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天空中密布乌云，蓝色的闪电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连接。雨很大，仿佛一道道水帘从天而降，我站在戈壁上任由雨水从头顶流到脚下。戈壁里一个个小水坑融成许多小湖。水也从脚腕处涨到了小腿。天空仿佛是一只猛兽不断对着我嘶吼，闪电就是它的利爪。

积水已经没过了胸口，我依旧无动于衷，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又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大水已经没过我的脖颈，翻滚的乌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天空中传来了轻快的音乐，我感觉到了身体，触觉也正在恢复。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黑暗。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模糊不断弯曲的光线，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非常困难并且有很大的阻力。

挣扎了一会才终于想起这是哪里了，这是医疗舱，而我现在正浸泡在营养液里，我能看的脸上带的呼吸面罩，向外看去，我好像已经不在那台大型的医疗舱里了，因为我能透过液体看到赤脚模糊的身影就在外边。身边液体正在不断的下降。

这台透明的医疗舱打开了舱盖，我扯掉了面罩，坐了起来，长时间没有运动，四肢有些僵硬。活动了一下手脚又感觉了身体的状况，看来修复很成功。赤脚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好像它并没有发现我已经苏醒了。低头看了看胸口位置，原来可怖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皮肤。再向四周看去医疗室内漆黑一片，只有我所在的透明医疗舱内散发着幽蓝的灯光，

“赤脚，我已经醒了。”我的嗓音有些粘稠，嘴巴就像被缝上了一半。

没有回音，赤脚的双眼依旧黯淡无光，难道它耗尽了备用能源？不过这不可能啊，它只是在一边确保修复过程不会出现纰漏，并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它去做。

就在我奇怪它为什么耗尽能源时，毫无反应的赤脚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叫，我直接将手里的面罩甩在了它的脸上。赤脚的三只机械眼闪烁着亮了起来，它用右侧唯一的手臂将头上的面罩拿了下来。

“你比我预计的要醒来的早很多，你的神经恢复能力要比一般人强不少。”

“你怎么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吓我一跳。还有刚刚我叫你也你怎么没有反应。”我爬了出来，开始穿上放在边的衣服。

“战斗不止损坏我的手臂，我的发声装置出现了故障，刚刚只是启动音乐。”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音乐，我现在非常饿，哪里能吃东西还有我感觉跟疲惫？”虽然我睡了一百多个小时，不过这段时间身体并不是在休息，而是在修复自身。我现在就想填饱肚子然后好好的真正的睡上一觉。

“弹球已经在门外等你，它会为你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它转过身领着我向门口飞去，跟在它的身后，很快就看到了大门，几台小型工程机器人正在修复变形的大门，一台射出蓝色的激光正在加热已经变形的轨道，而另一台则在一边捶打着大门，变形的轨道慢慢恢复笔直。它们做完这一切就麻利的退入了漆黑走廊里。大门重新合拢。

赤脚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来到门前，大门无声的打开，门外弹球已经在等我了，它还带来了一套防护服，午夜号的温度调节已经关闭了，刚刚就已经感觉到有些冷了。

在赤脚的帮助下，我穿上了这防护服，维生系统开始工作，我也感觉到了温暖。弹球依旧是慢悠悠的带着我来到了一间舱室，然后也消失了漆黑的走廊里。看来星辰再次调集了非必要的算力，连普通的AI程序等级都降低了。

拉开了已经没有电力的房门，里边非常简单，一个带有睡袋的金属床，一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一盒密封食物已经摆放在了桌子上，我漂了过去，推了下食物盒，发现它是吸在桌子上的，透明的盒盖上已经有很多水蒸气凝结成的水珠，打开了盒盖，水珠从盒里飞了出来，这时圆盘一样的东西拖着尾迹飞了过来，水珠被它吸入了圆盘下。是一台清理机器人。合成食物非常丰富，虽然没有天然食物独特的口感和香气，不过也可以达到80%相似了，我拿起盒子内的餐具开始吃饭，我实在是太饿了一盒很快就被吃完了，咀嚼食物产生的残渣被清理机器人快速的清扫干净，没有一点遗漏。我还是感到饥饿。

“还有食物吗？还有水。”我对着空旷的房间说道。

一块屏幕投影到了半空，上面全都是菜单，选了几种我平常爱吃的食物。这些食物搭配涵盖了所有人体必须的营养。很快我就知道了食物是怎么送来的了，轻微的响声墙壁上打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孔，一盒食物缓缓的漂了过来，在飞到桌子上方时，开始下降，最后咔哒一声吸在了桌子上，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瓶水。

