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凝视着他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罢，从小乾坤里出来，身形掠来掠去，将一些凶神恶煞般的武者收进小乾坤，其中还有那个小狗子的亲戚副宗主。

离开石泰宗，燕阳又先后去其他三五个宗门走了一圈，掠走百十个武者，将他们一一炼化，接着奔向妖姬岭。

当饶氏姐妹看到燕阳带来的里欧的时候，心中的诧异在脸上体现得异常清晰。

唏嘘一阵，赶紧去见老祖。

老祖看到里欧，心情很是复杂。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女儿跟丈夫团聚，然而这样的团聚却使她非常担忧——里欧未经人神山许可，私自逃回来，一旦让人神山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她并未显现出喜悦，而是虎着脸对燕阳说道：“你擅自把里欧带回来，已经闯了大祸，你知道不知道？”

燕阳回应道：“老祖，你休要这般冷酷无情。人神山玩借刀杀人的把戏，我如果不赶紧将里欧带回来，他就很可能在石泰宗丧命。到时候，你的女婿死了，妖姬岭还是难保平安，你是两头都受损失。”

接下来，他将亲眼所见的里欧在石泰宗的遭遇详细讲给老祖听。

“里欧，是这么回事么？”老祖向自己的女婿证实。

“差不多是这样，”里欧回应道，“不只是我，便是我那两个连襟乃至岳翁，处境也都很不妙，迟早会出事。我们都处于人神山及其直属宗门的严密监视之中，丝毫挣挫不得，不敢有丝毫妄动。”

老祖闻言，沉吟许久，而后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我跟燕阳谈谈！”

待得饶氏姐妹和里欧退出去，燕阳说道：“老祖，你真的决定跟我好好谈谈？”

老祖瞥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把事情做到这个分上，不就是逼我谈么？其实，我也没想到人神山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原本对他们抱着一些幻想。里欧的遭遇说明，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完全不切实际，唉！”

“那么，你会从哪里说起呢？”燕阳不想姬英将引子拉得过长，于是及时给出提示。

“从你最想知道的事情说起吧。”老祖说道：“你可知道毛仙人是怎么死的？”

“自然想知道，而且急于知道！”燕阳回应道。

老祖先是长长地叹口气，而后说道：“毛仙人之死，其实跟妖姬岭有关。那一年，妖姬岭遭遇千年一次的雷劫，那次雷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狂暴，不仅妖姬岭人人自危，便是整个仙界都震惊不已。”

“嗯，兴许是当时蛰伏于地下的雷隐兽不太安分，所以才有那么狂暴的雷劫。”燕阳说道。

“或许是吧。”老祖说道，“那等狂暴的雷劫，不但引起了普通人的关注，也引起了三皇的关注。不过，龙皇和凤皇没有采取行动，身为人皇的毛莫仙却毅然前来，与那雷劫抗衡，意图让妖姬族人免受雷劫之害。从这一举动，足以看出毛仙人那过人的担当。”

听到这里，燕阳颇为毛莫仙的勇毅举止所感动。妖姬岭是阴性生灵的地盘，本来应该由凤皇来护佑，与身为人皇的毛莫仙没有多大关系，可是毛莫仙却毅然决然地担当起维护妖姬岭平安的责任，这着实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老祖继续说道：“雷劫持续的时间很长，整整三天三夜。毛仙人身处高空，与那雷劫抗衡了两天多，直至雷劫止息方才罢休。在抗击雷劫的过程中，毛仙人施展出自己独特的功法，一套功法接着一套功法地施展，削减了雷劫的大半威力。我与她们姐妹三个躲在居室门口，透过风雨窥探他那精妙绝伦的功法，都不由暗赞其高超深湛。”

这个说法倒不是夸张，燕阳暗道。那大无相功的功法，由毛莫仙本人施展出来，自然精妙绝伦，起码会令人眼花缭乱。毛莫仙以这样的功法抗衡雷劫，说明他对大无相功怀有十足的自信。

“然而，雷劫不是那么好抗衡的，毛仙人尽管施展出了极其高超的功法，却还是受了伤。”老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雷劫过后，毛仙人降落下来，询问妖姬岭的伤亡情况。我见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便知道他受伤不轻，于是急忙拿出一些疗伤丹药给他服用。毛仙人却摆摆手拒绝了，旋即一飞而起，从此消失。”

燕阳闻言，心中暗忖：嗯，那么狂暴的雷劫，确实不容易抗衡，若无舍生取义的勇气，谁人都不敢与它直面相抗，毛莫仙以仙界第一人的担当，也没能全身而退，足见其威力之巨。

“我再次听到毛仙人的消息，是他不明缘由地仙逝。”说这话时，老祖脸上满是悲戚，“他拯救了妖姬岭的人，妖姬岭所有人都很感激他、想念他，希望他再次驾临妖姬岭，以便好好感谢他。孰料，那次雷劫之后的带伤分别竟然成了永别！”

听到这里，燕阳霍然明白过来——毛莫仙因为在抗击妖姬岭雷劫的过程中身受重伤，这才让时鉴有机可乘。不然的话，身为人皇的毛莫仙，本身修为顶天，又能支配最为庞大的人族资源，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时鉴所暗害！

因为担当反而被害，这样的悲剧极其荒唐，这更激发了燕阳击杀时鉴的决心。

即使没有毛莫仙的遗嘱，燕阳也会这么做。

不这么做，就不足以还毛莫仙以公道、还世界以公平。

他这边心思沉重，老祖那边却嘤嘤啼哭起来。

一个老妪，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啼哭，让人难以想象，却是活生生的现实。

老祖哭啼一会儿，抹抹眼泪，开口说道：“我听到毛仙人仙逝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哀恸，而是自责、愧疚。到了大陀仙这个境界，一般不会自然死亡，何况毛仙人是大陀仙之中的顶流，更不会轻易死亡。他的仙逝，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被别人暗害。他如果不来妖姬岭抗击雷劫，便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而如果不受伤，就不会遭人暗害。”

燕阳闻言颔首，却没有说话。

老祖继续说道：“得悉毛仙人仙逝，妖姬岭举办了隆重的哀悼仪式，为妖姬岭的恩人送行，希望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安好。我告诉所有人，一定要牢记毛仙人的恩德，但凡遇到跟毛仙人有关的人和事，一定要谨慎处理，千万不能辜负毛仙人。”

嗯，从此番举动看，姬英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并非忘恩负义之徒。然而燕阳疑惑不解的是，从妖姬岭与人神山当下的关系看，姬英又对现任人皇时鉴有趋炎附势之意，这到底如何解释呢？

想问，然而看到老祖一脸悲戚，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