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前院传来的声音

“圣旨到！”

太监公公尖锐的嗓音从前院穿透高高低低，弧线蜿蜒的建筑物和草木。

小厮急急忙忙朝后院跑来

经过水月漓房中门槛时，还差点滑了一跤…

“王。王爷。宫里来人，皇上。皇上有旨。！”

小厮就这样闯进来，跪在门口。

抬头一看。

咦，不是说王妃刚刚还在生产么，里面却没什么人。

房中的帷幕垂地，半掩着里面的一切。

屏风后面的床，虽然什么看不见，但明显感觉并没什么人走动。

刚刚进来时，只觉得这屋中光亮都暗了一截下来。

小厮的眼不住好奇朝里面瞟了瞟

此刻，却发现屋子中间右侧靠窗的地方，明明是摆着一只木桶。

但是垂地的帷幕，遮了大半，加上热水冒出来的烟雾，他好像看见什么，又觉得并什么都没看见。

楚云的脸色一直沉着。

“呃，本王知道了，退下！”

真奇怪，说不上来不对劲，但是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厮眼睛还朝里面瞟。

楚云一见，眼中色一凛。

怒火急涌

“大胆畜生，还不退下！”

小厮身子一抖，随即退下去。

楚云的脸色并不好看。

刚才那小厮，那眼神，他记着这人的脸，不知他看见了什么，为安全起见，还是除掉了好。

他没想到水月漓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生产，他预备的接生嬷嬷，完全没用着。

而且，对这个孩子的出生后的样子也抱着一种不乐观的态度。

可是，现在实际情形是，从外观看，的确还是个人，完完整整的，是人形。

长的可爱，皮肤晶莹剔透，他很喜欢。

以后还有没有风险，只能另外预测。

楚云看着手中怀抱着的婴孩，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孩子，一想到他体内有他的血液，他的肉，他便有种保护欲。

他将孩子随手递给紫儿。

*

出去时，廊上的丫鬟和嬷嬷久久不敢靠近产房。

只觉得奇怪，就这么一会儿，孩子自己便哭出来了

刘嬷嬷是府上忠仆，几代为王府做事儿，忠心度楚云是知道，而其他内院丫鬟，亦或者说，府中大部分的丫鬟，是忠心的，但是人的忠心有时候是会起变化的。

忠心就是人心，人心变化无常。

而今日，这内院诡异的一出，在场的丫鬟和嬷嬷都知道。

楚云走出去。

皇上身边的宣旨太监站在厅里。

楚云走过去，面上笑意明朗

“刘公公好。！”

刘公公一看，低下声音，恭谨道“不敢不敢。”

又上前两步，“皇上口谕，让王爷即刻进宫！”

*

楚云坐着嵌玉镶金的梨木马车。

同刘公公一道入宫。

一路上楚云的脸色沉凝。

他想这其中的可能。

刚才刘公公宣旨时，他想问一问皇上召他入宫原因，但，他没问。

*

马车到午门前停下。

楚云徒步走在太和宫前长长的御道旁。

片刻后，候在他经常请安的养心殿外头。

他站在殿外，听见里面仿佛有人讲话，笑谈生。

直到长长的一声

“宣梁王进殿！”

楚云才扭头进去。

楚云进去，看见那泛着微微黄色的地面站着有人，他站在床柱一旁，仿佛是站在角落里。

身边，还有一个，楚云眼略略一睁

便是那张天师。

楚云眼一抹郁色闪过，他不喜欢这些炼制金丹丹药胡诌之士，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既不能让人延年益寿亦根本无长生不老之效，一切都是服用金丹之人的自我感觉的效果而已。

这一部分道士，坑蒙拐骗，满口胡言，虽然道士，却一味图钱，而被骗的人，他的父皇，对此却深信不疑。

可是，他眼下望了一望。

“师傅！”

意外的，他看见蓬莱道人也在寝殿里。

说是意外，只因蓬莱道人在皇宫教授皇子武功，却少来这前殿一块。

“儿臣参见父皇，拜见师傅！”

楚天离唇动了动，砸了砸吧嘴，只看见花白的髯须随着高抬的下巴起起伏伏。

“云儿，起来吧！”

“儿臣有喜报！”

楚天离拖长了尾音“什么喜报，讲吧！”

“借父皇福报，儿臣得子！”

旁边的张天师面带欣悦，先笑了起来，向蓬莱道人道“可是个可喜的事情。！”

蓬莱道人也笑笑，随即略低了头，用手捋须。

又看向楚天离。

“这样，为父先恭喜了。”

楚云心里一丝异样感觉闪过。皇帝的言辞勉强，比自己当时孩子出生时因夹杂着一丝复杂情绪所以并未完全高兴更勉强。

难道，不应该这是梁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孙子，梁王府以后的世子，他应该高兴么。

而朝堂上立嗣曾因为他和楚玉因孩子的问题也被人拿出来说道。

而现在，如果他要立他为太子，不是堵住了那悠悠之口么。

他一直不是都说自己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么，为什么现在有了孙子，他的儿子，他语气竟出乎他意料的淡。

