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赏钱，一来是想尽快吃到美食，二来是苏扶瑶对银两的实际价值没什么概念。却不料一时漏财，竟惹来麻烦。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就打主意。偏偏这‘爷孙’俩，一个老一个弱，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下手对象。

苏扶瑶装作毫无察觉，等菜肴流水一般的送上桌，便和宫凌霄吃起来。虽然是边陲城，菜品却很是不错。虽然比不上宫里御厨做得精细，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两个人，点了一桌子菜慢悠悠的吃着，三不五时交谈一句，更多时候是竖起耳朵在听。

他们身后那桌，坐着两个文士装扮的人。长衫折扇，文质彬彬，就是面相带着几分尖酸。

“……没想到蔺将军居然是这样的人，简直没把人命放在眼里。”其中一人啜了口酒，完后沉沉叹了口气。

另一人却是不以为然。“张兄此言差矣。沙场之上披甲挂帅，那战功本就是无数人命换来的，区区一部族，再多也不过数百之众，又算得了什么？”

姓张的文士还是愤愤难平，用力拍了一下桌面。“亏我那舅子一门心思想加入虎威军，却多年不得遂心。若是让他知道这蔺羽是个草菅人命的大魔头，也不知道是会庆幸还是失望。”

之后，二人又各自发表了一番言论，便又把话题扯到别处去了。

世人皆传蔺家虎威军蔺羽，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是个难得的将才。热血男儿，保家卫国，是无数少年郎心中的楷模。宫凌霄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判他，还用的是‘草菅人命’‘大魔头’这种极具憎恶否定的词汇。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让百姓对蔺羽的态度有了如此极赌转变。听那人刚才什么‘区区一部族’，想来定是与佰裔族或神禹族有关。

“咳咳！”宫凌霄将头别到一旁，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回头问苏扶瑶：“吃好了吗？”

“吃好了，爷爷！”苏扶瑶乖巧作答，向他递过去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结了账，看着二找补的碎银子，苏扶瑶大方摆手。“赏你了。”

“哎哟，多谢客官。”二乐不可支，把银子揣好，搀扶着宫凌霄把他们送到门外。“客官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二人前脚刚走，邻桌两人立马结了账跟出来。‘老人家’步履蹒跚，走得十分缓慢。他俩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见两人径直往僻静处走，满心欢喜。

越是僻静的地方就越好动手，看来老爷都在帮他们。不吃下这头‘肥羊’，简直都对不起老爷的一片好心。

“老大，不会有事吧？怎么感觉那老东西越走越快了？”入了偏僻的巷，其中一个稍胖的汉子察觉到了异常。

“能有什么事？咱们跟了这一路，傻子都注意到了。被人跟踪，当然会越走越快啊！”

哎哟，好有道理。

“可是……”可是一个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老家伙突然走得这么快，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啊。

“别可是了。”那人回头拍了下胖子的脑袋，指向巷子前方的岔口。“你从那儿过去，咱俩从两边包抄。”

“哦！”胖子委屈的摸着头，依言从岔口绕过去。

“打劫，都给我把钱拿出来。”胖子从拐角处跳出去大喊。为了增加威慑力，他手里还握着一根刚才从地上捡来的大棍子。

只是……

“人呢？”直来直往的巷道，一眼就能望到底，却是一个人都没樱那爷孙俩不见踪迹，就连他老大也没看到。

“老大？”胖子压低声音喊了一声。难道老大临时改变计划，跟他走的一条路？

这样想着，胖子转身往来路望，却见一个大麻袋罩了过来。

宫凌霄夺过他手里的棍子，照着麻袋用力抡了几下，这胖子立马就老实了，哎哟呼痛之余连连求饶。

嗯，他倒是比他那个老大还要识时务些，没有一个劲儿的狡辩。

“你别乱动，我就不打你。”苏扶瑶瞄准他的肥屁股踹了一脚，宫凌霄配合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好好，不乱动！”胖子缩在墙角，声音从麻袋里面传来。

“光是不乱动还不成，你还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半点不实或隐瞒，我立马打爆你的头，知不知道？”苏扶瑶拿过棍子，凭空抡了一下。

“是老大想抢你们的钱，他才是主谋，不要抓我去见官，求你们了。”苏扶瑶还没问，胖子先抢答了。

怕见官？正好，她们也怕见官。

“放心，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嗯……先问点什么好呢？”苏扶瑶绕着麻袋慢慢踱步，突然拍手道：“有了，你就一城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吧！”

“大事？”胖子悄悄咽了口唾沫。“没，没发生什么大事啊！”

“你确定？”眸光微动，苏扶瑶抡起棍子直接招呼，却因肩膀有伤而使不上力。

宫凌霄接过，三两下就打得那胖子抱头乱窜。“我我。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虎威军的蔺羽大将军明会带兵前往大乌山，要把佰裔族合族全灭。”

“为什么要灭佰裔族？”苏扶瑶继续追问，目光投向对面的宫凌霄。

灭族……怪不得那两个文士会有那样一番对话。可是，蔺羽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想必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是佰裔族挑起战乱，要将族长朱尔多论罪，但是佰裔族不愿意交出族长……”

宫凌霄哑然。恐怕不是不愿意，而是交不出。昨晚部族中两度起火，都没见朱尔多露面。若是猜得没错，恐怕他早就被人抓走了，连生死也未可知。

“就算族长不出来伏诛，但罪不及众，怎么可能阖族全灭，你怕是在耍我？”苏扶瑶出言试探，宫凌霄适时又揍了他一棍以示威胁。

“不敢不敢，这件事全铜川都传遍了，随便找人一问便知我所言非虚啊！”

闹得这么大，看来是真有其事。

“哈，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不过是故意试一试你，看你老不老实罢了。”苏扶瑶朗声一笑，冲宫凌霄使了个眼色。

手起棍落，胖子当即晕倒在地。

再醒来，已经黑了。胖子扯掉头上的麻袋，在岔道口找到同样被打晕的老大。

“快走，得赶紧回去向殿下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