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昏迷，大脑眩晕，努力想睁开眼却怎样都睁不开，帝嘉恒只能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醒来，一定要醒过来。

他要确保，姜云曦还平安活着。

确保江佩娆没有骗他……

他不能死。

帝嘉恒在医院清醒的事，江佩娆第一时间得知，她冲厉绝痕调侃：“他像打不死的小强。”

“要不我动手？”

厉绝痕勾起她的下巴：“你想要他怎样都好。”

“他既然没死，算他命大。”

江佩娆拍开男人的手，她虽做事手段不光彩，但她信守承诺，帝嘉恒跳楼嫁祸索菲亚，他要是死了就这样死了，他要是没死，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只是事情变得好玩些。

江佩娆道：“帮我个忙，找个时间，把姜云曦送帝嘉恒那去。”

“怎么，还不打算放过这对苦命鸳鸯啊？”厉绝痕神情微微有些莫测。

江佩娆皱眉，她嫌弃：“你在同情他们吗？竟然用苦命鸳鸯形容他们，他们算什么苦命鸳鸯？他们也配用鸳鸯来形容？姜云曦不过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在享受庇护的女人，帝嘉恒愿意牺牲自己的命救她，她心里想着的人都只有宫允浩。”

为帝嘉恒感到不值。

又在帝嘉恒身上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

都是傻子。

“我理解帝嘉恒的做法。”厉绝痕眼中露出几抹赞许之意，帝嘉恒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做的那都不叫人事，可这个男人，一片赤诚的真心在这个年代，还是不得不让人感慨，他对姜云曦用情至深，对姜云曦唯命是从，失去了自我。

“那是个傻子。”

江佩娆讥讽：“看在他如此情深的份上，还是让他们相聚好了。”

“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厉绝痕好奇。

江佩娆笑着，靠在男人怀里：“就是想看看真爱的丑恶面。”

姜云曦面容全毁，子宫没了，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帝嘉恒还会爱她吗？

江佩娆努努嘴，此刻气氛安谧，家里温馨，男人的怀抱温暖可靠，江佩娆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他揉了揉她的长发，笑容温柔，“在想什么？”

“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已经迫不及待和你离开了。”

江佩娆抱住他：“我……不得不承认，很感激遇到你。”

“这份感激里，可含了爱？”

厉绝痕拥着她，笑问。

长久一阵沉默。

厉绝痕似有所料，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柔和地道：“虽然很想要你爱我，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我等得起。”

江佩娆抱着他，不说话。

厉绝痕眼中的笑意没有转变分毫，他等得起，他本就是孤苦之人，前二十多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还怕等不到江佩娆的爱？

他感受得到她的情意，她在乎他，但那种在乎却比爱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至少在厉绝痕看来，江佩娆除了和帝延卿闹点八卦，她的第一个男人却是他，他有足够的耐心包容，即便她真和帝延卿有点什么，他也有耐心包容。

他明白，感情这种事最复杂，他也不想动心的，但他却先动了心。

承认吧。

厉绝痕在心里轻叹。

他早已爱上她，从疑惑怜惜开始，不知她为什么年纪小小，哪来那么大的胆量单枪匹马闯入他的地盘，她和北堂黎比赛枪法，她利落的身手竟丝毫不输北堂黎，是一颗好苗子。

注意到她，厉绝痕起先纯粹就是欣赏。

那是什么时候欣赏，转变为怜惜？怜惜又到爱慕？

回想他们的点滴，闪过太多画面，每一个场景都撩动他的心，当初他推她掉下山巅，哪怕是死，她也面不改色，那双坚硬的眼神饱含故事，让人记忆尤深，许是从那个时候，心就莫名泛起了涟漪吧。

心思百转。

厉绝痕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爱上我了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江佩娆抬眸，微微意外：“嗯？”

“我已经爱上你了。”

厉绝痕吻了吻她的唇角：“不想先承认，尽量克制自己的情感，不想先爱上你，而是享受被你爱上的感觉，可是，做不到……心控制不了，嘴上老否认，说我只是喜欢你，不爱你，但事实告诉我，我比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嗯？”江佩娆眨眼，疑惑了，算表白吗？

不会听错了吧……

之前那么多次问厉绝痕，关于喜欢与爱的问题，还跟他分析爱与喜欢不同，他都死活不肯承认爱上她，连一句情话都不肯说，被她缠得烦了，他才会不咸不淡的开口：“算是喜欢吧。”

这人就是死要面子的典型。

“没什么。”

江佩娆那张小脸太过懵懂，厉绝痕心里怄火，他摁住她的脑袋搂在怀里，“下次等求婚的时候，我再说。”

“噗嗤——”江佩娆在他怀里笑。

脸皮薄，告白都这么别扭……

。

帝延卿接到医院的消息，帝嘉恒清醒了，并且头脑清醒，思维敏捷，颅内损伤没给他带来智力影响。

帝延卿便匆忙赶到医院。

虽说帝嘉恒清醒了，但毕竟伤势严重，躺在病床上整张脸苍白，瞧着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嘉恒。”

帝延卿轻唤他一声，也只有面对家人，才能让这个满是冰寒的男人稍微放松防备。

帝嘉恒眼珠子转了转，他还不能开口说话，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他什么反应？”帝延卿立马看向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推了推搭在鼻梁上的眼镜，道：“嘉恒少爷刚清醒，对外界环境还不适应，几个月没说话，声带有点影响，帝少请放心，这属于正常情况。”

“他有没有后遗症？”

“从全身检查来看，应该没有。”

主治医生不敢保证，毕竟身体是帝嘉恒的，有什么反应只有他个人的感知最清楚，主治医生道：“我们会派护士观察一阵子，再做结论。”

“他的记忆有没有损伤？”帝延卿比较关心这一点，那天推帝嘉恒下楼的人究竟是不是索菲亚，现在帝嘉恒醒来了，他亲自找帝嘉恒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