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了，哪里来的声音？”罗婆婆往沈秋水这边走过来。

“刚刚房顶掉下来了。”莫长天开口解释道。

“房顶怎么会掉下来……”罗婆婆先是一惊，才突然想起这房子好几年都没有人住了，没有人气的房子会加快腐败。

屋顶坍塌，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这里，罗婆婆突然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情绪低落下来。

一旁的莫长天对上沈秋水看过来关切的目光，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倒是我疏忽了，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你们了。”罗婆婆从低落的情绪回过神来，看向站到一起的沈秋水和莫长天。

“我们谢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委屈。”沈秋水笑着回答着。

上前将罗婆婆搀扶在院子中的凳子上坐下。

“明日我们将房顶重新装一下就行。”

“也行。”罗婆婆点点头。

才坐下不久，她就站起来杵着拐杖去厨房了。

莫长天用梯子搭在茅草屋上，将已经腐朽的房顶全部拆下，以防止晚上再掉落下来打到人。

沈秋水帮忙扶着梯子。

忙活了许久，才把整个茅草和竹片盖的顶给全部拆了下来。

竹片腐朽成好几节，轻轻一踩就能碎开。

他们二人忙完时，罗婆婆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因为怕被落下来的东西打到，沈秋水一开始就把两个小家伙赶去厨房，他们跟在罗婆婆身边帮忙。

沈秋水从院子里的井里打水洗过手后，扭头一看，就看到如同小花猫一般的莫玉被罗婆婆拉着朝她这边走过来。

“这是哪里来的小花猫？”沈秋水笑道。

莫玉两边脸上被人用手指画上好几条长条。

听到自己娘亲调侃的声音，莫玉嘴巴一扁，十分委屈道：“娘亲，哥哥他欺负玉儿。”

她放开罗婆婆的手，伸着短短的手臂就要沈秋水抱。

沈秋水这才发现，莫玉的手也是黑漆漆的。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被莫玉恶人先告状，莫东鼓着腮帮子怒道。

他脸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额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看这个样子，已经是很让着妹妹了。

也是几人的对话，罗婆婆才知道两个孩子弄脏了。

她和沈秋水不熟悉，对她的印象全都是来自于村里那些不好听的传言。

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和沈秋水相处的罗婆婆怕沈秋水会因为两个孩子脏兮兮的原因打骂孩子，连忙解释道：

“怪我刚刚只顾着烧水没有看住他们两个，你别怪他们。”

“没事没事，洗干净就行了。”沈秋水朝着罗婆婆笑了笑，随后拉着莫玉蹲在木盆前洗手。

沈秋水给莫玉洗干净小手之后，又拿了帕子给她擦脸。

见她红着眼眶不说话，出声哄道：

“好了，玉儿乖，小脸脏了咱们洗干净就好了，不气了啊。”

给莫玉擦完脸后，沈秋水点了点莫玉的鼻尖。

莫玉一下子撞进沈秋水的怀里，差点把蹲着的沈秋水给撞到地上去。

沈秋水拍了拍莫玉的后背。

只听到窝在沈秋水怀中的莫玉闷闷出声：“娘亲，玉儿真的不是故意欺负哥哥的，你不要不喜欢玉儿好不好，玉儿已经洗干净了，不会再脏脏了。”

说完，就抽噎起来。

这一番话弄的沈秋水哭笑不得。

她才知道这小屁孩居然会想这么多。

“娘亲没有生玉儿的气。”沈秋水把莫玉从怀里拉出来，给她抹去眼角的眼泪。

“真的吗？”莫玉的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被沈秋水这么一哄，仰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真的。”沈秋水笑着摸了摸莫玉的头顶。

莫玉由哭转笑。

莫东有些羡慕地看着窝在沈秋水怀里的莫玉。

突然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就看到自己爹爹出现在了身后。

莫长天用脚轻轻撞了莫东一下：“来，爹爹给你洗脸。”

“不用，我自己会！”莫东迈着自己小短腿，快速跑到沈秋水面前的那个木盆旁，迟迟没有去碰水，反而是眼巴巴地盯着沈秋水。

沈秋水把莫玉从怀里拉出来。

“你今天欺负了哥哥，应该向哥哥道歉，知道吗？”

“嗯，知道了。”莫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走到莫东面前：“哥哥，玉儿刚刚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你可以原谅玉儿吗？”

“我又没生气。”莫东有些别扭的说着。

莫玉顿时笑弯了眼，一把抱住莫东，“哥哥最好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和好如初，沈秋水有些欣慰。

之后又帮莫东洗干净后，才领着两个去吃饭。

莫长天落后于三人一步，和罗婆婆并行。

“你这个媳妇娶得不错。”罗婆婆杵着拐杖，被莫长天扶着，看着前面三个十分和谐的身影，出声感叹道。

“嗯，是挺不错的。”莫长天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罗婆婆这么说，心里竟有些骄傲。

这是他的媳妇。

……

罗家没有堂屋，吃饭的桌子是放在厨房的。

吃完晚饭之后，沈秋水主动端了碗去洗，两个小家伙也跟了上去。

桌上只留下莫长天和罗婆婆。

罗婆婆从怀里拿出几张已经有些发黄的地契，递给莫长天。

在看清罗婆婆手中的东西后，莫长天可不敢收。

“我一个老婆子拿着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就都留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百年后，我家里的这些东西，都不许给罗生。”

已经活到这个岁数的罗婆婆看得很开。所有人都在劝她看开点，罗生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她永远都记得自己女儿尸体从水里捞起来时，被泡得发白发肿的样子。

她的女儿才不过十岁，就被那个赌鬼骗去卖了，这件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罗婆婆一直都知道，罗生一直在盼着她早点死，好能得到罗家的东西，罗婆婆本来是打算将这些地契房契都送出去，可眼下这些东西似乎都有更好的去处了。

“如果当初我能像你们一样，去把女儿找回来……”说到这里，罗婆婆突然哽咽，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