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哼了一声，“别忘了，王天虎原本是谁的未婚夫，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落到你头上。”

“你！”顾明姝本想痛骂她几句，可又觉得在这节骨眼上，不应该把顾老爷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事上。她瞟了顾琉熙一眼，见后者跟个没事人一样无所事事地抠指甲，便也按耐住性子，暂且不跟顾嫣然计较。

顾老爷摇摇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是不是？”

“我当然没错，要真说我错了，就是我娘死得太早，不像顾明姝那样，有个受宠的小妾娘！”

顾明姝这下可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叫道：“顾嫣然你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顾嫣然好笑地看着她，又瞟了顾老爷几眼，“我跟顾琉熙都没娘，出嫁的时候嫁妆有多寒酸，说出去都遭人耻笑，可你即将成亲那会，王姨娘用咱们爹的银子给你置办了多少嫁妆，你当别人没眼睛，看不见是吗？”

这倒让顾琉熙想起来了，她出嫁的时候嫁妆都是下人们操持的，现在看看，以顾家的家业来说，那些嫁妆也确实太少了些，一点不像个小姐出嫁。顾老爷从不在钱财上克扣女儿们，更别说出嫁这种大事，嫁妆一定会很丰厚。

嫁妆里也有些值钱的东西，却也着实算不上“丰厚”，要么是下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准备，随意凑了点应付上去，要么就是王姨娘或者谁，从中捞走了一部分。

原主没有亲娘，顾琉熙自己也毫不在意，要不是顾嫣然提及，她都想不起嫁妆的事来。

顾嫣然出嫁的时候顾琉熙不在，不知道她的嫁妆有多少，不过听她的口气，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顾老爷撑着桌角颤巍巍的站起来，“就因为这种事，你就觉得爹偏心？不疼爱你？你要是觉得嫁妆太少，让你丢了面子，你大可说出来，爹给你添上就是！”

顾嫣然冷笑道：“您以为只是这样吗？这些年您在王姨娘的挑拨下，一碗水何尝端平过？女儿是很嫉妒顾明姝，恨只恨我没有一个长命的受宠的娘，没资格像她那样，活得肆意洒脱！”

她这番话不知道是憋了多久才说出来的，不仅是顾老爷，连顾明姝都愣了。

顾琉熙表现得很平静，这种事她见得多了，一旦儿女太多，做父母的的确很难把每份爱分配均匀，哪怕再告诉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样的疼，可最后总会有些偏差。

就像顾琉熙知道，顾老爷要偏爱自己一些，顾明姝又有王姨娘的宠爱，唯独顾嫣然，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又要顶着乖乖女的面孔不好说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里头变得压抑沉重，有些扭曲了。

不过这些也不能为她后来所做的事开脱，一个人要活成什么样子，最大的缘由还是在于自己。

顾嫣然被今天的事一搅合，似乎有些癫狂，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还时不时指责顾老爷不尽责，不是一个好爹爹，又或是痛骂王天虎，说对方是个畜生，把她害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然而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顾琉熙心中感慨，却不觉得她值得同情。顾嫣然的所作所为，可以说都是她自找的，若是她当初没有施下手段手段执意嫁给王天虎，顾老爷不会对她死心，顾明姝也不会彻底跟她反目成仇。

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种事，顾琉熙早就懂了，顾嫣然却一直活在自己美妙的幻想里，一直走不出来。

顾老爷对顾嫣然既愧疚又无奈，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女儿，他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但王天虎那边已经说了，不会再让顾嫣然这样的女人丢光他们的脸面，所以很快，成亲不久的顾嫣然就会被休掉，回到顾家来。

当初顾琉熙跟宋御的事是在家里发生的，在顾老爷严令之下，没有走漏风声，饶是如此还是有心人得知了内情，如今顾嫣然是被王天虎捉到的，在那人授意之下，整个西石城瞬间都已知晓。

未来，被休弃的顾嫣然要如何再嫁人呢？

顾琉熙从不担心顾嫣然未来会如何，她只怕顾老爷会为此头疼忧心，徒增烦恼。

顾老爷如今年岁大了，要操持生意，又要照顾几个女儿，顾嫣然跟顾明姝不叫人省心，顾琉熙虽与夫家和睦，可顾老爷总也觉得对不住她。

更麻烦的是，那王天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出，让顾嫣然身败名裂，顾家名声也跟着遭殃。莫非真是想靠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地休弃顾嫣然，好为日后娶新妻做打算？

顾琉熙总觉得王天虎这一系列行为不会这么单纯，那人阴险狡诈得很，指不定还有多少坑等着他们顾家往底下跳。她越发的觉得，跟王天虎成为亲戚，简直比跟宋婶子他们成为亲戚还可怕。

若是宋婶子她们，无权无势，至少不怕暗地里动手脚，可王天虎要是想背后搞鬼，他们不知道会被暗算成什么样子。

顾琉熙临走前千叮咛千嘱咐，要顾老爷一定小心，要是察觉王天虎有什么意图，千万要及时跟她和宋御商量，就算她脑子笨没法子，可宋御聪明，一定不会让王天虎得逞。

顾琉熙说这番话本来是好意，可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顾嫣然跟顾明姝激怒了，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居心不良，专程用王天虎来彰显宋御那死瘸子的才干，妄图日后吞并顾家财产等等。

顾琉熙纯当这俩姑娘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没去理会她们。说起来，她身边脑子没问题的人可不多了，像顾家两姐妹还有宋婶子周翠丫之流，日后万万不能过于接触，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跟顾老爷道别之后，顾琉熙才叫上段鸾儿一起回家去。

“琉熙姐，我以前听御哥说，那个王天虎不是个好人，你怎么就跟他成亲戚了？”段鸾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