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云升失去了所有勇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脸上写满了惶恐，口中语无伦次：“……原谅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你就学学赵扬，光明正大地追我啊！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好汉！”

商澜起身，一把将塑料袋砸在倪云升脸上，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倪云升本来是被吓傻了，但商澜这一砸，倒让他回复状态。一瞬间，他突然想，自己这么帅，这么优秀，门派里还有这么大的背景，商澜有什么资格拒绝自己。

于是，在这种众人捧杀出的自负心态里，邪火油然而生，驱使他气冲冲地起身，喊叫着，要去抓商澜。感知到身后倪云升的凌厉气息，商澜将身一扭，躲过倪云升的咸猪蹄，同时反身，与倪云升面对面。

“倪云升你神经病啊？”商澜脸上凶气更甚，“我警告你，你别把我的客气当成你的福气！”

倪云升被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商澜吓了一跳——但旋即，他就安慰自己，商澜肯定是因为害怕而装腔作势。于是他歪嘴，冷笑，加大声调，试图盖过商澜：“今天既然都闹成这样了，要么，你当我女朋友，要么，你杀了我！”

见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商澜选择不再忍让。她翻手就是一道掌心雷，拍向倪云升。倪云升惊呼，下意识结了个八卦盾，挡住雷电；而在他防御的同时，商澜也冲了上去，一脚横踢在他的腹部，把他打倒在地。

“小澜，你认真的？！”

回应倪云升慌乱询问的，是商澜一道瘴气。倪云升忙打个滚，躲开灰黑的毒烟。他使了个鹞子翻身，站立在地，亦巧妙地躲过商澜又一道攻击。心知商澜是真的动了杀心，倪云升也彻底清醒了，连忙道歉：“小澜，刚刚我一时糊涂——你消消气！”

他清楚得很，自己这小师妹可是单人屠了一个道统正派小分堂的BT存在——认真起来，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才认错？——晚了！”

商澜又是一发掌心雷：这次倪云升运气不好，没有躲过。他被雷电撞到墙上，再跌下来，浑身仿佛散了架。见商澜又要再来，他也顾不上疼，撒腿就逃，勉强凭身法又躲过商澜几轮攻击，倪云升可算找到空档，蹿向防盗门，逃了出去。

杀红了眼的商澜自然不会放过他，紧追出去。

……

……

……

却说方才，楚离拽着赵扬从商澜家出去，才进电梯间，赵扬就挣开他。赵扬正欲开腔，楚离就捏了个清心咒，止住他心中盛怒。

赵扬还奇怪自己怎么一下子冷静下来，楚离就背着手，悠悠开口：“兄弟，听我一句劝，商澜……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趁现在还早，赶紧死了这条心吧……到时候出了事，你会后悔的。”

“……你其实是自己也喜欢商澜，故意这么说，想支开我，减少你的竞争对手对吧。”赵扬慢慢后退，心里的火又上来了，“哼，我早看出来了——还女朋友——你个虚伪的家伙！”

楚离又好气又好笑：“哇，不是，商澜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么舔吗？”

“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见赵扬不停地朝楚离凶，莫小果喉咙里“呜噜呜噜”地，就要扑上去。楚离拦住她，拍拍她的肩，做了个“冷静”的手势。转过来，朝赵扬轻笑：“随你怎么想吧——我也只能跟你说到这了。”

外面的两人一尸还在僵持，商澜家里忽就传来喊叫，紧接着是几声重物碰撞的声音。

赵扬和楚离都变了脸色。赵扬作势就要往门边冲，楚离连忙拉住他。感知到强大的灵力波动，他拽着赵扬就往楼梯间跑。莫小果见状，也抓住赵扬，帮着楚离拽走他。

赵扬嘴上骂骂咧咧的，心里倒是震惊莫小果的一身怪力。

不过，他们才下了半层楼，倪云升就从商澜家里冲了出来。倪云升径直朝楼梯跑，正巧就遇上还来不及走远的两人一尸。看到赵扬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倪云升心中一寒，手上下意识地结起咒。挨近三位的一瞬，就向赵扬打去一道法咒。

眼疾手快的楚离将臂一挥，那法咒便在空气中化作一道涟漪。正好倪云升也到了三位身前，楚离再将手一翻，便隔空捏住了倪云升的喉咙。楚离把倪云升砸在地上，一直维持的友好微笑终于变得阴沉下来。

“兄弟，没必要朝普通人下手吧？”

倪云升倒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巨量的灵力便从体内爆发，挣开了楚离的抓缚。楚离只是后退一步，倪云升倒翻身蹲在楼梯扶手上，大口喘着粗气，注视楚离的眼中充满了敌意与畏惧。