“云儿。！”

楚天离忽然叫了声，又转头朝侧旁看了看。

蓬莱道人示意那张天师。

张天师行了礼出去。

临走时，眼还时不时落在楚云肩头。

楚天离未必叫楚云起身。

蓬莱道人低低叹气，突然朝前走两步。

“你的那位王妃，入府五六年一直无孕，朕听身边的人讲，云儿你也从未给她请过大夫看看。这是为什么！”

楚云略怔，心里忽然漫过阴影，但，他强制镇定，让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

如果想，就太可怕了。

“回父皇…是因为那时儿臣，没有做好做父亲的准备，子嗣的事情便一直延后。！”

楚天离眼神暗暗，视线怔怔落在楚云肩头，看能不能盯出两个洞来。

“孩子。！”

楚天离忽转了头，身子朝床里。

隔着帐子，楚云只见楚天离动作，看不清他此刻的脸色

楚天离的话语凝了凝

“楚云，记得梁王妃怀孕后第一次来请安，你那时讲怀孕三月，可朕当时看着，那实在不像三月孕妇的肚子，可，现在，日子算起来，这孩子，是怀在身上十一个月落地”

楚云略沉了声音“恕儿臣愚昧，不懂父皇的意思——！”

楚天离只自嘲的笑了笑，又转头看蓬莱道人

蓬莱道人亦回眼神示意

“没什么，朕只是随便聊聊——！”

楚天离道。

楚云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楚云。！”

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

顿了顿，楚天离又讲道，这次，语气明显比刚才沉些。

“楚云，你并非不知道朕从几年前开始，一直在让人炼制丹药，朕想要长命，就算不得万岁，也得百岁。一年前，朕派教授你武功的师父，蓬莱道长去西域帮朕寻一样东西，听说可以长生不老，道长帮朕寻了，后，知道那东西去了一江湖的帮派那里，江湖人称，药王谷——！”

楚云脸色不改，凝神。

楚天离讲着，眼在楚云身上流连，观察他神情变化。

但是，他下细的盯了，发现楚云脸上无情绪波动。

难道，是他估计错了？！

“道人花了很多功夫，才得知那东西在药王谷，云儿，你的妻子，梁王妃，朕听说她回京城前，跟那地方有很大关系，梁王妃，听说她掌管了半个药王谷！”那东西，不可能她不知道吧。

“她知道那长生不老的宝物——！”

楚云神色一暗。

“儿臣不知，儿臣未听得其提起，待儿臣回去问问便知，只是此刻，王妃刚生产，还不能下榻——！”

楚天离眼睛在楚云游弋。

好久，才听得一声

“朕知道了，下去吧——！”

楚云按照往日那般，规规矩矩行礼，然后出去。

*

“道长！你看呢”

许久，养心殿，只剩床榻上的人还有靠在床柱旁的人。

楚天离淡淡的语气。

“皇上，老朽刚才看梁王殿下，并未看出什么，除非是他伪装的太好。！”

楚天离道“道长，或许是我们多虑了，那圣物那么贵重的东西，那老谷主也未必交给她，毕竟无亲无故，单凭梁王妃这次怀孕生产恰好有些异常就断定她拿了圣物，有些偏颇，十一个月落地的孩子虽不多，却也不是没有。！”

道长叹了口

“皇上所言甚是——！”

许久，又叹息道“老朽出生入死好几次进去才将那卷帙偷了出来，可喜的是，果然有关于圣物记载，奈何的是，寥寥数笔，记录太少，那成霸天，也就是黑莲教教主在日志最后一行，写他见过鬼谷子，南俊这个名字，老道曾猜测是一俊年小生，亦或者是成霸天的徒弟，后来，因紫真真人告诉，鬼谷子和元真道人以及鬼谷子和黑莲教教主关系去药王谷翻查，去鬼谷子死后墓地，找到鬼谷子遗物，从他一本日志里，看见那书本最后一页落字却是南俊。才知道，那南俊便是鬼谷子本人。

南俊是鬼谷子的字。

老朽当时更相信，这鬼谷子一定知道这圣物亦或者，那圣物就在药王谷，毕竟成霸天消失多少年了，他生前住的洞穴老朽也进去查探过，什么都没有。

当时在墓穴里，我细心去看那一页页书纸

等我查到记录圣物，结果有用的东西太少。

虽有一卷记录较为详细，却道出很奇怪，言那圣物生长在药王谷，老朽当时想，难道那圣物不是死物而是活物，生长，那么有生命的东西，一棵草，一朵花，那药王谷地方虽小，却全是机关暗器，老朽将地方一寸寸翻过，并未找到什么奇怪引人注目的东西。”

“药王谷。鬼谷子。！”

楚天离口中反复念叨这几个字，终皱了眉头。

“。你说这些，朕怎么觉得以前听过！”

－－－－－－题外话－－－－－－

蓬莱道人的武功是能进去鬼谷子墓穴的。

这里不是bug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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