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已经是云翳真人来到我们村子的第二个年头，我们都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看似诡异而又疯狂的生活方式，我们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拥挤而充实的，整个村子秩序井然，如同一个精准的机器，日复一日，机械的重复着云翳真人的任何指令。”说到这里，蒋晨的身体都在剧烈的摇晃，即使是站在十米外的李铭都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他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似乎不愿提及，李铭也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心殇没谁能帮得上，更何况李铭也不知道他接下来都受到了什么样的痛苦。

“我记得那已经是初冬时节，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了什么活计可忙，仍旧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都是盼望着云翳真人可以教我们长生之术，可谁知道，死神已经.........悄然而至。”看得出来蒋晨虽然很是不愿回忆起这段往事，但是他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终于在那一天，一直闭口不言的云翳真人，告诉我们筑基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只要今晚午夜进行最后一次的服药，就可以开始教我们长生之法，我们全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原本已经逐渐冷却的热情再一次被点燃，而且比之前更为爆裂，我们全村的人都癫狂了，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习得长生术，个个都亢奋至极，甚至人都激动地晕眩过去，我们根本就等不到午夜，全村的人都无心劳作，所有人都自发的汇聚到了每天午夜领取丹丸的地方，我们顶着日头，等待着夜幕降临。”

“你知道嘛，那个时候，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并不算是炽热的阳光，晒在身上会那么的炙痛。”说到这里，蒋晨自嘲的一笑，极尽悲凉，嘲弄着当初年少的自己是如此的愚昧无知。

“我从来没觉得一天可以变得这么漫长，我们每一个人都度日如年，在我们的强烈期盼和激动不已中，夜幕终于......降临了。“

一听到这里，李铭立马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因为他知道，干货来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消逝，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夜幕降临，我们也终于熬到了午夜，等到了云翳真人承诺教我们长生之术的时间了，在我们焦急的目光中，他准时到来。”

“他自高空翩然落下，恍若仙人降世，还没落到地上他就一辉衣袖，一颗颗翡翠色的丹药破空而下，丝毫不差的落到了每一个人的手里，这神通更是让我们沸腾，我们均以为我们成仙的机会来了。”

“我们个个都攥紧了手中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药丸，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在云翳真人命令服药之后，我们各个都不假思索，一通狼吞虎咽，直接将其咽下。然后我们个个都盘坐在地面上，双手结印，这一套姿势是云翳真人早先交给我们的，据他说这姿势可以提升身体对药丸的吸收，所以我们各个都紧闭双眼，丝毫不为外物所动摇，生怕浪费一丝一毫的药性。”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畔开始有惨叫声、哀嚎之音响起，可是云翳真人曾提前告诉过我们，这是在涅槃，最后的过程有些痛苦，只要挺过来就可以提升资质，这是学习长生之术最为重要的一步。他说修仙本就是违逆天道，意志不坚之人，无缘踏足此等境界，所以即使我的耳畔哀嚎之音不断绝，我也未尝停止。”

“那种感觉真的是太恐怖了，你知道么，纵使我已经死去了百余年，我仍旧不能能忘记那种痛苦，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痛，你的全身上下如同被蚂蚁啃噬，全身无一处是不痛的，我实在忍不下去，想要放弃，当我睁眼时，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地狱。”

“嘶~~~~~~~~~~~~~”

听到这里李铭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样的场景，会令这个已经变成僵尸的蒋晨，即使过了百年岁月仍念念不忘的可怕场景，到底会是什么样。

“当我承受不住那种深入骨髓，触及灵魂的痛楚之后，我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个个倒在地上的村民，各个皮肤不断地向外面渗血，他们每一个人都开始枯萎，就像是瞬间蒸发掉所有水分一样，面容枯槁，无论男女老少各个都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倒在地面上哀嚎不断，甚至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而我也和他们一样，可能是我的身体素质比他们好，我虽然没有达到他们的程度，但是我的皮肤也开始渗血，伴随着一阵阵剧痛，我体表的血管一根接着一根炸裂。”

“我看到的是血流漂橹的大地之上，有着无数的干瘪的尸体横卧，而我们四周，有着八枚巨大赤红光芒凝聚而成的符篆，这些符篆分别立于八个不同的方位，紧紧地将我们这些愚昧无知的山野村夫的尸体包裹在其中，在这些符篆围圈起来的空间有着鼓鼓精气喷涌，似乎想要将我们炼化。”

“后来，我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地，我已经感受不到了我的身体，我的五感越来越模糊，在我闭上双眼的最后一刻，只看见天空之上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位于胸前的双手不断地结着各种手印，脸庞之上有着奸计得逞的得意狰笑，残暴且戏谑。”

“然后呢！”李铭看着蒋晨连忙追问道。

“然后，我就.............死了！”蒋晨语气复杂，头戴王冠的头颅低垂，似乎有些不舍和不甘，同样的似乎还有一些唏嘘。

“啊？！！！你就这样子死了？”蒋晨的回答给李铭造的一愣，他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个突然觉醒，大战三百回合的戏码，但是他从没想过会听到蒋晨这样简单粗暴的回答。

“是啊，我就这样死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蒋晨的深情落寞，满是感慨，语气悲怆。

“随着我闭上了双眼之后，我的意识渐渐地开始变得飘忽不定，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左右摇摆，摇摇欲坠，我那短暂而又无趣的一生在我眼前一一掠过，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