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起来回忆大哥带给我的那些好的画面，想要把他死去的画面从脑海里清除掉。但尝试了我才知道，这真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于是我想着想着，发现自己想的快死掉了，也是刚才出去洗了把脸，才发现头发都白了。”

杨凡说的轻描淡写，但应采鹅能感受得到，他是有多么的痛苦。可他越是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应采鹅便越觉得伤心。

“小鹅，不用难过，每个人都有他的宿命。大哥死得壮烈，他对得起每一个人。他值得尊敬，我永远都会以他为荣，以他为傲。”

应采鹅发现，杨凡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杨树，只是在述说着赵无忌的事情。

杨凡站起来，推开窗户，让新一天的第一缕新鲜的阳光洒进屋子里，迎着阳光说道：“在深山中避世一年，潜心修行，始终没有能够成就水神，进入化神境。但昨夜相思过度，一夜白头，境界却突然突破了。我现在，已进入水神境。这……或许也是我的宿命，让我在这一刻成就水神，就是上天在昭示我，我们该下山了。”

任何人在境界晋升的时候都应该感到喜悦，但此时此刻，杨凡和应采鹅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应采鹅知道，若是让杨凡选择，他宁愿这一辈子都成就不了水神，也不希望赵无忌会这样死去。

或许真如杨凡所说，这是宿命的安排。

杨凡转过身，朝应采鹅望去，说道：“小鹅，我们走吧。”

简单的言语，简单的眼神，却让应采鹅恍如梦中。她突然间感觉到，杨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以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内在的，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仿佛一夜之间，他变了很多。这个时候的他，再也没有哪怕一点孩子的影子。

他不再是小凡，因为他已逐渐长成了一棵大树。

或许是他明白，那棵一直以来长在他身旁的大树再也护不了他，无法再为他遮阳挡雨。他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着，必须自己成长为一棵大树，能够为他人遮阳挡雨的大树。

人化龙则强，草化树则立。

眼前这座山寨有一个令青山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山劫寨。

寨如其名，有如山劫，山中浩劫。

此时已是黑夜，山寨大堂中却还是无比喧闹，一个个粗狂的男人声和粗鄙的话语此起彼伏。

此时大堂里有二三十来人，分成两排围着中间的长桌，上面摆满了一坛坛酒水和菜肴，但食物大都以肉为主。这都是山劫寨的精英成员和几位当家人。此时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喝酒吃肉，一些小喽啰们则负责在寨中守卫巡逻。

山劫寨在青山中恶名昭着，任何人都畏惧他们的实力，从来只有别人躲着他们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有谁不长眼去找他们的麻烦。青山本来就属于比较荒芜的地段，前朝的时候没有衙门来管这里，现在的血朝更是对这里不闻不问。若不是他们通缉的人当中有那么几个人实在没有消息，也不会把这青山当做搜寻目标。所以所谓的守卫巡逻，无非就是当家的摆一摆排场，顺便防范一下野兽的袭击罢了。

“徐武能那王八蛋太倒霉了，缺了他一个，这喝酒倒是少了一些滋味！”

“是啊！老五的酒量那是没得说，可惜现在陪阎王喝酒去了！”

“哼！若是没有这场大雨，我早就带人去山外村把那村子给平了！替老五报仇雪恨！”

“老五都栽到了那个村子里，而且连一个人都没有跑回来，说明那个村子里的确有高手。他们那猎头是什么水平，你们都是知道的。杀老五的人，肯定另有其人！老四，就算你去了，也未必会是那人的对手。”

一个书生打扮的模样捋着下颚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对坐在他对面的四当家说道。他是山劫寨的三当家，在现在的大当家没来之前，他是二当家，因为有些狡诈的诡点子被人们当做了谋略，山寨里都誉他为军师，在山寨里的地位非常高。

四当家朝坐在主位的大当家看了一眼，道：“我是不行，我的功夫只比老五高那么一点点。但管他是什么高手，只要大当家去了，立马能把他拿下！”

三当家微微一笑，很随意的说道：“这是自然。”

主位上的大当家嘴角顿时勾勒出一抹笑意。

论起功夫，几位当家比三当家都要强。但论起耍心眼玩手段，几位当家却是拍马都赶不上三当家。这耍心眼玩手段之中，也包括了拍须溜马。四当家的马屁拍的太过张扬，奉承之意显得太过明显。而三当家紧接着那句“这是自然”却是说的恰到好处，衔接的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听上去就觉得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铁道理。以至于大当家听到这句话后，也忍不住满意的一笑。

二当家是一个粗犷的汉子，脸上的神情也很严肃，这是他以前作为大当家时所养成的气质，他坐在现在的大当家身旁，伸出双手示意安静，严肃的问道：“大当家，今天一天没下雨，山路差不多能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山外村为老五报仇？”

尽管已成为贼匪窝子里的首领，大当家的穿着却和这些贼匪们显得格格不入。他一身锦衣，年纪看上去三十来岁，身上的儒雅感觉甚至比三当家还要像书生。若是他一个人行走在外面，那绝对没有人会知道他是贼匪，也感觉不到他有多强。但偏偏就是他一人只身来到山劫寨，没有费什么周章就说明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这个问题，轻轻松松的坐上了山劫寨第一把交椅。从几位当家的谈话和对他的态度来看，也没有谁不服气。仿佛由他来做这个大当家是理所当然的。

但大当家的声音却显得比较粗犷：“报仇有很多种方式，我们并不一定要去那个破村子。”

“大当家有何妙计？”三当家眼珠转了转，连忙问道。出谋划策是他的强项，也是责任，见大当家自己想主意了，他自然非常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