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亲事解除之后，芙蓉比从前更加的勤快了，成天闷头做事，也不像从前没事还要逗清风几句。当然，清风和明月初三了，学习上也紧张了一些，清风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状态；相比之下，明月却是表面淡定得多，每天都是一个样，家里人谈起中考的事，她一点不关心，因为内心已经对中考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可是，富贵和梅香对他们两个都抱了极大的期望。到了预选考试的日子，明月简直就是放弃的意思，等到结果出来后，她和阿哥两个都通过了，这倒是令明月很是意外，没有人了解她的想法，这个结果反倒违背了她内心的期待，她没有觉出有什么值得欣喜的，她只觉得这个预选通过的结果，不过是延长了她的折磨期限，更是增加了父母以后失望的心理。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了，数理化方面偏科得太厉害，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怎么就喜欢不起来呢；二姐是学校的老师，那又能怎么样呢，她每次给自己补课，说的都是数学的思路，可是，明月非常痛恨这种所谓的思路，因为她理解不了这样的思维方式，她就是想要知道某一道题的答案，至少是答案的过程是怎么得来的，下一次，她再遇到同样的题型时就明白了。

二妹从她的角度可不这么认为，哼！告诉她答案，她永远也学不会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思路，得让她学会动脑筋啊，就给她指一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思考，不就是答案了么！可是明月就是怎么说也不明白，二妹还听明月的班主任说了，她的数学和物理的作业，多数情况下都不是自己做出来的，都是抄来应付老师的。

为此，二妹找明月谈了话，说起初以为她比别人笨，可平常说话做事，也不像是笨的样子，那为什么就是偏科这么严重，拖了整体成绩的后腿呢？当然就一个原因：偏激。

明月小嘴巴可比二姐厉害多了，“什么叫偏激？就是弄不懂那些题目，那些方程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理解不了你懂么？你永远以你老师的想法来教育我，自以为是按你的思路来让我理解，你当然不会懂的，老是成天给我思路、思路，我都烦死了。”

“你烦死了？我给你补课，我都没有嫌你烦，你还嫌我烦死了！你考不考得上，与我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不过就是一时的说起来，有些丢脸罢了，说你还不愿意听，就你天天瞧小说、写诗往外投稿，你当我不晓得啊，尽搞那些没用的东西。”

“晓得又怎么样呢？你去跟阿妈说啊，我就是笨，我学不会，难道还能逼命么，我又没瞧乱七八糟的书，我就爱好这个，你非要管我干嘛？！还嫌我丢脸，我丢哪个脸啊？”明月小嘴巴说个不停。

二妹也有些生气了，眼睛剜着明月：“不晓得好歹是吧，说你，你还有理了，我要是你们的班主任，早就让你回家了，嘴巴这么厉害，怎么不用到学习上去！就你这样，你以为你就可以当作家做诗人了么？你要不认真读书，连高中也考不上，你什么前途也没有。别当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野得很，是不是还在广播上交笔友？来回的写信，我在校办那里就看到好几次，我要回去对阿妈说，非骂死你不可，惯得不像样子。”

“你去说，去说啊，跑断了腿，我可不负责。哼，瞧不起我是吧，难道不上大学就没日子过了么，难道不上大学就代表没文化么？是你自己迂腐。”

二妹被她气得，站在学校后面的泡桐树下，指着明月说：“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你别跟我嘴巴不怂，你现在这样子，已经来不及了，有你哭的那一天！”

“来不及就来不及，我没指望什么东西，我这辈子能出一本书，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像你们，好像不考上个什么学历就没饭吃了一样，我晓得我自己考不上，但是我也不会要死要活的，你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唉！”二妹一声长叹，“你自己不想好，我也拿你没办法，跟你说也扯不清，清风那么调皮捣蛋，可他学习上不说很好，也总不是太差。”明月还没等二姐说完，扭头就走了。

二妹回去并没有对梅香说明月的事，小丫头也有十几岁了，说多了也没用。

终于要中考了，跟着车子去县城，清风和明月都不让家里陪着，三天时间，就跟着同学们一起住在县城的高中学校宿舍里，一天三顿饭，梅香每人给他们一百块钱。

明月觉得一百块根本吃不掉，清风却撇撇嘴：“才一百块啊，还不够请同学喝几瓶汽水的，阿妈也太抠了。”

“你要请人家喝人参汤啊？一百块钱三天还不够用！”富贵在一边说。

清风不愿跟阿爸多话，总是嫌他太啰嗦，拉着脸带上一百块钱和明月一起上了车子。

实际上，县城的消费水平也不是多高，一百块钱吃三天，那是一定够的，清风的小心思是打算在毕业时，顺便请几个要好的同学吃一顿好的，考完了试搓一顿。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每天考完试，下午有很多的空闲时间，女孩子结伴去逛街，都是农村长大的，进了商场，那光洁的瓷砖地上放了两只塑料垃圾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垃圾桶也能滑多远的，几个女孩子咯咯咯地笑着。

逛了一会子，明月觉得很无聊，独自一个人去逛书店，一口气花了78块钱，买下了张爱玲的一套小说；清风独自跟着男孩子一起随便的逛着，还悄悄买了一个小发卡，偷偷地藏在口袋里。

中考结束当天，跟着车子一起回家，滂沱大雨下了足足一个下午，明月拎着四本书，脚底下有些泥泞，清风摇着头接过她手里的书，说道:“100块钱本来就紧巴巴，你倒好，花了22块吃饭，唉！这书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重要啊，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你那发卡送给哪个的啊？发卡重要么？”明月说着狡黠地一笑。

“嘘！别乱说。”清风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