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

阜凝心脸上火辣辣的，像是别人连扇了十几个耳光。

宫凌霄居然说，他不需要丫鬟。所以在他眼里，如果她要留在他身边，只能做一个丫鬟是吗？

阜凝心两只手握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扎进肉里，痛并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畅快。她阜凝心，从来都是各家公子在屁股后面追，却无一人入得了她的眼。如今好不容易心有所动，对方却只能当她是个丫鬟。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不是不堪，是不值。也不是你不值，是我不值。”宫凌霄语气仍旧平静，只是多了几分推心置腹的真诚。

“阜小姐，我想你也知道，我身边已经有人了。我之所以说不缺丫鬟，并非是想存心羞辱你，而是想告诉你，我身边已经没有空余位置留给你了。”

毕竟宫凌霄还想着以后遇到点什么事能找伏隐门帮忙，所以这脸能不撕破就尽量别撕破。多个朋友，总是比多个敌人更好。

宫凌霄的安抚很快就起了作用，阜凝心平静下来，问道：“可是你身边，只有两个女子。”

一个苏扶瑶，一个灵鸽，连个丫鬟都没有。

宫凌霄失笑：“难道这还不够吗？男人身边一定要花团锦簇？我想如果我真是那样的人，阜小姐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吧！”

其实宫凌霄想说，他并非她所了解的这么简单。他有丫鬟，莲衣在琉璃落境。他还有债主呢，彩锦儿说不定正躲在哪个角落，谋划着下一场刺杀。

只是这些没必要让阜凝心知道。她只需要明白，他身边不需要多一个阜凝心就够了。

阜凝心点头。她讨厌把女人当附属品的男人，所以才会对宫凌霄另眼相看。

“可是，我和她们不一样。我能帮你出谋划策，跟你并肩作战，为你奋不顾身，为什么你不试一试？你根本还没有看到我的能力我的好！”

阜凝心几近哀求，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卑微到这个地步。但她坚信，自己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只要能留在宫凌霄身边，她做什么都不后悔。

然而，宫凌霄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姑娘，坚强独立有个『性』，可是，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并不想知道你到底有哪里好。”

宫凌霄说的很坦诚，也很坚决。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步，阜凝心却恍然觉得中间横亘着一条宽阔的鸿沟。她在这头，他在那头，铁索连舟都过不去。

最让阜凝心崩溃的是，苏扶瑶也在那头。

现在苏扶瑶并不在这里，可她分明能看到她现在宫凌霄旁边，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望着她，嘲笑她惨被拒绝的失落。

强烈的胜负欲在心里点燃熊熊大火，阜凝心重整旗鼓，继续问道：“那么，她又有哪里好？”

她要最后再拼一次。就算是输，她也要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是样貌，还是其他。

宫凌霄当然知道阜凝心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一想到苏扶瑶，宫凌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俊朗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却像闪着寒光的刀子刺痛了阜凝心的眼睛。

宫凌霄甚至不用想，便能围绕着苏扶瑶侃侃而谈。

“她啊？你要说好，还真说不太上来，好像她的优点都被缺点给抵消了。她这人特别贪吃，见着好吃的好喝的就走不动路。还懒，如果没人叫她，能从天黑睡到天亮，再从天亮睡到天黑。她还喜欢买东西，胭脂水粉衣服首饰，看上什么买什么，买了堆一边又不用。你还不能说她，一说就跟你闹，说你小气。”

明明在说苏扶瑶的缺点，宫凌霄却一直满脸微笑，言语间的幸福宠溺让人难以招架。阜凝心强作镇定，问道：“既然她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在阜凝心看来，宫凌霄所说的这些，就是典型的大小姐做派，帮不上忙不说，还得反过来让人去哄她开心让她顺意。

如果更换一下，她一定可以做得比苏扶瑶更好，让宫凌霄完省心。

宫凌霄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目光悠然飘远，仿佛陷入了回忆：“可是，她也是我见过的，最倔强的女子。当初我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所有人都放弃了，可是她没有。她提来水，一遍一遍给我擦身子降热，这才让我捡回一条命。她也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子，明明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怕死，却总是在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善其身。她说过，活要一起活，死也要一起死。”

阜凝心忍不住打断他：“我也可以。”

不就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可以啊！

宫凌霄淡淡摇头：“不，你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她跟我心有灵犀。很多时候，遇到事情，我只说一个开头，她就能准确猜出后续。并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可以准确猜到彼此心中的想法。她就像是另一个我，有她在，我的心便能一直安定。有她在，我能知道自己有哪里不足。”

这一次，阜凝心彻底没话说了。

人家两情相悦，还心有灵犀，她还能怎么办？虽然她也觉得委屈，宫凌霄从来不对她敞开心扉，她当然没办法做到心有灵犀。可是如果宫凌霄不愿意，她再上赶着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一次，她是真的输了，输给苏扶瑶了。

“阜小姐，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阜凝心背对着他，一直沉默不语。宫凌霄等了片刻，便自行大步离开。

阜凝心呆愣原地整理自己的心情，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吐出两个字：“保重。”

却是声若蚊蝇，连自己都听不太清。

她知道，她的心动应该结束了。对方不肯接受，心动就会变成自作多情。

宫凌霄大步走开，却没想原路返回大家歇脚的地方，而是走向另一边，从草丛里揪出一个偷听的家伙。

“你可真够绝情的。”苏扶瑶明明满心欢喜，却故意逗他。

“你不赞成我这样做？那我跟她说说，或许我身边还……”

宫凌霄说着就要去找阜凝心，苏扶瑶赶紧拉住他，瞪着眼睛威胁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