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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在楚云坐在上首，坐在五蝠捧寿纹梨木长案前，长案前摆了果盘，玉壶，玉杯，左右是跟他这次一起出使的几位大渊使臣，乾元帝坐在整个宴会正位中间，频频对楚云举杯。

楚云展眉回敬。

今日来的人都是亲贵重臣，元老及臣子在前面，亲王郡王也在前面。

但是如水月漓这样只是被公主请来的客人，能有来参加宴会的资格就不错了，也就是末下的位置。

她今日的装扮，去掉男性的装扮，打扮的比较中性，让人在一眼间，雄雌难辨。

因为今日，元樱是主角，她只是在旁撑场面的。

对面上首就是楚云，金冠墨发，玉带长衣，他浓眉如峰，眼如寒星，除了乾元帝敬他时，大多自斟自酌，看频频看向水月漓的方向。

水月漓被他盯的浑身发怵，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如果不是元樱，她早就撤了。

“太后万安，臣的这副百凤捧寿图，是臣花了三个月心血，太后请看，这为首的凤凰，那双目，精亮灼灼，象征着太后荣华光耀，福泽千秋——！”

康庄太后坐在上位，今日自然是盛装出席，她穿着朝服，里面是金边的领子，外罩大黑金边凤袍，脖子上挂了一串南海珍珠，颗颗饱满粒粒硕大。

那康庄太后笑“马大人有心了。！”

等那马大人退下，又有人从席上站起来，就着那轻歌曼舞，朝廷的丝竹班子—乐舞之下，一一献上寿礼。

那郭妃今日坐在皇帝右手，她和太后，一左一右。

乾元帝上位两年，后宫未立皇后，只有那盛宠的郭妃。

看见郭妃坐在那里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眉似黛山，眼似含波，白皙胜雪的皮肤衬托的吹弹可破，腰身不盈一握。

娇笑声如灵动如铃，声发起自唇齿带香。

笑语间只觉山花烂漫，合上唇齿威严自显。

头上挽了翱向长空飞仙髻，鬓发上斜插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牡丹花簪金步摇，一串珍珠直落眉心。

天姿国色，怪不得乾元帝如此宠爱了。

太后的眼看向郭妃，看见郭妃就想起自己即将出嫁至大渊的女儿，同样是皇妃，便不知能不能如这郭妃一般得宠。

乾元帝不顾底下的文武大臣，独独与那郭妃嘻狭，你来我往的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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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看着，也知道那郭妃得宠了。

而坐在水月漓下首的姬成玉今日却安静到不行。

毕竟是老相识了，刚才在宴会上第一眼看见他，水月漓便很想过去跟他寒暄一番，询问他近况。

可到底姬成玉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性子，紧接着宴会开宴，她不能过去。

但，他却坐在了她的下首。

今日见到的姬成玉眉宇间有一抹郁色，跟之前水月漓在白鹭山庄见到的姬成玉神色一致。

她便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酒席间亦不见他说话，跟别人也不曾。

水月漓只能想，他是不记得自己了么，或者，他是不愿意再认识自己了么。

这样一样，心也就平复下来了。

*

可是，片刻之后。

“给——”

姬成玉将自己桌上的一盏水晶葡萄递了过来。

如此大的一个玉盏，如此大的一串绿色葡萄。

“拿啊——！”

姬成玉抬眼看她，眉一挑，俊脸上神情略有不解。

水月漓看他，手一颤，哆哆嗦嗦接过来。

然后把那葡萄放自己面前。

水月漓面前摆着的是一盘烤鸭，赭红色的酱汁在上，旁边还放了小刀。

水月漓拿起小刀切了一片鸭肉下来，就着旁边还放着的面皮，裹起来慢口慢口的咬着吃。

一时间，三个男人在看她。

楚云，姬成玉，元樱。

刚才姬成玉给她葡萄那一幕楚云是看见了，他只是不明白，她走哪里都能招那么一大堆男人。

难道她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必须要检点么。

而且，从他们一来二去互动的眼神，楚云猜测他们是旧识。

呵，他还小觑了她，用了大半年的时间，闯了整个锦国，而且，还认识了一堆朋友，混的挺好嘛。

他喝着酒，隔着距离，看她的眼神更加阴鸷。

只是水月漓不察，还在和姬成玉一来二去的眼神对视，他只盯着自己，是觉得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好看？！

