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卑鄙！”

城楼之上。

大夏帝国的守夜人目瞪口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敌人竟会将这些大批的流民驱赶在最前方，充当起了大部队的挡箭牌。

“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守夜人茫然道。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大量的轨道炮早已充能完毕，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城墙外的雪原。

可问题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地动手。

轰轰......

沉重无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前排的大夏百姓欲哭无泪，无论男女老幼全都被一字排开，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情愿，却被身后的士兵强行驱逐着不停前进。

“王八蛋，简直是无耻至极！”

刹那间，守城方的士气受到了大挫。

眼前这些大夏的国立守夜人并不畏惧死亡，甚至很多人心中都有着一腔报国的热血，必要的时刻，他们甘愿与『犬城』共存亡。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冷血到可以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

更何况。

还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其中有老人和妇女，甚至是楚楚可怜的孩子。

但凡还有那么一点儿良知，也无法对这些平民百姓痛下杀手。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屹立在大军之中。

微微扬起了嘴角，库利的表情充满了自信。

“所谓的心理战术，就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外在条件，让敌人失去最基本的优势，逐步瓦解掉对方想要拼死反抗的决心。”

“打仗，打的就是人心！”

眉头挑起。

库利摇了摇头，沉吟道：“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那些高高在上且养尊处优的贵族，能够去真正理解的？”

“战争，即是艺术......”

瞳孔中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库利冷冷一笑，喃喃自语道：“而艺术，则会充满无限的可能性！”

轰——

大军的后方。

一辆又一辆白色装甲战车倾巢而出，顶部的炮塔稍微调整了角度，莫名的能量光束开始骤然蓄力。

“发射——”

砰~~~

漫天的蓝色光束齐发，直接跃过了前方行进的大军，如同雨后春笋般坠落向了城池。

但这一次。

他们瞄准的不再是城市上空，而是防御能力相对薄弱的城墙侧面。

火焰升腾，雷霆炸裂。

虽然依旧有磁力穹顶的庇护，但城墙上的守军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压力。

整个城楼剧烈摇晃，浓密的烟雾升腾而起，几乎瞬间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眼前一片朦胧。

钟离禅彻底傻眼，他设想过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对方会利用流民这种下作的伎俩。

一时间，同样是被眼前翻天覆地的炮火给轰了个晕头转向。

“报告~~！”

耳畔边。

负责后勤补给的军需官大声疾呼道：“前线后方发来通报，磁力穹顶的供给能量正在大幅度地衰退，再这样下去的话，最多几个钟头，我们的防御措施就会彻底失效。”

精准地找到了『犬城』防御体系的薄弱点，再配合扰乱人心的诡计。

艾莎公国的大军，在库利的统率下势如破竹，正在一点点地消耗着『犬城』守军的锐气。

“该死，这样下去不行！”

眯起双眼。

钟离禅咬紧牙关，上前一步大喝道：“传令下去，责令城楼上所有的轨道炮向敌军发起猛攻，给我彻底打乱他们的阵型，不惜一切代价！”

“这，城主......”

一旁的谢安邦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外面那些平民怎么办？”

轨道炮不可能长眼睛。

一旦炮火齐发，覆盖在了不远处的战场之上，其火力打击必定会是无差别的状态。

殃及无辜，可以说是在所难免。

“浑账！”

反手一把揪起了谢安邦的衣领。

钟离禅怒目圆睁，厉声喝道：“难道你没听清我刚才下的命令么？！”

眯起双眼。

钟离禅一字一句强调道：“我刚才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

见眼前的谢安邦依旧满脸愕然。

这位『犬城』的老城主无比的焦躁，沉声继续道。

“与整个『犬城』相比，外面这些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要塞都市被敌人攻破，城市里的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遭殃！”

“究竟孰轻孰重，难道你会分不清么？！”

城破人亡，血流成河。

以艾莎公国守夜人军团的一贯作风，若是真让他们长驱直入攻克了城池，必定会掀起一波狂欢式的无尽杀戮。

到了那个时候。

『犬城』内的守夜人不得不选择在城中与敌人进行短兵相接的巷战。

其惨烈程度以及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会是现在的百倍甚至千倍以上。

谁也不想对自己的同胞们痛下杀手，可目前的形势由不得钟离禅再犹豫下去。

以大局为重，只能做出必要的取舍！

“这个命令是我下的，你们只管执行就好......”

一把推开了表情颓废的谢安邦。

钟离禅目光深邃，咬牙道：“今后若是有人说起，也只会说是我钟离禅枉顾他人的性命，你们大可放心，绝不会受到丝毫的牵连！”

可想而知。

这样做的代价，必定会引来城中百姓的非议，甚至是大夏帝国其他区域卫道士的谴责。

身为一城之主。

钟离禅已经做出了选择，决定独自一人背负起这些莫大的罪名。

“执行命令吧！”

“是！”

没有丝毫的懈怠。

城主下令开炮的无情指令，迅速依次被各级作战队伍的通讯官传达了下去。

城楼上的国立守夜人心中不忍，可大势所趋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办。

砰砰砰~~~

霎时间。

连续不断的炮击声骤然响起。

来自于『犬城』的反击，如同落雨般坠向了大雪纷飞的战场。

绚丽的火花与尘土凌空扬起。

最前列的敌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守夜人以及武装怪胎的残肢断臂四处飞舞。

不少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强而有力的炮火撕扯成了碎片。

连带着，最前方被当做人质的平民百姓也死伤无数。

炮火之中，流民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满脸无助的儿童趴伏在尸体旁，痛哭流涕之余不停地呼唤着身边早已断成两截的母亲。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城池中的国立守夜人纷纷撇过头去，根本不敢看向眼前的这一幕。

更多『犬城』的市民也目睹了这一切，兔死狐悲之余，联想到了自身卑微的身份，生怕有朝一日，这样的结局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恐慌、猜忌以及悲痛的情绪，瞬间在『犬城』的大街小巷内蔓延开来。

“呵呵，壮士断腕么，还算是有些魄力！”

端坐在金属王座之上。

位于中军督战的库利默默摇头，冷笑道：“可惜啊，这一战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失去了人心，你们自己内部首先就会大乱。”

闭上双眼。

库利扬手一挥，下令道：“收兵，向南退一公里，今晚就在野外修筑工事，安营扎寨之后，顺便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