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 分类:古言 | 字数:6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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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寻人
乐山与齐深的再度见面,是在蓝田,冷不丁看见她,齐深顶着鼻孔出气,“哟,这是在深庄里待不下去,被赶了出来?”
乐山望着她笑,心知她这是在逞口舌之快,计较着那日她来找她无功而返的事,如此,叫她说两句也不打紧。
齐深嘴里奚落了她两句,翻身下马来,领她去营帐,少不得稀罕着,“你就可劲儿造吧,一天一个主意,跟阵风似的。”
她既然已到了蓝田,齐深便以为她想通了,“你早这么想最好,身外之物不重要,但叫家里有点名头名号的,日子总归好过些。”
齐深以为她过来,是因为身份上的事,然而这些,乐山不曾放在心上过。
任凭她说。
草草吃了一顿饭,乐山换了衣裳,穿得重些,与她说,“时不我待,快去与长孙全绪等人汇合为是。”
说是郭曦在蓝田,乐山便问,“郭曙可也在此处?”
“可不就在,那傻小子,没本事不知道躲在他几位兄长身后,尽往前冲,伤没怎么伤,就是逃的时候摔断了腿,在床上歇着呢。”
乐山低头想了想,与她道,“你先去会军,我去找郭曙。”
“去归去,”齐深放心不下她,“可别把他捎来了,就让他在后头躺着吧,他话多,吵得我心烦。”
估计是这样,郭曙脾气爆,出师未捷,没立得什么功用,怕是郭曦嫌着他的同时,他心里也不好过。
“嗯,去去就来。”
齐深领兵会军,没怎么想到,是终日不得一见的长孙全绪亲迎的她,会晤结束,长孙全绪到了她的营帐,见面端坐,也不说话。
对坐了半晌,齐深心里纳罕,眼前这人,眉峰冷淡,很是能打坐,这般沉得住气不说话是为哪般?
齐深问,“长孙将军是有何话要谈?”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过了,适才郭曦面前,话也说的清楚,只等郭令公稍兵来,即可发兵长安。
长孙全绪抬眼望她,慧眼如炬,目光炯炯有神,“齐总兵,你营里的都司今日可有回程的?”
都司?
“都司有八位,不知将军问的是哪位?”
乐山看望郭曙回营,没捎来郭曙本人,但捡了他的盔甲和佩剑,一并带回了营帐。
乐山打了水,正在擦拭盔甲上的血渍,这时,齐深撂了帘子进营,停脚站在帘门边,望着她擦拭的动作,先不急着盘问,只与她说着闲话,“怎么把郭曙的盔甲带回来了?”
乐山不算瞒她,“我与郭曙做了一笔合算的交易,他首肯,便把盔甲暂交给了我。”
齐深不是愚笨的人,前事联系在一起,可算想明白,“陈乐山,你这是打算着以郭曙的身份上战场了?”
“正是。”
“好你个陈乐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要是愿意用郭曙,便早用了他,况你这模样,哪点像他。”
乐山回头来,“敌军也无须知道我像谁,郭曙渐长了,如今他的盔甲,我穿得正合适。”乐山劝慰她,“你不要担心,明早守战,我便以你的名义杀出去,不耽误你的事,令说,我扮做郭曙,你也更方面掌控些。”
一两句话,说的齐深心寒,“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以为她寻她,只是为了操控利用她。
好端端的,齐深又生了无名的火,乐山暂不言语,只等她自己想通,不欲与她火上浇油多加争吵。
其实怎么样,乐山都不在乎。
但她并不知,都到了这样的时候,能叫齐深惦记着,一来早已不是南苏临走时特意叮嘱她的几句话里头的缘故,二来,她在乱世里偶然遇见她,惺惺相惜也好,欣赏也好,就当是报一报那日崖下虎口救她的恩情,她到底,是乐意见她能发挥出她那一身一拳捶一虎,一个巴掌威慑一方人的本事的,她哪是个只居于一方天地的人呢。
静默半晌,见她不答话,齐深硬是生了一肚子闷气。
生了半晌的气,彼此不语,抬眼望她,她镇定自若,不觉得她方才说的话有何不妥,这般模样,倒有种她一番心思错付无用的感觉。
再计较,便显得矫情了。
乐山放下手里的巾帕,剑也擦拭好,放在架上挂好,转身来,寻得新到手的地形图给她看,这四周的地势环境,没有她不熟悉的,唤她,“过来看看。”
齐深不大情愿,但见她连这样精细的地形图都有,还是吃惊的,“你是为了这一仗,做了多久的准备。”
没多少准备,但要注意的地方,都提前做了准备。
事情聊完,营外寒风瑟瑟,齐深方想起了此来的目的,“日里你去寻郭曙的功夫,长孙全绪到我营里坐了好半晌,点名说要找一个乐游原的都司,”说到这里,齐深不怀好意地笑着,“乐都司,陈乐山,我原不知你竟改名换姓是做过我营中都司的,现下看来,你连郭曙都当得,区区都司当得自然也是尽心。”
乐山却蹙了蹙眉,“长孙全绪来过了?”
指着名找她……
齐深笑得别有深意,乐山心头莫名的嘈烦,压了压心,“先别急着把我招出去,待事情结束,我自会去见他。”
没意思,齐深还想吓唬吓唬她,她竟猜得出她没供出她的事,营里油灯昏黄,她上手摸了摸她白净的脸颊,“啧啧啧,原没发现,你竟有这本事。”
乐山瞄了瞄她覆在她脸上的手,眼波流转,终是没说话。
齐深乖乖收了手,自顾叹了口气,与她道,“照顾好自己,小心别翻进了阴沟里。”
话糙理不糙,齐深走罢,乐山坐在案前,拿匙挑了挑灯芯,没了翻阅兵书的心思。
思绪着长孙全绪的事,想了半晌,未果,暂时想不出个好的应答之策。
视线飘忽,蓦地,神思溜了圈。
在这无边的静夜里,乐山像极了面前的这盏不甚有意的油灯,无端,被人挑起了情丝的火花。
离开荆襄的第二个夜,他在远方,她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