还是样子好看，还是样子好看！

元樱看不过去，他都发现了不远处朝他们桌子灼灼射过来的一道光，那眼神太过锐利，危险，凛寒，他用手肘支了支水月漓，然后下巴一抬，嘴朝那边一努。

随即，水月漓低下了头，整个人都安静了。

吃烤鸭，她就吃自己面前烤鸭行了吧。

“母后——！”忽然，那郭妃开口。

全场的丝竹声停下，连人的欢声笑语都停了下来。

郭飞站起身来，连连挥手

一旁的太监，便端了一个玫红色的盒子上前。

郭妃先是走下台，复又来到太后跟前，蹲下行礼道

“母后寿诞，臣妾并没有什么好的宝贝送上，这是几天前，臣妾手下王道人新研制的一批丹药，据说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郭妃朝侧面一点头，那额头的步摇轻晃。

那太监一低头送上。

郭妃上前，亲自将盒子开了，举到太后面前。

水月漓抬头，元樱也猛的抬头。

元樱的头抬的比谁都高。

虽然他们坐在下首，却还是看见那打开的锦盒，几颗硕大的红色药丸。

元樱看见那药丸，整个人激动的仿佛要站起来，冲过去。

水月漓桌下的一只手，只紧紧的按在他的手臂上面。

“母后——！”

突然，水月漓面前的桌子被踢翻，有人一伸腿迅猛的站起来。

“不可以——！”

全场，清晰的是元樱的话语。

水月漓轻叹一声，眼微微一闭，只能将刚才桌下压住他的那支手不露痕迹的收回来，他还是没忍住，这么多天都忍了，却功亏一篑。

因为之前的丝竹声都停下，舞女僵在场上，元樱的声音一发出，满场怵然，不少大臣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元樱。

而元樱不管不顾，大义凛然，从长案上出去，一步一步在众人的视线里朝上位者迈进。

乾元帝也是被这忽然的状况弄的发懵，并未及时反应叫侍卫。

而那郭妃，听到全场的一声‘不可以’后，转头，眼落到元樱脸上，便是满满的惊惧。

元樱走上前去

走到太后身边，一手摘起那药丸，看那上面赭红的色。

拱手“太后，这用人的心头血当药引制作的药丸，太后不能用，太后难道想要做那嗜血食肉的恶魔么——！”

水月漓的眼再一次缓缓的闭上。

元樱，还是太年轻，血气方刚。

在座的都看见，太后猛的眼睛大睁，许久，一掌大力拍在凤座扶手“这是什么话，你是何人——！”

又道“你是怎么进这殿内的——！”

太后一脸阴沉，脸气的发青，看来是大怒了。

而元樱丝毫没有退缩。

“草民是——！”

一旁的星月公主早就吓的花容失了色，从席位上连滚带爬的出来。

“回。回母后，这是儿臣从宫外带请来的客…客人——！”

星月跪在地上，声音微颤。

太后从鼻孔里发出一道‘哼’声。

“现在都喜欢从宫外带客人进来，看看你们带的这些客人，粗鄙无礼。！”

她话语里暗指郭妃当日从宫外招来道士一事。

星月吓的冷汗连连，只抬头对元樱道

“冲撞了太后，还不下去——！”

星月到底是皇帝的胞妹，太后不看僧面看佛面。

“太后，草民千辛万苦进宫，为的就是这件事，草民。草民有证据证明，这药丸的确是参了人血人皮做成的。！”

这话音一出，满场哗然。

楚云就刚才僵着的姿势，动了一动姿势。

太后一道厉喝“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场合，好，既然你说证据，你就拿了证据出来，如知道你是故意捣乱，坏哀家寿宴，哀家可真要你的血你的皮——！”

元樱转头，向后“拿进来——！”

外面，一侍卫装扮的人，手里捧着一盘子脏污之物上来。

就远远闻之恶臭，发出的恶心腥臭的气味。

才一出现在场上，有人就‘咦’的发声，捂了鼻子。

水月漓脸色苍白，她看见刚刚进来的人，是竹兰殿的侍卫。

“这是什么——！”

太后眼看那端上来的盘子里的东西，脸色比刚才更沉。

元樱淡定道“这是人的肠肺——！”

太后脸色一凝。

转头要呕，而场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的作呕起来。

身边的贴身太监赶紧地上痰盂，巾帕等物。

“大胆，敢拿此污秽之物，污皇上太后的眼，还不速让下拿下——！”

元樱赶紧让人将盘子端下去。

就这样让他们看一眼，就够了。

一旁的乾元帝气的字不成句

“大胆妖道，竟敢撒野撒到殿前，你知道你刚才犯得什么罪，简直是大逆不道。！”

元樱当众跪下

“小道不怕死，只是小道死前，也要把这妖妃斩灭——！”

元樱说道，一抬头，眼恨恨的看向郭妃。

见皇上的神色有疑。

郭妃已经满腹委屈，娇弱的身子扑上去，直扑乾元帝脚下

“皇上，这道士污蔑臣妾。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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