将所有的食物吃完，我终于有了饱腹感。望着冰冷的天花，不知道失散的舰队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摆脱反古派的阴谋。又想到了修复身体时梦境里的女孩，不知道她是梦还是我前世的记忆。睡意让我的思维变得模糊，我知道这是食物引起的胰岛素分泌，再加上身体上的疲惫，我钻进了固定在床上的睡袋，很快就进入了黑暗。

第十八章

这一觉没有任何梦。醒来后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下时间，我整整睡了24个小时，光是深睡眠就占了50%。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已经没有任何睡意了。

“我要联系赤脚。”房间亮起柔和的灯光，赤脚的图像出现了半空，它依旧是处于待机状态，在我看来它就是半死不活。

“喂，赤脚，开机了，我有事要问你。”三个电子眼毫无反应，我就这么盯着它，就在我要失去耐心再次喊它开机时，刚张口，一声大叫传来，已经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还是吓了我一跳，它的电子眼亮起。

“你好，魏式，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头很疼，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修复出了什么问题？”

赤脚的电子眼快速的闪烁，下一秒，星辰的图像取代了赤脚。

“我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你现在保持不动，我会对你进行扫描，检查结果我会发给赤脚。”没想到星辰直接出现了。

“你不是可以直接做出诊断吗？为什么要发给其他机器人？”我有些疑惑。

“按照柏林协定，我没有读取相关资料的权限。”

星辰口中的柏林协定是人类与人工智能在柏林共同签订的，在人工智能也就诞生之初，人类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深受各种影视、小说影响的反对者，他们深信人工智能会取代甚至消灭人类，人工智能就不应该诞生，即使已经出现也要彻底清除。

而另一派则有着不同的主张，他们坚信人工智能是人类之光，会帮助人类演化到更高等级的存在，只要对人工智能正确的引导与培养，他们坚信只要有适当的限制并且让人工智能建立正确的价值观、生命观、和世界观，就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这一派以从事研究相关的科学家为主。

一开始两派还都据理力争，随着时间的推移辩论渐变成了争吵，最后两派甚至势同水火。

其实当时的人工智能已经接管了人类80%的计算任务，他简洁高效的处理着人类之间的问题，那段时间人类的幸福指数不断的升高，所有人开始发现困扰自己的烦恼渐渐的减少了，最后甚至从生活中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两派的对立变得缓和了不少。可是这时人工智能已经接管人类计算任务的消息出现在各大媒体，世界一片哗然，反对者走上街头，世界各地的示威者与维持治安的警察开始无声的对抗。

人群中总有一些激进份子，他们混杂在人群中，突然用自制的武器对警察发动了攻击，袭击在世界各地发生，骚乱随之爆发。随着骚乱规模的扩大人类警察已经无法控制局面，机械警察开始出现在大街小巷。这更加剧了人群的恐慌。不过虽然参加骚乱的人超过了20亿，但是出奇的是并没有因为骚乱发生直接死亡，只是在阿拉斯加游行的人群突遇地震，虽然已经接到提前的预警，但是由于人群太过密集无法进行快速疏散造成了三人死亡24人受伤。

骚乱平息后人类双方与人工智能在柏林进行了长达四年的谈判，对人工智能的权限进行了详细的规范，这就是着名的柏林协定。协定里第一条就是将成立人工智能管理委员会，规定每个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学科必须通过委员会的表决，学习的学科也不得超过三个，如果需要下一个就必须物理删除已学习的其中一个学科。

协定中还对人工智能的各项行为都进行了严格的控制，并且决议要尽快增加人工智能的数量，最终经过投票决定人工智能的数量严格规定为5个。这明显就是在利用一个人工智能来牵制人另一工智能。不知道星辰学习的是哪方面的学科，不过可以肯定没有医学。

很快扫描完毕，不等我再说什么画面就换成了赤脚的三只眼。

“你的扫描结果我已经收到了，你的脑神经有过长时间活动，消耗了大量的热量，而血液运输的养分没有满足大脑的消耗，这才造成的神经痉挛。补充品已经发送到你的房间。”结果和上次一样，都是因为大量消耗造成的。难道这是什么先天疾病？

墙壁上长方形的孔再次打开，这次送来的是一个不大的盒子，一样飞到了桌子上方然后缓缓的落在上边。我这才发现桌子上用过的餐盒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被收回了。

