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走过来逗了逗明月的女儿玩，小丫头也确实招人疼爱，眼睛骨碌碌瞪着外公瞧，小拳头一下子将外公的耳朵给揪住了，富贵乐得不行，一边让她放手，一边夸着说：“这小家伙真是不怂啊，这么过劲，不错，不错啊！”

明月瞅了她爸一眼：“你这心情好了怎么都好，揪你耳朵还说不错。”

“是啊，那我就是这样的喽，我高兴啊，她揪我也高兴。”

明月笑着摇摇头。

梅香便将大女婿小穆从车子上摔下来的事，向富贵说了一下，富贵听了也是生气，骂道：“摔断了腿才好，看他还天天作死不作死，这里跑那里跑的，正经事不照，讨嫌的事一个顶十个。”

明月听不下去了，反正一向与阿爸说嘴说惯了，他也不会与她计较的，明月一撇嘴：“阿爸，你真是会说话，只顾说不顾想，他摔断了腿有什么好？他要是不能动了，不还是我大姐受累料理他嘛，不是更烦啊？真是的！”

富贵一瞪眼：“怕他不死，还料理他，管他去呢，都是他自己作的。”

梅香这次也不赞同富贵的说法，插话进来说：“你啊，真是说得轻巧，他要是摔死了倒也一了百了，要是真摔断了腿，那还不是芙蓉的事么，躺在床上不管？也不怕人家谈论啊，怎么可能呢。”

“那就让他家老两口子料理去，哪个叫他们没养出个好东西呢，真是害人不浅啊。”富贵说。

“你行啦，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人家老两口子人都不错的，没什么寡话说，养到这种不争气的儿子，他们有什么办法想呢，也不能怪他们，芙蓉就是这个命，我刚才还在说这个话，没办法想。”

“唉！管不了，我们也管不了，你叫她不要跟他过了吧，她还当个宝一样，真！”富贵直摇头，将赶羊的棍子往墙角里一撂。

“那是她的日子，你叫她不过就不过啊，真是新新，尽说这些没用的话。”梅香说。

家里的电话又响了，富贵接了起来：“喂，喂，啊？哦，怎么样了啊？中，中，让你阿妈来听是吧。”

梅香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接过话筒来：“二妹啊，你大姐那边怎么样啦？......这样啊，那医生说怎么搞啊？......嗯，嗯，那也是没办法，这个年啊，年是过不好了，没死就算是他命大了，只是害了你大姐。......这样的啊，那怎么可能，哪里有这个道理的。嗯，我也不想说了，那就这样吧，你先在那边陪你大姐几天，家里不中的话，就把小孩子送我这里来蹲几天。......哦，送那头啊，那也照，那就先这么说吧，有什么事再打电话回来，叫你大姐不要急啊，反正就那样了。”

梅香挂了电话，富贵在一边急着问情况，他倒不是担心小穆，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也好了解芙蓉这后面的日子怎么过。

梅香走出来说了小穆的大概情况：昏迷了，抢救到现在人是醒过来了，但是，两条腿都骨折了，有一条还是粉碎性骨折，头上也有伤，嚷着说头疼呢，医生说手术挺成功，就是还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要下床怕是要有好几个月了。

“唉，可怜的大姐，这辈子就没几天好日子过。”明月叹息道。

“我就说吧，干脆他一下子摔死了，倒还省事了，这个畜生。”富贵很气愤。

“难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包括在芙蓉跟前少提这话，她已经够烦心的。关键是他这个问题还有些麻烦呢，当时吧，是小穆开的车子，他那个什么狗屁朋友在车子上，也摔得严重得很，腰椎大概是摔出问题了，现在还要找小穆赔偿呢。”

“这是什么道理啊，不是帮他家忙的么。”富贵说道。

“是啊，是帮他家忙啊，但是他说他家没钱看病啊，就耍上无赖了吧，酒肉朋友也算朋友么，唉，所以说，这个事还麻烦得很。”

“这都是什么人啊，乱七八糟的，赔他个茅缸板坐坐差不多，还赔偿他，真是不要脸！”

“等你大姐回来再说吧，唉！”梅香叹了口气。

“真是，哪个睬他那个话啊，去帮他家忙，没叫他出钱就好了，还赔偿他！唉，要不说呢，这个倒霉鬼怎么不死，真是让我恨得不行，恨不得咬他一块肉下来才解气。”富贵气得又开始吼起来。

“好了，不要站在门口叫唤吧。”梅香说。

富贵这才收小了喉咙，还是忍不住叽叽咕咕骂了一阵子。

这个年，因为小穆的事，大家都没能好好的过。梅香因为心疼女儿，不想她太受累了，只得在自己家里熬了汤，让二妹带过去，多少替芙蓉省些精力，但是，除了让二妹去帮着芙蓉，家里谁也没有去医院看望小穆一眼，心里都恨他恨成了一个洞；若是小穆好好的像个人样，梅香怎么说也会打电话给清风，都在县城里，怎么也要看望一下姐夫，买些东西送过去，但是小穆不配，所以，这件事都没有人告诉清风。

而清风呢，一个电话也没有，只是在腊月二十八那天，打了电话回来说自己今年要值班，就不回去过年了。家里都心烦着呢，也没人管他回来不回了，只提醒他说：“你丈母那边怕是有话要说，又不是十万八千里，值班也不能一天没有时间。”

“哼，她们只晓得要钱，哪里还管我回不回去过年呢，爱怎么想怎么想，她不是听她妈妈的话，要和我闹离婚嘛，那就这么熬着她吧，反正该付给孩子的钱，没少她们的就是了。”

梅香知道儿子大了，有些话也听不进去了，上次经历的糟心事，说到底还是因为钱的事，从那之后，确实感觉到他变了不少，也不想在他面前太啰嗦，便没有在电话里再絮叨其他的了。

这个新年，大家就这么平常心地过去了，要不是有炮仗的响声，都感觉不到年味了。芙蓉一直忙着在医院里照顾病人，什么拜年走亲戚，一概的都免了。