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宋御就跟宋城一起去了王员外家，留段鸾儿和顾琉熙在家中照顾石头，没事的时候将大门关得紧紧的，要是有什么事，那两个男人也能及时赶回来。

其实经过之前宋祁的事，顾琉熙百般不愿意宋御离开她，可宋御毕竟是男人，总觉得自己不能靠顾琉熙养活，加上王员外家又近，是个非常不错的差事，他这才一定要去的。

没有男人在家，顾琉熙时时都很担心，每隔一会一定要朝大门方向张望一眼，就怕再有什么人闯进来，两个女人加一个孩子会成为刀下冤魂。

顾琉熙坐在院子里准备手术用品，段鸾儿坐在她旁边做针线活，一边道：“你听说了吗琉熙姐，近来城里头有传言说，城里某个鱼塘闹鬼呢。”

“鱼塘里能有什么鬼？水鬼？”顾琉熙好笑道：“这世上哪来的鬼，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的，不用在意。”

段鸾儿放下针线，神神秘秘道：“说起来这事，其实跟琉熙姐你也有关呢。”

“关我什么事？”顾琉熙一头雾水。

“你们之前不是在鱼塘里救起几个小孩吗？听说水鬼就是那鱼塘里头的，还被御哥亲手掐死了！”段鸾儿讲得有鼻子有眼，顾琉熙可算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不是水鬼，是水猴子，就跟鱼啊鸡啊一样的，其实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明知道段鸾儿不会懂，顾琉熙还是耐心解释给她听。

果然，段鸾儿明显的不能理解顾琉熙话里的意思，在古人看来，未知的东西就是“鬼怪”，跟她们一时半会讲不清。

段鸾儿认定那东西是鬼，又道：“如今城里头到处都在说，鱼塘里有鬼，专把走在水边的孩子拖下去淹死，然后连骨头带肉全部吃掉，还说往年那些孩子之所以一掉下去就找不到尸体，八成是被水鬼给吃掉了！”

顾琉熙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汗，心道：这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热，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一场大暴雨呢？

段鸾儿见她不回话，嘟着嘴道：“琉熙姐，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

顾琉熙道：“既然说是水鬼，那城里的人家采取什么措施了吗？”

“能采取什么措施呀，鱼塘的主人是赵员外的儿子，这人最坏了，只顾自己享乐，哪管别人死活？”段鸾儿叹道：“赵员外曾经是县令的师爷，在西石城里除了县令老爷就属他最大，而死的都是一般百姓家的孩子，能抗得过堂堂师爷的儿子吗？你看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出门，谁不是前呼后拥，诸多的奴仆小厮跟着？这样一来，大户人家的孩子又在怎么可能出事？”

说来说去，倒霉的还是贫苦人家，就算孩子淹死在鱼塘里，那也是“活该”，谁叫你跑到人家鱼塘边去玩的？死了就死了，顶多赔点银子了事，还指望谁能来给你主持公道？

顾琉熙虽然很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可她也有心无力，没法真的跟赵员外一家抗衡。

况且若是连西石城的百姓一再求情，都不能使赵公子将鱼塘外修上护栏，她这个小小的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段鸾儿把石头抱到自己膝上坐下，笑着亲亲他的脸蛋，道：“幸好我们家石头乖巧，都不会跑出去玩，娘不担心你也摔进鱼塘里头。”

石头咯咯咯的笑，“娘，你头发戳到我脖子了，好痒啊。”

段鸾儿对自家孩子爱得无以复加，顾琉熙看了都心生羡慕。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个孩子呢？那孩子是长得像她，还是像宋御？

等会！

一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琉熙的脸立马就红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呀，就算她要生孩子，跟宋御有什么关系？她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会觉得自己的孩子会跟宋御挂钩？

虽然没人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可顾琉熙还是心跳如鼓，耳尖子绯红，好像做错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羞耻之事，半天没敢抬头。

段鸾儿正忙着逗弄孩子，也没注意到顾琉熙的神色，两个女人各想各的，正出神之际，外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

顾琉熙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跟段鸾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恐慌的情绪。

“石头，你快进屋去，再把门关上，娘亲没叫你就不许出来！”段鸾儿很少大声对石头说话，这会也吓到了才如此疾言厉色。

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娘亲要他回屋去，他二话不说就跑进去了。

这时间顾琉熙已经从厨房里拿了两把刀出来，递了一把给段鸾儿，道：“我听说宋祁被强盗入室抢劫，手脚都砍断了，外面的人肯定不是他，不要怕。”

“嗯，看看情况再说。”经过上次的事，段鸾儿也已经镇定了许多，她瞟了一眼靠在屋檐一侧缠了红布的竹竿，要是真的有事，她会过去挥舞竹竿，在后街上的宋城宋御看到后立马就会赶回来。

这两人刚走第一天就来事，外头的人可真会挑时间啊。

砸门声越来越响，顾琉熙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深吸一口气后才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靠，谁啊！”

她这一声后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别说外面的人动作一顿，就是段鸾儿都差点跳了起来。

顾琉熙又道：“谁他妈在外头踹门，把门踹坏了你赔啊！”

外面静默一瞬，随后响起一个老大妈的怒骂声：“我赔，我赔你个屁哦，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还不把门给我打开！”

这声音是？

顾琉熙跟段鸾儿对视一眼，齐齐放下手中的刀。

门刚一打开，外头的宋婶子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骂道：“两个贱货在家里偷野男人呢，半天不开门，让老娘看看奸夫藏哪了！”

宋婶子说着就想往屋子里钻，顾琉熙跟段鸾儿两个一左一右把她拉住，再使劲往大门方向推。

顾琉熙挡在前方，似笑非笑道：“宋婶子，这里是我家，你无缘无故私闯民宅，小心被抓去官府，再被送进大牢里头，到时候呀，啧啧，就是王天虎也救不了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