莫小果见楚离和倪云升动手了，马上松开赵扬，扑向倪云升。倪云升心里有些防备，倒也不算仓促——他一脚踹向莫小果面门，并借着反冲力，把自己弹射到下一层楼梯间去。

这里倪云升才从地上打个滚翻起来，那里商澜已经追来，亦是借着楼道间各处落脚点，踩着轻功就飞下去。赵扬看傻了眼，而商澜的掌心雷也已经打到倪云升身上。随着又一声惨叫，被击中的倪云升又飞下去一层楼梯。

赵扬对于眼前一切过于震惊，嘴中只有无神的呢喃。

“小澜……”

“所以我叫你早点离开她。”

甩下这句话，楚离也从楼梯扶手翻下去，借轻功平稳地落在商澜身后，边用原力按住了又要起身逃跑的倪云升，边问：“需要帮忙吗？”

“没事，我自己解决。”

商澜窜到倪云升身前，捏住倪云升的脖子，将他单手提起——楚离也适时松开倪云升。倪云升因为呼吸困难，原本英俊的脸上不仅头破血流、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胀成了猪肝色。他大喘着气，拼尽全力地要呼吸，泪水与血浆混在一块，把他求饶的话语也弄得黏黏糯糯的。

“我知道你有藏魂坛，死这一次，再过两三天就复活了。”商澜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今天算给你吃个教训——下一条命给我当心点！”

随着最后一个字收音，商澜手上也加了气力，捏碎了倪云升的喉咙。

一直在上面偷偷观望的赵扬吓得惊呼一声，瘫软在地。先前商澜集中精力于倪云升，并未注意赵扬——现在商澜注意到了，眉头微皱：“赵扬，你为什么还没回家？”

回应商澜的是赵扬歇斯底里的大叫：“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察觉到商澜对赵扬也起了杀心，楚离立刻出面阻止：“我来处理他吧——我是阴差，懂消除记忆的咒语。”

考虑到赵扬毕竟只是普通人，今天陪自己来一趟就人间蒸发难免令人生疑，商澜很快也答应了楚离：“行吧。希望你给我处理干净点。”

“那我带他下去吧——你在这先把尸体和这些血迹处理一下……顺便麻烦你跟你妈说一声，我也就先回去了，明天继续来工作。”

楚离分两天完成工作，是今天下午就和白露打电话商量好的。

商澜点点头，楚离便与莫小果把已经没了气力的赵扬拖进电梯里。好一阵，赵扬才缓过劲来，惊恐地看看楚离，又看看莫小果，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该接触的，灵幻中人。”楚离手抱在胸前，倚在电梯边，“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吓唬你吗？”

赵扬陷入沉默。直到电梯开门，他才又惶恐不安地问楚离：“你的那个记忆清除……痛吗？”

“说实话，其实我不会记忆清除术——我当这个阴差没怎么在社会处理事务，所以上面也还没教我……”楚离轻轻一笑，“不过嘛，我可以让你不把这件事讲出去——放心吧，不疼，只是可能大晚上的，有点冷……你先跟我到个没人的地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

……

从那个世界回来，楚离惊讶地看见家里多了两个人。潘悦和翟天佑见楚离是瞬移进来的，也吓了一跳。不过作为特事科干事，他们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们几乎是瞬间就平复好心情。不待楚离询问，翟天佑就从沙发上起身，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你好，楚离同学——我们是特事科的，来找你查个案子。”

“……可以先给我看看你们的证件吗？”

见楚离没有追问“特事科”，两位警探也确定楚离确实是混灵幻界的，于是直接向他展示证件。楚离仔细辨认，见上面确实有阳间政府和阴曹地府的公章，也确认对方所说不假。作为“交换”，他也向两位展示自己的地府腰牌，同时在心里亦大概猜出了对方来意。

“原来是‘下面’的同事啊，那这个事情就好说多了……”潘悦露出轻松的笑容，手搭成塔状，“你不妨先猜猜，我们为什么找你？”

“我猜，是昨晚我去‘皇晟国际’救我两个同学，恰巧目击的那件事吧——当时我是用的移魂术，精神力快支不住了，也就没回那个包间查探……我想，你们是想调查，我和制造包间内事件的鬼魂有无关联吧。”

“好家伙，你灵感和智商都挺不错嘛。”翟天佑点起一杆烟，“那么，你刚刚说的，就是你对自己的辩护证词咯？”

“当然——那只邪物动手的时间不巧和我救人的时间撞上了……所以，包厢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介意跟我说说吗？”

“屠杀——包厢里发生了残忍的屠杀。”

翟天佑吐出一个烟圈，又深吸一口气。

“根据监控侥幸拍到的画面，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两只小女鬼——其中一个，似乎还是地府前不久还在抓紧通缉的晴娥。”

“晴娥？”楚离一愣。

“是的，晴娥——另一只女鬼似乎是她的徒弟……介于地府之前宣布晴娥已经被抹杀，现在晴娥又露面——正好你是地府人员，希望你也跟地府反映一下——至于你的合伙嫌疑……我们可以姑且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