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姑苏城外好几里地。

连绵的青色不绝与此，平畴千里，山色朗润。

山间小道上，有一匹快马在此山间弛聘，快的只留下残影，扬起阵阵尘土。

“驾！驾！驾！”

马上的那道身影用力地鞭挞着胯下的马儿，面色阴冷。

他看着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露出轮廓的姑苏城，心中只觉得很是气愤。

看来那小子是真的控制不住了，竟然还脱离他的掌控，看来上次的惩罚力度还是不够。

马上的男子身着一袭灰衣，面容有些苍老，两鬓有些斑白，但那眉眼中的阴狠却明明白白的，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这个年岁的人该有的。

——

顾长风笑道：“第一关，乃是观察人之学识。”

“学识？”沈愫愫问道：“可是很多人的学识都不同啊，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以前自己学的，这又怎么能分得出来高下呢？”

“还有还有，万一那人要是大字不识？那要怎么考核？”

沈愫愫刚刚知道这个考核的时候，脑子都没转过来，这些学识见识都不一样的，那这考题肯定是不能偏颇的，应该是一致的，所以到底是怎么考呢？

顾长风扭头看向沈愫愫，见她什么东西都写到脸上了，都不知掩饰，心下有些无奈，但是也觉得这样不错，至少愫愫还是那个愫愫。

“愫愫的这个问题，各位先生在最初也是讨论过的，但是后面一致决定看对方的品行，然后现场出卷。”

沈愫愫惊讶道：“现场？”这么刺激的吗？

“那岂不是连先生们都不是很确定答案？”

顾长风点点头，笑道：“没错，但这不正是乐趣吗？且这也是在考验着先生们的学识。”

沈愫愫又问道：“那斋主，要是有人隐瞒，说自己没怎么学过呢？”要是这样的话，不就是可以轻轻松松地过考核了？

“各位学子来报名时，书斋便会去查探，其实这种东西，基本大家都会在开学大典前几日就到达姑苏了，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查探了。”

这样啊，沈愫愫点点头，但是心里同时惊叹道，若真的是如顾长风这么说的话，那不就说明这七初书斋的情报系统很牛逼吗？

各种各样的都能查到？

沈愫愫灵光一闪：“那斋主，这位慕少侠呢？”

顾长风有些犹豫，他其实早就知道慕离的事情了，自那日在客栈与对方分别后，他就飞鸽传书，吩咐书斋的人去查探对方的身世。

沈愫愫见顾长风有些犹疑的样子，心想到该不会这又牵扯到什么隐秘的东西了吧，所以正当顾长风要开口说了的时候，沈愫愫开口了：“斋主，要是不能说就别说了吧，愫愫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顾长风见沈愫愫说这话时认真的模样，微微颤了颤眼眸，笑道：“好，听愫愫的，那既然如此，我与你说些别的吧。”

沈愫愫点点头：“好。”

于是，后面顾长风又对沈愫愫说了一些书斋其他的考核，大小不一，难易程度也不一，端看个人情况。

大部分是看先生的情况，毕竟除非是偏心到了天边去，不然不会差多少，且这考核成绩也是看先生的。

且不过无论如何，通过的学子会在最后，由顾长风授予书斋学子的身份。

这关于学子的考核基本会持续个大半天，差不多在黄昏时候就结束。

在最后一关考核结束之前，就有人通知沈愫愫与顾长风，是时候该去真正的开学大典了。

沈愫愫就这么蹑手蹑脚，规规矩矩地跟在顾长风身后，低头不说话，充分地做出了一个听话小侍女的样子。

因为这一天是有些特殊，所以顾长风倒是一反常态，换了一件较为隆重的衣袍。

白色的衣袍纤尘不染，袖口边还有衣领边露出黑色的边纹，橘黄色的夕阳光照着，白色的衣袍边上渲染上一层光晕。

黑色的发丝与白色的发带被微风习习吹着，顺滑地飘荡在空中，翩翩起舞，时不时地触碰到沈愫愫的脸庞。

而衣裳底上的刺绣图案大约是用一种很特殊的针线材料做的，方才在阴凉处看不出什么，但是此刻，倒是在这光芒下若隐若现，乍一看，那图案似在发光。

仔细一看，是几枝寒竹……

顾长风本就生的俊朗，骨气最佳，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再加上这一件衣服，沈愫愫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简直都看呆了。

“拜见斋主！”

沈愫愫跟顾长风过来之时，大家就对着顾长风齐齐作揖，听着这整齐划一的声音，沈愫愫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地上，大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两边密密麻麻地站了许多人，但是却不乱，很多都穿着书斋的学服，其他人就是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有。

看他们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情，还有对顾长风的崇拜之意，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差不多都在八至十五岁之间，沈愫愫暗叹：看来这些孩子就是来书斋报名的啊。

顾长风的座位在最远的地方，沈愫愫往那边看去，就发现了好多熟人，各位先生们都在那里，挺着脊背，目光温和地看着这一切，夕阳耀眼的光芒照到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

顾长风点头致意，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愫愫观察了一下，发现顾长风在这种大场面的时候，脚步明显就快了许多，虽然脸上的那股温和的气质没有变。

“愫愫，愫愫。”

顾长风坐好后，沈愫愫低头站在顾长风身旁，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

嗯？

谁在叫她？

沈愫愫侧目看去，只见芊芊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坐在一堆白衣人之间，极为显眼，冲着沈愫愫挤眉弄眼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很是耀眼。

不过也是因为现在的场景不是很合适寒暄，芊芊再去沈愫愫给了反应之后，就歇下来了，端坐在那里。

顾长风坐上那个座位之后，底下的学子们就自动合拢了，将顾长风来时走的那条道给遮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