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小缺兴致勃勃的模样，团子微微一笑，继而将手掌微微倾斜。

一滴水缓缓飘落。

李小缺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因他过于集中，所以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因此而缓慢了许多。

水滴滑落、下坠、与李小缺捧起的双手接触。

然后轻而易举地穿过李小缺的手掌，滴落到地上。

“再来！”

李小缺毫不气馁，这次他更加集中，两个眼睛都因此瞪得溜圆，活像是一只大眼睛青蛙。

团子扑哧一笑，紧接着倾斜手掌。

水滴滑落下坠，再度与李小缺的双手接触，然后无情地穿过、在地面上摔成了无数晶晶亮的细小水滴。

“再来！”

‘滴答——’

“再来！”

‘滴答——’

......

浴室里的雾气渐渐减少，原本温热的浴池水已经开始转凉。

但李小缺练习魂力却始终没有丝毫进展，而团子也只是在旁笑眯眯地看着，全程都不说话。

‘滴答——’

又一滴水洒落并溅开，团子终于开口了。

他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因为你没能接住水滴，所以罚你大喊三声我是笨蛋，你喊完之后我就帮你回到肉身。”

“......”

李小缺并未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团子的手，嘴里还道：“再来！”

团子无奈，只好又倾斜手掌，洒下一小滴水。

然而意外并没发生，那一滴水仍是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李小缺的手掌，并最终摔落到地上。

紧接着李小缺要求团子倒水，团子终于忍受不住，便道：“你今天肯定接不住的！别看这只是一滴水，但与你的意念体相比，它所蕴含的质量其实非常可怕！”

“嘁，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李小缺不懂团子话里意思，因此嗤笑一声，又道：“再多试几次吧，我有点感觉了，真的......”

团子顿时无语，随即伸手弹出一点蓝光。

蓝光融入李小缺体内，立刻使他的意念体被蓝色浸透。

团子道：“我现在借一点魂力给你，你再来感受这滴水，就明白它究竟有多重了。”

“一滴水而已，还能有多重？”

看到团子脸上认真的表情，李小缺将信将疑，继而伸出手掌等待。

团子再次滴水，李小缺紧盯着那一滴水滑落、下坠，并最终落在自己手掌上。

似乎是因为团子借了魂力给他的关系，这一次的水滴并未穿透手掌。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那一滴水落到李小缺手上，李小缺只觉得有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在拖着自己的手掌向下坠。

他瞬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因此向前扑倒，叠放着的双手竟因这一滴水的重量而无法分开。

“万物有灵，一滴水里蕴含着千百万年来，随着时光积累进去的无数信息，当你用意念体接触它时，感受到的正是这些信息的重量。”

团子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笑眯眯道：“顺便说一句，我们魂器一族从生下来就始终保持着意念体的状态，无论是人形还是魂器型，与外界接触时感受到的重量，都跟你现在感受到的完全一致。”

说到这里，团子的脸上又露出了骄傲的笑容：“所以你现在明白咱们之间的差距了么？卑微的人类？”

此时的李小缺根本抬不起头，更看不见团子脸上的表情。

但他只看眼前晃动着的白嫩脚丫，就已经能够想象出团子此刻的内心是有多么愉快。

“的确，跟我比起来，你现在的力量确实非常强大。”

沉默片刻，李小缺出乎意料地对团子的话表示了赞同。

但他随后就将话锋一转：“但这只是因为我今天刚开始接触魂力，而你却已经修炼了不知道多少万年。”

“要知道，在你眼中卑微的这些人类，曾先后击败了上古神灵遗留下来的异人族、龙凤三族遗留下的妖族，甚至建立了属于我们的修真者文明。”

“而这一切所用的时间，至今也才不到万年。”

说罢，李小缺轻笑道：“团子，你可知道人族里面流传着一句古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莫欺少年穷？”

团子听罢似懂非懂，但终究是大概明白了李小缺的意思。

嘴上虽然不说，但他心里却稍稍受到些感染，因此悄然收回自己释放出来的蓝光。

蓝光消失，水滴再度穿透了李小缺的手掌。

眼睁睁看着水滴在地上溅开，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的李小缺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闭着眼睛整理片刻，他忽然道：“团子，明天我想试试，能不能承受十二盆魂沙的量。”

“不可能的！我今天估算过，以你意念体的提升速度，明天最多只能承受到十一盆魂沙，如果再多的话，很可能使你的意念体受到严重损伤。”

团子立刻开口否决，但李小缺却道：“没事，明天先从十盆开始尝试，我来指挥你加量，经过今天的一整天磨砺，我已经大概估算出了每一盆灵魂黑沙能对我神魂造成损伤的程度。”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团子本来想否决李小缺的要求，但听到李小缺的话，再看到李小缺脸上严肃的表情，他竟没能将否决的话说出口。

“咳咳，我现在就帮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片刻沉默，团子连忙开始施法。

李小缺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团子，”

“怎么啦？”

“谢谢你。”

下一刻蓝光乍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一旁成‘大’字形躺在地上的李小缺肉身猛地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嘴里又叫嚷着：“我滴个天！这浴室里咋这么冷！”

团子眨眨眼，疑惑道：“冷？什么是冷？”

李小缺刚要向他解释，话到嘴边却已词穷。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保持意念体的时候，似乎也感受不到冷和热。

至于接触水流时的那种温暖，现在回忆起来，反倒像是被某种柔顺的东西包围时，心里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安全感。

这一刻，李小缺忽然觉得团子有些可怜，他因此自作主张道：“放心吧，团子，为了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将来我一定会找个机会，帮你也弄一副身体，到时候你不仅能知道冷热，还能品尝各种好吃的食物！”

“哦——————！！！”

团子闻言，眼中已然开始放着光：“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说罢，他快步跑到李小缺面前，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指：“你们人类约定时，就是用这种方式吧？”

看到团子充满了孩子气的姿势，李小缺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仍伸出手，将小手指与团子勾在了一起：“对，那么说好了，你教我使用魂力，我帮你找到获得身体的办法！”

“嗯！说定了！”团子狠狠地点头，眼睛里依稀闪烁着欢喜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