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凰本以为自己这样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以让寂筠彻底死心的时候，寂筠却是倏然勾唇一笑。

“无妨。你的心不属于我没关系，我的心属于你就已经足够。”

“锦苏，你一直想要我离开你，回到南伽寺，重新修我的佛，参我的禅，但是……你可知道，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便再也不想求什么佛。”

“我不要什么四大皆空，我也不想求佛，我贪恋你这人间绝色，我只想求你……”

“若真要我求佛，我现在想求的佛，便是你。”

随着寂筠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出口，云凰眸光轻闪，心湖不自觉地泛起了点点涟漪。

或许还是不能说达到了动心的地步，但不可否认的是，寂筠的话真的有触动到她。

“为什么？”

云凰在沉默了很久以后，才轻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

她其实就是一个只专注任务，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情，对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将自己的人生细致地规划到每一步，然后根据自己做好的规划一点点地走。

但在突发事件发生的时候，譬如当初她那艘星舰出事这件事，她也可以很坦然地去接受，包括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她都可以自然地接受。

厌恶任何人来打破她的计划。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但不会对凤霄舍命救她这件事心怀感激，反而是感到厌烦的原因。

这样一个冷静理智，不近人情到宛如一个机器人一般的她，凤霄他为什么就那么执着？

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就逐渐成了他的执念？

云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想不明白。

所以无意识地问了寂筠。

寂筠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云凰这点奇怪的情绪。

轻笑了一声以后，就开了口。

“哪有什么为什么……如果真的要问为什么，我也只能说，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让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你。

因为是你，所以纵使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令我牵肠挂肚多年。

云凰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彻底陷入了沉默。

寂筠则是在说完以后，就静静地看着正在沉思的云凰。

目光深沉又眷恋。

像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将云凰的模样记在自己的脑海中、刻入自己的骨血深处。

在良久的寂静过后，云凰才猛地抬头，对上了寂筠的目光。

“我可以答应你。”云凰才堪堪说了这么一句话，寂筠的目光就已经从方才的暗藏悲伤变得激动欣喜。

“但在答应你之前，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寂筠现在已经快激动疯了。

这么多年来打坐参禅，虽然没有求到佛，但也已经修出了一身的佛性。

无论多大的事，都不能让他有多少的情绪波动。

但今天……

他显然是破例了。

但这也正常。

有谁能够在自己心仪已久的人软化态度，打算答应和自己在一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的？

“我是猫妖，你是佛修，你若一定要与我在一起，会毁了你十世修行的根基，即便这样，你也不悔吗？”

“其实我至今还是不明白你口中所说的十世修行，但如若一定要我给出一个答案，我想，这一年里我的所作所为应该已经将我的态度表达的很明显了。”

云凰语塞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第二个问题，即便我今日答应了与你在一起，我也不曾对你动过心，或许将来也不会，这样，你也还是执意要与我在一起吗？”

虽然云凰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谈过什么恋爱，也没有对谁真的动过什么心。

但是她也知道，这世上，一段不平等的感情，是绝对不会长久的。

一方付出的多，而另一方付出的少，甚至是没有付出，只是在一直接受，这样的感情，付出多的那一方，必然是会累的。

寂筠这次没有像刚刚那样脱口而出答案，而是垂眸认真思索了一阵以后，才重新抬起头，深情又执拗地看着云凰。

“这个问题，我若是现在给出答案说我不在乎，或许有些虚假，但我可以说，以我现在对你喜欢的程度，我想，我有勇气说出那句我不在乎。”

听到寂筠的这个答案，云凰眸光轻颤，脑海中忽然间就闪过了一段话。

是在她还是凤月娴的那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

那句话是说——

我永远喜欢你，不是指我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喜欢你，而是指，我这一刻喜欢你的程度，让我有勇气说出来我永远喜欢你。

其实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让云凰心中有那么一点触动。

她虽然不懂感情，但不代表不会尊重感情。

只要这份感情中的对象不是她，她便可以尊重这一份感情。

但当对象是她的时候，她就真的只能感觉到厌烦。

因为她不喜欢。

在得到寂筠的答案以后，云凰缓缓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寂筠激动地抬起双手，本是想要抱住云凰，但是才刚刚抬起，下一秒又忍不住地收回了手。

她仅仅只是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不过只是想与他暂时地试上一试，并不是真的对他动了心。

他不能也不敢对她做出太过亲昵的动作。

但他在心中顾虑良多，云凰却是不在乎的。

既然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云凰便不会故作矫情地还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抬手牵过寂筠的手，带着人往奚钰休息的方向走去。

掌心相贴合的那一瞬间，云凰明显感觉到了寂筠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寂筠牢牢地握住。

他这种样子，还真有几分“我现在握住了你的手，就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了”的模样。

云凰眉眼微阖，压下了自己的本能，没有将自己的手从寂筠手中抽出。

这不仅仅只是给寂筠一个机会，云凰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