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那一出事。

江佩娆安慰自己，就当遇到了疯子。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收拾了一下自己。

再次出现在包厢里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桌上点好的吃食，早已冰凉。

坐在椅上的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微微眯着眼，克制冷静的容颜，不见其他情绪，周身的气场，却在江佩娆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仿佛变成了沉沉一片黑暗，风声呼啸，严冬袭来。

包厢里的气氛，有着那么一种窒息的气氛。

江佩娆借口去上厕所，距她回来的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任是谁再好的修养，也会有脾气，何况，厉绝痕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他嘘眯着冷冷的眼，望了江佩娆站立的方向一眼：“回来了，去了那么久，还以为你和别人跑了。”

他风轻云淡的说，语气分明是冷的。

江佩娆的心，无端就像被一只大手揪住。

她眸光微闪，施施然的走了进来，道：“上洗手间的路上，遇到了几位故人。”

“哦。”

厉绝痕低低一声，道不出情绪。

“你和那些故人相谈甚欢，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江佩娆浅浅的吸了口气，她感觉包厢里，那种窒息感更加浓重，该怎样与厉绝痕解释楼上发生的那些事，在厉绝痕没被惊动的前提下，有些事，江佩娆本不想让男人知晓。

她嘴巴张了张，启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下来。

厉绝痕瞟了她一眼，亦是沉默着，玩味的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那流转的祖母绿闪现在男人眼里，幽深复杂。

“你的故人，是谁？”他启唇问。

江佩娆“呃”了一声，抬头看他，道：“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故人，也许，用仇人形容更恰当。”

“遇到了宫允浩？”

厉绝痕眯了眯眼。

江佩娆摇头，主动开口。

“帝嘉恒和姜云曦。”

“他们也在这？”

厉绝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真是巧了。”

“先不说这个了。”

江佩娆道：“吃饭吧。”

“菜已经凉了，早就失去了那个味道。”

厉绝痕轻飘飘的睨着桌上的美食佳肴，道：“你想吃，就一个人吃吧。”

“那个，我……”男人的情绪明显不好，江佩娆察觉到了，她想找些话题，打破一下两个这种微妙的气氛，却不知说什么，她放下筷子，道：“我还见到帝延卿了。”

厉绝痕的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他半眯地眸，满含戏谑以及那么点微微的嘲讽之意：“你跟他叙旧，相谈甚欢啊。”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佩娆两只手抓在一起，道：“有些事，我讲不清楚。”

“那就不要讲。”

厉绝痕的态度冷漠下去。

“反正我也不想听。”

“不听也好。”

江佩娆道：“听了，也是找不愉快。”

厉绝痕摆弄扳指的手指微微一顿，他轻抬眼睨了她一眼，视线里，她端端正正的坐着，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带着那张漂亮的小脸，波澜不惊，他看着，无端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戾气。

顿时站起身，男人冷漠地开了口。

“我的忍耐度有限，江佩娆，我不是非你不可。”

“我知道。”

江佩娆点了点头。

她摆的清楚自己的位置。

也有自知之明。

正是因为，这一世头脑太清醒，才迟迟没有动情。

私底下，她已经避免和帝延卿见面接触了，就是因为不想对不起厉绝痕，可是，有些事，不是她能阻止的，在帝延卿那么强势态度袭来的时候，有的东西，本就不在她的控制之内，除非，她把帝延卿杀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在事情搞清楚真相的那一天。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道理都懂！却老犯那些，让人讨厌的错误！”

厉绝痕低沉的声音，犹如一阵寒风。

他眸子染上的情绪，带上了狠厉。

“说过多少次，避开帝延卿！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想听懂这些话！为了他，你把我扔在这里，他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那我算什么？”

“解释不清楚，我不想解释。”

江佩娆垂下长睫。

感情之事，最为复杂。

她就说了，自己这一世，不配拥有爱情这种东西，更配不上厉绝痕的真心。

“我想要你的解释。”

厉绝痕声音更加低沉下来。

江佩娆仰头，一字一顿地道：“解释不清楚的东西，我不想解释。”

“不想解释！那你是承认，自己和帝延卿有关系？”厉绝痕沉肃道：“你放不下他？”

“没有。”

江佩娆道：“我只是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搞懂。”

“你心里藏着那么多事，又不肯跟我说，等你搞懂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就要跟帝延卿双宿双飞了？”厉绝痕突然讥笑一声，声声冷沉。

“在没有搞清楚自己真心的时候，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适合在一起。”

男人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克制着情绪，讲出这么一句。

江佩娆沉吟片刻，起身，道：“你说得对，我的心太复杂了，心里装着的事太多，我又不肯轻易相信旁人，的确配不上你的爱，也不适合和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的决定，本就仓促，我们都没有想清楚。”

“一瞬间的喜欢，只是那一刻心动的产物，照理说，我们对彼此的过往也不了解，今后，遇到的事情更多，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矛盾，我们确实应该分开。”

厉绝痕理智。

她比厉绝痕更理智。

她甚至，试图以一种讲道理的方式，附和厉绝痕的话，把利弊全分析给厉绝痕听，比老夫子还老夫子。

厉绝痕看着她平静的脸孔，没有伤心，也没有惋惜，更没有太多感情，男人的心，阵阵发寒。

他陡然变得阴鸷的目光，就像吃人的怪物黏在她身上，恨不得把她解刨了就好，究竟有没有心？

为什么能做到这般不在意？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是不是要把你的话，理解为分手？”江佩娆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