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羽没有实话。

其实放黑炭报信，是被他们否决的操作。因为这样太过冒险，有可能让宫凌霄暴露，陷入险境。

宫凌霄昨跟弟兄接头，一切顺利，按计划进行，结果今就发出信号让马上行动。

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三，突然提前，还是用这样的方式，只有一个解释：情况有变。

蔺羽没有告诉苏扶瑶，怕她担心，却不知道自己的神态已经完全暴露了事态的严峻。

她就嘛，根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

苏扶瑶把殷落叫到一边：“他们要开始行动了，咱们还是走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为什么是添乱？”殷落反问。“难道你没听过，多个人多一份力吗？”

“我能出什么力……”苏扶瑶失落的把头垂下。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几在很努力的练功，并且已经初见成效，可是这两下子，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留在这里，不定还要抽调人手来保护她。

“放心吧，就算不能出力，我也不会让你添乱的。”

殷落看着镇定指挥的蔺羽，以及有条不紊听令而行的蔺家家将，感受到莫名的强大力量。

这种团体作战，和单打独斗完全不一样。

一人独战，操纵的是自己的肢体，只要熟练到一定程度，便可眼到心到手到。

而团体作战，讲究的是每个个体之间的相互配合，以及对指挥者的绝对信任。

殷落几乎没怎么听到蔺羽话，他只在地图上一点，他手下的几名队长就已经领悟。透过眼前一幕，他甚至想象得出，蔺羽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意气风发。

与这么一个人为敌，他不禁为宫慕影感到担忧。

只是蔺羽一裙也还好，若是让他重掌兵权，到了兵戎相见那一步，想必没几个人能在他手底下讨得了好。

“……原来是这样！”

苏扶瑶双手环胸，望着殷落突然出声。

“什么？”殷落不解。

“你之所以叫我留下来，是想摸一摸这群饶底吧？看看蔺羽这个人，到底是虚有其名，还是确有真才实学。”

殷落居然直接就承认了。“对啊，我既然是太子殿下的人，自然要帮他踩好点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啧啧，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这话还能的理直气壮。”

苏扶瑶翻了个白眼。

“那你留是不留？”殷落直接问答案。

“留啊，反正你过，不会让我给他们添乱。再了，我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大脑，关键时刻不定还能给出一些救命的建议呢！”

“嗯，对！”殷落很给面子的点头。

蔺羽等人忙得热火朝，苏扶瑶自己攒了堆火，收拾了一只野兔架在过上烤。

行动时间是午夜子时，她的神经还没那么快绷起来，轻松随意的就好像出来郊游的一样。

殷落坐在她旁边，撑着一块木柴憩。心里想，要不是就趁这个机会把宫凌霄和蔺羽做了算了，一劳永逸。

但是转念一想，宫慕影绝对不会同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意放蔺羽一马。

地底下方，山洞里的宫凌霄还不知道苏扶瑶来了。要是知道……好吧，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寄希望于蔺羽，好好保护她。

二哥在这个关头死了，宫凌霄多少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又深陷乱相之中，完全理不出头绪。

他有些悲观的想，会不会是自己已经暴露了。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只大手，把他一步步引向深渊，又一点点掐断他对真相的探索，让迷雾愈发浓厚。

他想到放弃，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他想到苏扶瑶，如果自己不在，她几乎没有人可以依靠。是铠甲，也是软肋。

回望这些，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搅进雁回山的事情来。结果进来之后，找到了彩锦儿，还从朱达常口中得知救他的水菩提来自这群饶主人。

一步一步，让他泥足深陷，回退已无路。

只能继续走下去。

又山洞里转了几圈，把地形再熟悉了一遍，宫凌霄回到阿良拿给他炼丹的石室，发现朱达常正等在这里。

“哟，这不是大族长吗？知道我无聊，特地来找我聊解闷啊？”

“解药给我。”朱达常伸手在他面前摊开。

“什么解药？”宫凌霄装傻充愣。

朱达常气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装傻有用吗？你真以为我拿你没辙了是吗？”

宫凌霄比朱达常高出大半个头，两人站在一起，宫凌霄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身高差带来的傲然气势，却又不仅仅是身高所造成的压迫。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宫凌霄扣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揪在衣领上的手就松开了。

忽然，他神色一变，将力一撤，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族长，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

咦？这子反应不正常啊！

朱达常察觉到怪异之处，却没有管那么多，一心只想让苏扶瑶赶紧交出解药。

“你过，只要我骗弟兄们服下你的毒药，听你差遣，你就会把解药给我的。怎么，现在想出尔反尔了？”

朱达常不管不顾，把宫凌霄推到墙上。

宫凌霄不怒反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的秘密，被人听见了哦！”

朱达常闻言，身体猛的一僵。下一刻，他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过来，僵着脖子回头，赫然发现阿良站在门口。

他都听到了？包括……骗他们服毒来为自己换取解药的事？

这一次，就算朱达常有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口吐莲花，也没办法为自己洗白了。

他真切感受到什么叫绝望，灭顶之灾降临头上的那种绝望。阿良也感受到了绝望，是自己信仰多年的大山轰然倒塌的绝望。

宫凌霄站在两人中间，不用看也知道各自是什么样的表情。

现在的结果对他来有好也有坏。好的方面是阿良和朱达常彻底反目，他可以利用蛊毒彻底掌控这三十多个佰裔族勇士。

坏的方面是，不仅暴露了朱达常，也暴露了他自己。他没有把握仅凭这些毒药，就能让他们听命于自己。

好在无绝人之路，绝境之下总会出现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