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中，帝释天与李小缺对面而立。

二人踏风御空，帝释天一身黑色帝服随风轻摆，其上鎏金纹饰繁复。

他未出手，仅仅只是立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镇压诸天、不可违逆的气势。

六道共主，统御诸天众生数十亿万年，其权势、其信仰、其威风、其实力，都已达到了诸天万界的极致。

一人身下，众生匍匐。

魔念不得不避其锋芒、遁身虚空苟延残喘。

天公土伯为之臣服，大灭后更成为其掌中傀儡。

魔念上场时，诸天众生还有所信仰、还敢议论纷纷。

但是当帝释天出现，一切众生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甚至在他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之下，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的思想和身体都被一种恐怖而强大的力量压迫着、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臣服。

“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么？”

李小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帝释天。

他像是在惊叹、像是在质疑，又像是在讽刺或者调侃。

说话间拉开架势，浑身不着丝毫力气。

张腿开马，双臂抱得浑圆。

他仿佛收敛了所有力气，虚弱得被风吹一下就要摔倒、死去。

但帝释天偏偏因此而感到忌惮万分。

一个圣境高手、一个很可能已经突破了圣境抵达至高的存在，他决没有任何可能会是这样弱小。

但假如这是一种伪装，那么它又有何意义？

帝释天完全看不懂李小缺此刻的状态。

他隐约感觉到李小缺此刻行为的背后有着极深的谋算，但无论如何用理智思考，他也无法理解此刻李小缺行为的意义。

僵持许久，帝释天试探着向前迈了半步。

李小缺安稳不动，唯独小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帝释天瞳孔骤缩。

随着李小缺手指颤动，帝释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灵气在瞬间就被抽干。

虽然他就在这学宫之中，但他却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与世隔绝。

一切外部都成了幻象，唯独自身尚且保持着真实。

但这种真实也虚幻到让帝释天不敢信任。

当外部一切都被剥离，他无法再确信自己的存在、甚至都开始无法理解自身的存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帝释天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飞速流失。

见他满脸慌张，李小缺轻笑道：“怎么？怕了？”

说罢，李小缺收了架势，整个人松垮垮地站在原地。

他抬起手冲着帝释天勾了勾手指，嘴角扬起一丝挑衅似的笑容：“来，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成色。”

说话间身形闪烁，等话音落地，李小缺已闪烁到帝释天面前。

抬手一拳打在帝释天小腹，恐怖的力量骤然爆发，直接将帝释天身体打飞出去。

二度闪烁，李小缺正要追击时，帝释天却撕开空间挪移位置。

他躲开老远，忙不迭布置阵法镇压空间。

等空间被阵法锁住，帝释天才敢松下一口气，紧接着就冒出来一后背冷汗。

刚才李小缺只出了一拳，但仅仅只是这一拳，就差点打得帝释天灰飞烟灭。

“他、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回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拳，帝释天依旧觉得惊魂未定。

李小缺的身法速度与帝释天不相上下，但恐怖的地方在于其拳头本身。

当李小缺的拳头打在帝释天身上时，帝释天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出现了大规模暴走。

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李小缺轻易打飞出去。

场内围观的诸天众生看不出双方实力强弱，只看到帝释天被李小缺一拳揍飞之后，落稳身形在一旁立了许久，至今未曾动弹。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慑于帝释天威严，也不敢说些什么。

寂静中，李小缺再度落到地上。

他与帝释天隔空对视，片刻后却叹了一声：“这样赢你，似乎也很无趣......算了，还是以始为终。”

“论修为境界，圣境高手不相上下，彼此之间打到死也很难分出高下。”

“若以超越圣境的手段胜你，又太大材小用了......”

李小缺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手心里一块灰白色的石头炼化入体、消灭得不留痕迹。

帝释天不知道的是，此时李小缺真的很虚弱。

他本来已经被魔念和帝释天诛杀、体内力量也被二者瓜分吞噬。

但创世圣人算计万古，百家诸子正是创世圣人安排的最后一步棋。

借助诸天万界上古先贤信仰，唤醒李小缺意念重生、塑造信仰圣体。

在这过程里，李小缺的精神得到了极大提升，而魔念作为一缕元神残留意志，本就存在着先天不足。

正因如此，魔念与李小缺交战时，虚弱到无力抵抗的李小缺才有机会凭借自身精神给魔念洗脑、继而吞噬魔念的一切力量。

而在对阵帝释天的时候，李小缺本来是想用失魂引招来黑魂沙海，直接将帝释天搞死的。

然而在之前交战里，天阴界已经毁灭、黑魂沙海也荡然无存。

所以李小缺用出失魂引，并没能召唤出黑魂沙海，反倒误打误撞地制造出来一种特殊的隔绝空间。

别看李小缺当时看似淡定，但他心里早就慌得不行。

只不过帝释天被魔念的死晃花了眼，心神有些动摇，所以李小缺才有机会用语言、神态施加引导，使帝释天误以为他真的很强。

至于那让帝释天差点陨落的一掌，所依仗的其实是当初混沌魔祖陨落后，留下的那块混沌石。

一掌过后，混沌石威力尽失。

如果帝释天在此刻暴起发难，消耗过大的李小缺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余地，当场就要陨落。

此一刻，李小缺长身而立，脸上满是高深莫测：“这样吧......体为百道之首，武为万法之源。帝释天，你我以武道决一胜负，如何？”

李小缺提出这要求，其实仅仅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给自己一个缓口气的机会。

而这话落到帝释天耳朵里，却又体会出了不同的意思。

武道交锋，除去自身身体素质、本能反应等可以通过后天锻炼的因素之外，比拼的就只是双方在生死一刻爆发出来的求生本能。

即便是圣境高手，以这等手段对拼，也时刻都要面临着陨落的风险。

可李小缺却偏偏在‘占尽上风’的关头，选择与他公平一战、以命相搏。

“不愧是真正圣道，有大气魄！”

这一刻，帝释天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