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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 分类:古言 | 字数:61.7万

第140章 喝醉

书名: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字数:2244 更新时间:2024-11-16 23:58:44

案上摆了一壶幽竹雪酿,听闻佳酿难得,其味醇美,清冽而余香,懂酒的人会知道,此雪酿是于唐明皇十六年间,在正阳宫下埋下的,世间仅有五壶。

沈璞却有两壶。

“一壶今夜给你喝,一壶一会儿你带回去。”

“嗯?”

他拿起公筷,为她布菜,“我知道巡防营的汪木善从前便嗜酒如命,今日适逢佳节,我替你送去一壶佳酿,权当代你敬一敬孝意。”

也慰以聊表,我报他对你知遇之恩的谢意。

乐山是个不懂酒的人,她持杯,一口气喝了两盏,听见沈璞这样说,心里觉得受意,“师傅平素确实没有所爱,礼轻情意重,带一壶酒于他,他定要高兴上好几日。”

“他高兴便好。”

酒就一小壶,她自顾自已喝了三四盏,沈璞按住了她拿酒壶的手,从她手里接过了酒壶,放到了身这边,“我今夜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同你坐一坐,吃顿饭而已,你要是因为这个不自在,也请不要为难自己的脾胃,吃些菜吧,这个酒,不是这样喝的。”

说着,他往自己的玉盏里倾倒了半杯,端到嘴边,也只是微抿了一口。

乐山不似他,是个会品酒的人。

只是他说的对,这个酒不能这样喝,她适才一口气喝了四盏,这会儿,见效得比什么都要快,脑袋有些混沌。

他放下酒杯,自己不急着吃饭,只是一筷子一筷子的,为她夹着菜,她吃罢一口,他便往她碟子里布上一筷子,“吃吃这个,这道菜汤汁浓。”

乐山夹起咬了一大口,吃完喘息了一声。

“烫嘴了?”

他伸手递来杯盏,杯里是一盏清茶。

“不是,”这道菜格外地齁嘴,她放下筷子,喝茶,同他道,“腻得慌。”

喝了半盏的茶,她才得以恢复正常。

沈璞从怀里掏出帕子,动作做得熟稔,为她擦拭着嘴角的茶渍,边擦边笑,眉眼如墨,“她说得不对,你是不挑嘴,但如我一样,同是不爱吃浓腻的菜肴,口味是偏清淡的。”

她,他?

“他是谁?”

他收回了帕子,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拿起筷子,往她碟子里伸去,夹住了她方才吃的那道菜,汤汁外泄,好在被她吃了大半,他夹起,径直就送去了嘴里。

乐山执意要问的话,咕哝一声,随着咽喉的滚动下了肚。

小侯爷撩人于无形之中,不知是不是酒劲的缘故,她只望着他,面色无异,耳朵却开始灼烫。

他既不爱吃这道汤汁十足的浓郁菜肴,何故要搬上桌,何故还要吃上一口。

吃完,乐山有注意到,他的眉头轻微微蹙了一下,稍纵即逝。

他端起面前的茶盏,便开始喝起,他是吃菜也好,喝茶也好,总都是这般无声的。

茶盏被放下,他的嘴角也没有露出被茶渍浸湿的痕迹。

近距离观完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直至他放下了杯盏,乐山的视线都还没有从他白皙修长的手上离开。

他的手生得好看,但她的脑袋里,却飘荡着他适才喝茶时,喉咙处下咽的模样,喉结有劲,透着股男人的味道,在他白皙如雪肌肤的映衬下,抽动的那一下,便显得不一般的清晰。

完了,一股燥热从心底油然而生。

“好看?”他忽然发问,嗓音里流动着琴弦的叮当清脆,他在笑,笑出了声。

“啊?”

乐山骤然抬起头,一下子就撞进了他幽深漆黑的眸子里。

些许不知所措,她忙端起面前的酒喝了大半,掩耳盗铃的意味,酒下肚,她才呵呵笑,答他的话,“你方才说什么?”

他亦是端起酒杯,眼睛不离她的面颊,望着她,喝完了酒,放下酒杯,他说,“我说我这处的风未免太大,我想到你那处坐。”

乐山瞄着他,狐疑得很。

这是在廊上吃饭,同是露天的地方,临面而坐,还有你那处风大,我这处风就小了的道理么。

他当真就站起了身,走到了她身边,乐山从座上起身,准备乖乖给他让位,他一只手伸来,就将她按了下去,按回了座上,“我畏寒,你帮我挡挡风。”

挨着她的身子,他随即就坐到了她身边,带着股沉木的清香。

乐山还不到醉酒的地步,味道是熟悉的,方才没注意,这时撇眼看,见他左手阔大的衣袖下,白皙的手腕上,是挂了一串珠子。

挂着她的沉木珠。

乐山有些发怔,望着他的手腕,心尖忽而在抽疼。

一阵一阵地疼。

恍若醒神。

他这是何必呢?

思绪没有周遭的场景变得快,临廊的天边刹时传来整片整片的光亮,继而,噼里啪啦的烟花声炸起,炸响了满面天,掩盖了星空的光彩。

烟火流水,惹人心扉。

是一场极好看的烟花盛宴。

这一片烟火璀璨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之久,照亮了庭院,照亮了她的眼睛。

烟火结束,乐山转过头来,暗吸了一口气,想笑来着,眼睛出卖了她,里头星星点点,似残留着烟火的影子,她咬紧嘴唇,半天没松上气。

“好看吗?”

他于是问。

“好看。”

话一说完,豆大的泪珠从左眼框里溢出,缓缓留在面颊上,她抿着嘴,唇瓣抖动着,望着他贴靠在面前,极近的面容,眼睛说了话。

却一句也没说出。

他低头来,软热的呼吸,阵阵打在了她的鼻尖上。

当真近得不能再近,乐山于此时,豁然转过了脸去。

寂静无言,烟火璀璨在前一刻,这一刻,仿佛尘埃落定,无有光亮,更无火星。

乐山率先说了话,她会说话的眼睛在眼窝里辗转徘徊完,便收下了所有的情绪。

再转过头来时,她是一副旧事无关的样子,“我们喝些酒。”

“好。”他望着她的眼睛,缓缓答她。

一壶佳酿清浅,适才喝了三分之一,这一回,乐山给她的杯里添得满满的,端起即下肚,喝到了第四杯才放慢了速度。

只是,她喝一杯,他便陪她一杯,她不计数,她一杯饮尽,他亦是为自己添满了一整杯。

一来一回,一壶酒喝到了底。

酒有喝完的时候,话怎么就没有说到底的时候呢。

不出他所料,一壶酒喝搁了底,她也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醉了好,醉了他能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

只有他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