国戚”,他的姑姑就是钱元瓘的杜氏夫人,而他的另一个姑姑则嫁给了钱元瞿(加个“王”字旁),也就是钱仁俊的生母。也就是说,杜家的两个姐妹花,分别嫁给了钱元瓘、钱元瞿两兄弟,为什么杜家能攀上钱家呢?因为杜昭达的祖父是杜建徽,曾祖父叫杜棱,钱氏集团元勋老将。这就是杜昭达的身世来历。
杜昭达、阚璠都是贪财之辈,杭州首富程昭悦重金贿赂二人,官商勾结,各取所需。很快,在钞能力的加持下,程昭悦已经接近了钱弘佐。这让阚璠意识到养虎成患,于是有意削弱程昭悦。
程昭悦具备生意人的能伸能屈,说白了就是厚颜无耻臭不要脸。他一方面登门拜访阚璠,当面向他磕头谢罪求原谅;另一方面则活动关系,想办法搞掉阚璠。
阚璠时任内衙左统军使,内衙右统军使名叫胡进思。程昭悦就将胡进思作为突破口。
程昭悦偷偷找到胡进思,说自己可以让他“明降暗升”,从中央禁军序列调到地方,成为手握实权的地方藩镇。胡进思欣然答应。
于是,在程昭悦的上下打点之下,阚璠和胡进思分别被任命为明州刺史、湖州刺史。
阚璠如闻晴天霹雳,急忙找到胡进思,“大事不好,将咱二人外放,这是要杀我们的节奏啊!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们?”
没想到,胡进思竟然还沉浸在喜悦中,笑呵呵地对阚璠说:“老兵得大州,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啊!这是咱祖宗积德,您就偷着乐去吧。”
阚璠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猪啊你!”
没等二人动身,上面就以工作交接等理由将胡进思留用,继续担任统军使,与此同时,报纸头条:“钱仁俊谋反”。
钱仁俊,是钱弘佐的堂兄,他的父亲是钱镠第八子钱元瞿(加个“王”字旁)。钱元瓘即位之初,诸将逼宫,要求诛杀托孤重臣陆仁章、刘仁杞,钱元瓘命钱仁俊宣谕,钱仁俊成功劝退逼宫诸将;而在“钱元?谋反案”中,钱元瓘想把该反革命集团一网打尽的时候,也是钱仁俊出面劝阻,并最终让钱元瓘致敬了曹操,把所有缴获的信件付之一炬。
论血统,钱仁俊亦钱镠子孙,理论上拥有继承权;论年龄,比钱弘佐年长;论资历,在钱元瓘时两次崭露头角,在文武百官中享有一定的声望;论势力,钱仁俊时任内外马步军统军使,有一定兵权;论人脉,他的生母是内衙都监杜昭达的姑妈……这种人即便不谋反,也需要被谋反。
于是,程昭悦以钱仁俊为切入点,以亲情为纽带,诬陷杜昭达、阚璠谋立钱仁俊。
内衙都监与内衙指挥使勾结内外马步军统军使……相当于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与殿前都虞候联合推举殿前都点检了,这不就是浙江版的陈桥兵变吗?何况陈桥兵变还是异姓将领篡夺江山,如果赵匡胤是柴荣的儿子或侄子,岂不更丝滑顺畅?
于是就有了前文的判决,“谋立钱仁俊”一案被扼杀于萌芽,杜昭达、阚璠被杀,钱仁俊被软禁,就连“谋立钱弘侑”一案中的钱弘侑都被躺枪赐死,以绝后患。
钱仁俊获罪遭软禁,程昭悦仍不满意,又秘密抓来钱仁俊的幕僚慎温其,对他软硬兼施,让他指证钱仁俊谋反。程昭悦对慎温其严刑拷打,把能想到的酷刑全都用了一遍,慎温其就是不肯低头,坚称钱仁俊无罪。
拿掉杜昭达、阚璠后,程昭悦不出意外地将斗争扩大化,肆无忌惮地展开了大清洗,凡是看不顺眼的,全被诬陷为“钱仁俊党羽”,或杀或流,前后共有百余人,搞得人人自危,文武百官都不敢与程昭悦对视,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唯有傻乎乎的胡进思,“重厚寡言,昭悦以为戆,获免”。胡进思傻里吧唧的,程昭悦认为这个傻憨憨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于是就放过了他。现在回头想想,胡进思真傻吗?他才是真聪明!
吴越国的水很深,像是刚刚被干掉的杜昭达那样,根红苗正的革命三代、四代比比皆是,人家祖父辈儿都是跟着钱镠打天下的,又通过联姻等手段,与集团核心权力圈深度绑定,与钱家的关系错综复杂。
而程昭悦则属于典型的政治暴发户,却对根深蒂固的各方利益集团展开血腥清洗。初生牛犊不畏虎,非不畏虎,乃不知虎也。不出意外的话他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不到一年,946年10月,意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