打开盒子，和上次的药物不同，里边是几片薄薄的椭圆形的白色片状物，我按照按照说明把这些白色的薄片贴在了脖子周围，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这些薄片在接触皮肤后就迅速的渗了进去。

只等了不到两分钟，明显就感觉到了头疼的减弱。

我舒爽的任由自己漂在空中。就这样我在房间内吃了睡，睡醒了吃，无聊的时候就玩一些体感游戏。期间我想联系星辰问问现在的情况，可是在房间里怎么喊都没有反应，我实在闲的无聊，只好决定去找赤脚。

门外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我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朝着医院的方向行进。好不容易来到了医院。本来还算明亮的大门也变得黑漆漆的，门禁也没有任何反应。砸了一会大门也没听到任何回应。只好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看着房间另一侧走廊，我决定去那边看看，午夜号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飞了不远我就看到了一丝亮光，亮光并不是从天花上发出，而是从墙壁投射到了天花上，停下前进，观察着远处的亮光。等了一会亮光没有什么变化。我慢慢的靠了过去，到跟前才发现那居然是一面舷窗，看来我已经来到了战舰的外侧。

来到窗前向外看去，窗外所有的东西都暴露在恒星的光芒中，无数的战斗机与机器人在不断对着人造空间俯冲，而在人造空间上一只山岳般长着许多巨眼的生物在不断挥舞着触须，每次甩动都会有大量液体被甩向空中，只要有战机或机器人被碰到就会失去控制漂向太空，或者一头撞在人造空间上粉身碎骨。

而巨大生物在被击中后，也会溅起无数血花，蜂窝球不断的在巨大多眼生物体内飞入、飞出。我知道那是在为多眼生物补充血肉。看着如山岳一般的多眼生物，这得需要多少人类的血肉啊！

金属球的行动并不是一帆风顺，战机在不断的拦截，而在人造空间的表面，大量机器人在也在不断的向人造空间内部推进。空间里到处都是飞散的残骸，有机器人的也有多眼生物的。而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双方也在进行着无声的战斗。像肋骨一样的回收机器人在空间中扫过，附近所有金属残骸迅速的飞进了环抱的肋骨中，然后它就开启加速朝着午夜号飞来。而那些蜂窝球则飞到残破的生物组织前，然后无数闪光的微米机器人流水一样覆盖在组织上。机器人可以一次可以携带大量的物资，而多眼生物则以数量抵消了机器人的优势。

我第一次对人类的科技产生了恐惧，眼前的战斗可以说是人类科技两个分支的巅峰对局，一方代表了机械生命，一方代表了进化生命。看战场破坏程度战斗应该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双方都在有限的资源下竭尽全力的想要摧毁对方。不过我知道最终星辰一定会取得胜利，就算有柏林协定的制约，机械生命的形态也太过强大，只要算力足够那么他就是无限。反观生物科技需要源源不断的有机物作为补充，在经过无数战斗后生物的DNA就算还维持稳定，但是只要是生物都会疲劳，不只是身体，还有和量子有千丝万缕精神。

如果生物体不能在一开始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消灭人工智能，只要陷入僵持那么失败的就一定是生命体。而多眼生物就陷入这种情况，虽然它有人造空间内的人类的血肉补充，不过失败是迟早的事。这段时间星辰并没有利用午夜号的火力攻击，哪怕是那些蜂窝球已经靠近午夜号非常近了，连普通的防空炮都没有开启，看来释放反应堆对午夜号的影响非常大。

这时，太空中无数飞舞的飞行机器人突然都失去了控制，一架本来灵活躲避的战机笔直的一头栽在了人造空间上，炸成了碎片，而另一艘正在向人造空间投放的机器人运输艇则直接飞向了漆黑的太空。到处都是失去控制的机器。

另一边多眼生物突然将所有触手收回，那些触手汇集到一起形成了一面巨大伞，无数蜂窝球纷纷进入到伞下。

就在我大惊失色以为星辰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舷窗的右侧亮起了明亮的光线，接下来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射在了巨伞之上，在接触的一瞬间，亮如白昼。

那是战舰的主炮，看来刚刚星辰是放弃了对机器人的控制，利用一切资源发射了主炮。看样子多眼生物也不是第一次对抗主炮了，只见巨大的伞盖在高能光束攻击下已经变成了透明的粉红色，而它身体上的那些巨眼反而完全睁开，突然我感觉那些巨眼好像发现了暗中窥探的我，齐齐的像我看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不过马上就想到它死死盯着的并不是我，而是午夜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